夜半时分,这驿站里也是渐渐安定下来。路过的旅人也是逐渐的少了。
“少爷,您又来啦。来,您二位里面请,就算这么迟还是有新鲜饭菜,您二位稍候……”萧卫不与他扯闲篇儿,手里的匕首一把扔到小二的怀里,又扯下腰间的一块小玉牌,也一并往小二怀里扔了。
过路行走的人物,店小二什么样子的情况没有见过,一看萧卫这般所作所为,哪里还敢说话,捧着萧卫扔过来的匕首与玉牌,讪讪的退下了。
白兰不知道萧卫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只见店小二恭恭敬敬的领着一个长襟褂子——老板打扮的人过来了。这老板倒是生得年轻,眼眉细长,加上面皮又有几分白净,倒不像是做生意的,倒有几分书生姿态,倒是不招人厌烦。
萧卫算不上什么文人世子,见这老板文质彬彬,便也没有为难,只是往厅中椅里一坐,听着老板与自己解释。
“不知官老爷有什么吩咐。小人这小店向来是好好经营的,绝对没有干什么违法勾当。”
萧卫坐着与店家交谈,抬着眼睛,“你是没有这个胆子,但是难保你不会与歹人纠结。”
老板一听这话,连带着小二一起对着萧卫跪下了,“咚咚”的就往地上磕,“官老爷明察,还请官老爷随着小人进后厨来,小人慢慢与官老爷言语。”
“白兰,你去马车那儿等着,”萧卫从座位上站起来,跟着老板进了里屋。
这萧卫虽然不是什么明察秋毫之人,却不知是福是祸,竟是自己撞进了贼窝。随着老板进了里屋,因为见老板文气的很,萧卫心中戒备已是消减了三分,却在老板关门之际,发现老板左手虎口处竟是又已经发黄的老茧来——这正是一个习武之人的特征,而且还是一个善用左手之人。
萧卫猛然想起,刚在草丛里发现的珍珠后颈上的伤口,倒正是右深左浅——是一个左撇子用刀伤出来的。
跟在老板身后,萧卫渐渐把步子放慢又因为那匕首还在店小二手里,萧卫松开腰间束带——好歹是便服打扮。官服腰带甚宽,便服的腰带就是一块长布条。萧卫解下,说时迟那时快,一下子就绕住了老板的脖颈。
情况已明了,这歹人也自然不用在装模作样,反手便是与萧卫扭打起来,却又因被萧卫钳住了脖子,却是渐渐处于了下风。
这萧卫也是凑巧,这里的店家可是一名惯犯,大名唤作冯庞艮。外表倒是唬人,文文弱弱的,可是却是相当的有本事。原是南方游侠,到了这顺天府的这家黑店,本是被黑店坑害,可是却成了黑吃黑,靠着武艺与胆识成了这里的头领。
“快给……爷……爷放……开……不然,你和肉票都……没有办法……活……”
“你还敢发恨。”萧卫毕竟也是自小学武的,虽没有在江湖上混迹过,但是也是有些胆识的,倒是不怕冯庞艮这般的威胁,“你倒是嘴硬,爷就让你常常滋味。”萧卫嘴上不饶人,手下更是使劲。冯庞艮本还示意着,让周围小弟们上前围攻萧卫,可是越到后面却是越来越受不了了。
“官老爷,官老爷!”
“现在喊的倒是亲,怎么不嘴硬啦!”萧卫手上送了些,冯庞艮便有说话的劲头了。“一直亲呢,一直亲呢!官老爷,官老爷,咱们是有眼不识泰山,伤到了官爷的人,小子快,让姑娘带出来。”
“大哥,那姑娘……”
“哦,对对!”
萧卫生气了,“那姑娘怎么了!”手下一下子发力,差点就让冯庞艮一下子没了命,“不……不……不是……啊!”
“你!说!,那姑娘怎么了?”
“那姑娘被大哥打晕了。”小弟们害怕萧卫,不敢撒谎。
“打晕!”
这冯庞艮是见风使舵的人,见遇上了刺头,只能连连示弱,又是跪又是拜的,让萧卫原谅自己。又赶紧让人把舒儿给抱了出来。
“你当场还杀了一个,是吧!”
“是底下的一个小兄弟冲动了些。也是那小丫头反抗的太厉害,也是没有办法,我只是与顺天一些妓】院说好的,在来往路上绑些肉票罢了,哪里想杀人的呢!”
“你还不讲真话!”萧卫从那伤口的处理上,知道这冯庞艮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的被他糊弄,“你涂在伤口上的膏药是怎么来的?莫不是常做杀人越货买卖,能有那种东西?”
