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卫被自己一惊。
于终了也听出来这位貌美少爷喊的是谁，心里便暗自诋毁着，“刚还是一副不愿理睬我，一副独善其身样子，其实不也是一个好色登徒子。哼！”虽是心里如此的想，终了见萧卫也是醒了倒也还是转换出了一副和善面孔，对着萧卫打起招呼来，“萧公子怎么睡着了？”
“哦，刚喝的有些多了，便睡了一会儿。”
“苏少爷……”
“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终了看萧卫似是对自己有了些兴趣的样子，也是兴致高起，声音都媚气了些，“奴家叫于终了，少爷叫我终了就行，奴家是北苑的，我看少爷脸生，应该是没有去过北苑下次少爷要是去北苑一定得过来找奴家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萧卫看着自己稍微给这小倌一点儿好脸色，这小倌就似要腆着脸凑上来的样子，心里便有些嫌恶，“卿尧已经下楼了，你下去找他吧！”
“不了不了，苏少爷忙着招呼客人呢！终了怎么敢去打扰他。”
萧卫见这小倌倒还是懂事儿，“时候也不早了，要不你就先走吧！卿尧今晚要忙得很，没时间招呼你了。”
“瞧萧少爷这话说的，哪里是苏少爷招呼我啊！是奴家招呼苏少爷才对。”终了脸上笑容有些意味深长的样子让萧卫略感不适，心里才稍微有的些好印象又是成了满腔的嫌恶，“既是这样，那你便走吧！等再迟了路上乌漆嘛黑的，也是不好走了。”
“萧少爷不用担心奴家，北苑有派马车过来，奴家能坐马车走。”
“那倒是好。”
“萧少爷要怪奴家多嘴了！”
“你想说什么？”
“刚萧少爷是不是把奴家错认成柴家的二少爷了？”
“是啊！”萧卫到不意外这小倌认识子樟，“你与他眉眼还真是有几分相似的。”柴子樟也是个秀丽有几分女气的长相，又加上粉面桃腮的，与这爱涂脂抹粉的小倌倒真有几分相像。
“倒不知萧少爷是夸奴家还是损奴家呢！柴少爷那般的风采哪里是我这般下流胚子能沾光的？”
“怎么？你还见过他？”
“萧少爷说笑了，这柴家两位少爷可算是京城里面最有名的人了，小像传的街头巷尾都是，还有人能不认识他俩吗？不怕萧少爷笑话，这苏少爷能看上终了，也是终了这脸上还有几分与柴二少相像，若是这么一点儿也没有了，苏少爷哪里会看上我？”
萧卫听出于终了话里隐晦的意味来，也没有再与终了扯什么，只快步下楼上马走了，也没有与苏南岭打声招呼。
萧卫一人快马倒不是赶着回家，而是去了柴府。萧柴两家关系，萧卫到了也无需什么通报，门丁们反倒更加热情，接过萧卫手里马鞭，还问呢，“萧少爷怎么这么迟还过来了。”
“你家二少爷可在府里？”
“在的。二少爷今天一天都没出门。”
“好。”萧卫长腿大步一迈，便往柴子樟房里走去了。
天气渐热，柴子樟又是做夜猫子做的久了，月上三竿，也还是有些睡不着，便吩咐厨房做了些凉的甜点来，自己搬了小凳坐在院子里，慢慢吃喝着。
“子樟！子樟……”
虽是有吃有喝，可是这柴子樟心里哪是滋味，前几日与苏南岭喝酒之时竟是被那苏南岭好生一番调戏，说是调戏也是不妥，只是因为子樟生得像个女子，倒总觉得是自己被占了便宜。这柴子樟倒不反感那断袖分桃之好，自己也曾去小倌馆凑过热闹，可是这般被与自己差不多身份的朋友想戏耍，当做自己是个女子一般的表露心迹，倒也是让子樟生气。这苏南岭倒是个干干净净的长相，人也不坏，只是柴子樟心里总过不去——“这么多年与我交往，难不成见我之时，脑子里都是些下流想法不成？”
“子樟！子樟！你坐这儿想什么呢！怎么我喊你半天，你都不应！”
“卫哥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喝卿尧那儿喝酒了吗？”柴子樟话刚问完便觉得问的有些多余，虽是策马奔来，但是萧卫这一身酒气还是未散，脸上被风吹得是凉，但是却还是有些潮红。
“怎么？难不成是酒不好喝？”
“当然不是，是我有话想要问你。”
柴子樟在他这儿卫哥哥跟前骄纵惯了，有些小性子也好使，即使见了是有些高兴，但还是装出一副意兴阑珊样子，“问什么！这都多晚了，明日再问吧！”说完又笑意盈盈的凑到萧卫跟前，眉梢眼角都是甜意，“那么迟了，卫哥哥今晚就在我这儿住下好了，同我一起睡！”
萧卫一把把子樟推开，脸上明显是严肃了些，觉得怎么眼见着这单纯可人、从小看大的子樟，也有了几分那小倌身上的习气，“都多大了还这样与我腻味！倒是你，你让老王与我说你今天身体不舒服要在家休息不愿意去苏南岭那里，可是这大半夜还在院子做甚！”
“身体不是不舒服就是不想见他。”