“这……”冯庞艮也是无话以对,干脆不应对了。
“谁杀人,指出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我不是你们道上的,但是既然是遇上的,便也要遵了道上的规矩,我也不为难你,直接给你个痛快。”匕首出鞘,那人便被匕首刺穿了胸膛。
“我也是又要事在身,你们这些人做什么勾当,也是与我无关,只是我与你们方便,你们也要与我方便,这般放了我过去,我也就当这事儿没有发生过,可好。”
“少侠是朝廷中人,难不免不会去官服告发我们,既然到了我们这个地界,要想毫发无伤的从这过,总得应该给我们一个凭证。”
萧卫心里别扭极了,想着自己居然被一堆草莽之寇,在这里讨价还价,若不是念着舒儿的安危,怕是会将这一窝歹人一锅端了,或是赶紧回顺天,将这个黑店为非作歹之事告知官府,让顺天府禁卫来收拾他们。
“我给你看的玉佩,你也知道是什么来历。你若不信我,我便把这玉佩留在你这里,可好。”
“好!我冯庞艮敬少侠是个汉子,竟然有这般胆识,佩服佩服。”
“你那你这佩服留给别人去吧!我可是受不起的。”萧卫说完也没有多加逗留,打横抱起还没有苏醒的舒儿,走出了驿站。
白兰已是在马车上等候了多时,见萧卫将舒儿带了出来,也总算是舒了一口气,“萧……”
“别多说,快点上路要紧。”
萧卫近乎一夜未眠,完全走出了顺天府地界之后,入了晖阳城。这城里自有繁华样子。萧卫选了一家舒服旅馆,这时候舒儿才是渐渐苏醒过来。一睁眼见到白兰,却是像发了疯一样,拉着白兰说道,“珍珠,快救珍珠,有土匪。”
“娘娘,没事了没事了!”白兰赶紧把舒儿抱住,却是安慰不了什么。
萧卫一直在门外守着,听到屋里有动静,便叩了叩门,进去了。
“萧大哥,土匪呢?他们杀了珍珠,还把我给打昏了,你要给珍珠报仇啊!”
“你别担心了,珍珠我已经给他报过仇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萧大哥!”舒儿喊住萧卫。
“珍珠……”舒儿又唤了唤珍珠。珍珠也是女子,就像当年的碧月一样,日日与舒儿相处,不会不知道舒儿的心思。明知道这两人已在危险边缘,却也是无动于衷,没有什么办法。
萧卫暗自斟酌了下,却倒是也没有什么龌龊想法,只是单纯的觉得,现在舒儿一定是有些难过的,自己留下来疏导他一番,也是有必要的。
“珍珠,听舒儿的,你也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萧侍卫,这……”
“出去吧!”
一旦两人真的这么面对面坐着相对的时候,又显得有些窘迫起来了,因为毕竟还是在身份上隔着这么一层,舒儿不戳破,萧卫更是不敢逾越。
“你细细与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萧卫没有隐瞒,将一切起因结果多告诉了舒儿。
“多危险啊!要是他们对你下毒手怎么办?”
“我也不是小兔子,还能仍由他们这么欺负嘛!放心吧!那玉佩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倒是宫里的东西,他们拿着也没有什么作用,也奈何不了我什么,咱们还得回去,逃不过他们那个地界,到时候咱们安全到了宫里,我再向顺天衙门去告发,衙门里有禁卫军,十几个人,也就把他们都给解决了。”
“我没想过要回去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舒儿越说越觉得没意思,将头扭了过去。
“你可别吓我,”萧卫一下子上前,把舒儿抹正,看着自己,“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舒儿这么近看着萧卫的眼睛,只觉得能在眼里看出花开了,嘴上便哪还能回应起来,“没……”
“你可知道这可是死罪的!你爹你不管啦,还有沐冬……这……”萧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般害怕起来,好像,舒儿说的是要与自己一起逃了那样的害怕,后来便觉得怕是舒儿瞎话乱说的,便有些窘迫与自己的认真了,刚想松开自己的手,却是被舒儿轻轻捧住了脸颊。
舒儿的唇很冷,手也冷,像是在萧卫脸上唇上覆上了一层浅淡的秋风,吹得萧卫面迎凉意,却是春满心头。
“唔……”萧卫没有回应,只是在唇唇相接之后,立马将舒儿推开了。
舒儿被推开,却是眼里含泪。
萧卫没出息的心软了,整个人都没了分寸,却是又主动覆上了舒儿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