“我早就与你说过，你为人风流些，不伤大雅便随你去，你与京城那些纨绔喝酒玩乐，我也向来没有管过你，可是你怎么成了如今的这幅模样！”
“我现在怎么了？”柴子樟也算是莫名其妙的被萧卫骂了一顿，也是心里有些质疑，“苏南岭那人的宴我不是没去吗？”
“那你怎么不和我说实话，你是因为什么才不去苏南岭那儿的？”
“没必要同你说，只是些小事儿罢了。”
“立淮！”萧卫话语软了下来，眼睛里神采也温柔了许多，“立淮，你同我说，是不是那苏南岭欺辱你了？”
“没有，他只是同我说了些心里话，我觉得这时候见面有些抹不开面子，这才不去的。”
“什么话？”
“没什么话！”柴子樟向来对萧卫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这般竟是这样坚决又犹豫的不说，萧卫心里也是猜出了多半。
“他所好龙阳，你可知道？”
“知道！”
“你还不和我说实话！”
“你要我说什么嘛！”
“说什么？说那苏南岭究竟与你说什么了？”
“不是说没什么了吗！”
“我问你，他是不是向你表白啦！”
“对对对！”柴子樟终于是被问烦了，“对，他不仅与我表白了，他告诉我他一直钟意我，说喜欢我的脸喜欢我的诗，说想我在一起，说想和我一起离开顺天去别地游历……”
萧卫见柴子樟那毫不在意的样子，他越说，萧卫越气，“他还干什么了！”
“他还亲我了！”柴子樟孩子气的伸出手指就往小脸上戳，傻兮兮的戳的还挺大力，将饱满的小脸都戳出来个鲜红的指尖印记。
“你这死小子，你还骄傲的很呐！”
“对啊，我得意死啦！平日里都是些小姑娘钟意于我，我还看不上她们呢！诗书不全礼义不通，现在来个翩翩公子能喜欢我，卿尧家世又好又有文采，而且也是个漂亮公子，比你强多啦！”
“你！”萧卫抬手，差点就是一个耳光抡过去。
“好啊！你打，我看你到底舍不舍得打我！”
“我舍不得？”萧卫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上手就是一计响亮的耳光，将柴子樟打得愣在了那里。
柴子樟自小娇惯的长大，就算常与萧卫打闹又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好啊，好啊！苏南岭喜欢我是我的错么？不知你在哪里听了小话，就这样过来欺负我。你还好意思过来问卿尧有没有欺辱我，他对我客气的很，倒是你，你自从进了宫里面之后，与我心平气和的说过几次话？吃过几顿饭？我大哥北上，妹妹在宫里又受了冷落，本就你一个交心的人了，现在却还要因为外人来打我吗！”
“子樟！”萧卫哪还受得了这么可怜的哭诉，其实那一巴掌过去，萧卫早就已经心软了，子樟本就是漂亮的可人儿，要是真有那种不识相的，赶走便是，又何苦来怪他。
“子樟！”萧卫比柴子樟高上一些，伸出胳膊把子樟往怀里一揽，“子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这脑子一热，一着急就……子樟，我知道这事儿不怪你，是卫哥哥不好，是卫哥哥打错了。”
“我……你……啊……唔……唔唔……”柴子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又整张脸都埋进了萧卫的胸前，哪里还说的了话，半个字半个字的往外蹦。
“好了好了，卫哥哥对不起你，再说我不是关心你嘛！”
“有……有你……有你这样关……关心的啊……再……再说，我……我不是……不是……都已经没去见……见他了吗！”
“好好好，不哭不哭了，是卫哥哥不对，是卫哥哥混蛋。子樟，来，”萧卫将柴子樟手腕握住，把小手掌伸平，便要往自己脸上呼。
“哎！你……你干嘛！”
“卫哥哥打错了，现在让子樟你打回来，你要是有什么冤我的，全都打回来好了，来来来。”
“什么啊！”柴子樟又哪里舍得去打他，自己把手往回一收，那萧卫却是还要去拿。
“不打不打，打你我还疼呢！”
“怎么了？不生气啦？”
“怎么不生气啊！我还气着呢！”柴子樟满脸的泪痕却是漾起了些许的笑意——是已经不生气了。
“那怕疼你不打，你咬我一口算了，这样就不疼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啊！”
柴子樟踮起脚往萧卫脸上一探，像是要狠狠一口要上去一般，萧卫有些怕的闭眼倒也没有躲，那有些生猛的意味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消减了，等真正到了颊边，却是变成了一个浅浅淡淡的吻。柴子樟的嘴唇有些凉，变成了一滴从天而降的雨水，在萧卫的脸颊上绽出了雨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