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哀州到承德,一路上路过的行宫有好几个,可是皇上倒是鲜少去别的妃嫔那里了。没了太后从中干预,皇上倒是完全随着自己的性子来了。
这柴谵淼之前还过来几次,可是次次都会碰到皇上,每每过来也不得皇上的什么关照,自觉没趣便也不再来了。柴谵淼并不怕没有扯闲篇儿的人,余妙春或是韦安姜都愿意讨好自己,便常于她们聊天说话,渐渐的竟把舒儿冷落下来了。
舒儿不知道自己在被动之下已是数了那么多敌,承德行宫里天气湿凉,十分怡人。皇上日日过来,舒儿开心,也能每每看见萧卫。
“你这屋子倒是比这宫里旁的地方热些。”
“热么?我并没有觉得啊!”
“热的,你平日里不爱出去,自然不知道的!”
“谁让皇上您非得给我这个花开满园的地方的!花当然是在暖和地方才长得好啊!”
“朕不是当你喜欢花草的么?”
“嫔妾是喜欢的啊!”
“舒儿,你进宫多长时间了?”
“快一年了吧!”舒儿当真仔细数了一下日子,“不不,是已经一年了,去年的这个时候嫔妾应该已经进宫了吧!”
皇上不是迷糊到清醒时也分不清两人的昏君,他自己知道欺人已逝,眼前这人已不再是那年偕芳殿的女子了。细算下来这惠贵妃也是走了快两年了。
“舒儿,在宫里呆的可好?”
“挺好的,舒儿原先在宫外家里并没有宫里这般的吃穿用度的,现在自然是好极了的。”
“倒不是说这些。”皇上攥起舒儿的手,“朕是说,你在宫里过的可开心?”
“开心?”舒儿觉得皇上问的有些奇怪,“什么开心?”
“在宫里过的开心么?”皇上又重新问了一句。
“开心啊!为什么不开心,”舒儿倒也不虚,这入宫一年有余虽然也有各种事情,又差点被毒害,眼伤与脸上伤痕都已经痊愈,舒儿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现在看看眼下的,倒是一切都好了。
“开心就好,那朕给你个嫔位怎么样?”
“什么?”舒儿吓得手上茶盏都快掉了下来,“嫔位,?皇上要给我封嫔么?”
“怎么?不乐意?”
皇上脸上的有些生气的样子,舒儿看的出来是装出来的,便照实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怎么会不乐意么?舒儿也不傻,难道会不知道这当嫔妃的好处?只是舒儿觉得自己配不上罢了。”
“为什么配不上?”
“皇上你看啊,舒儿既没有为皇上诞下儿女,家里父兄也不是有功有德的朝中大臣,又没有长久陪伴过皇上的,又有什么资历当嫔呢?”
“朕还当是什么呢?”皇上在舒儿跟前虽不常严肃,但也难得有现在这个随意样子,“无儿无女,你与朕都年轻,以后有的是岁月可以生啊!至于你娘家嘛!你爹也年轻,家族中若是有想入仕之人,一齐到顺天来便是,朕来给他们安排官职。若是不想走远,那应天也尚有许多职位空缺。至于你说的那最后一点儿嘛!”皇上抬头看向舒儿,舒儿眼波流转似是动心又像是含情,“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舒儿心头一颤,若是舒儿见过海,便能描绘出心里的那番场景了――是海波海浪一趟一趟的卷上了心中滩险。
长至如今,舒儿也不大清楚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只是感觉到自己当下倒是应该是被皇上喜欢着的。在初与皇上相亲的那天夜里,舒儿便有些身心要赋予眼前这男子的想法。她心里暗喜,觉得自己还有点运气,起码现在自己的这位天子是个面目好看又年轻潇洒的人――那还有什么所求呢?
“皇上还是别这样了吧!我心里愿意但是也不想那么快!”
“也行!”皇上言语间呼吸渐近,因为刚吃喝的一直都是凉食,这份呼吸轻轻扑在舒儿脸前,竟然还有几分寒凉。
“那,舒儿!你可愿为朕生育儿女啊!”
“啊!”舒儿听得这话,脸上潮红难当,想是听到了什么床‘弟私语一般的羞赧,娇嗔的喊了一句,“皇上。”
皇上自然知道舒儿会不好意思,自己说完也是低头浅笑,“舒儿帮朕生一个女儿吧!比起皇子,朕更喜欢女孩儿!”
“是么?皇上这样于你说了?”
“是啊!皇上亲口说的!”
“舒儿,”碧月一口茶也喝不下去了,“皇上既然这样与你说了,为何不答应?”
“我倒是乐意答应的,只是现在也不是在宫里,皇上就算是有了这样的想法,还是要等回顺天之后才能将这消息公布出去啊!我答应下来,也是不知道何时能真正当到,还是别在皇上跟前得了贪念的罪名,如今也挺好。我若真的是当了个什么舒嫔,回宫时候那丽妃还是压我一头,先前我只是个小小才人她都视我为眼中刺肉中钉,要是真到了那般高位,还不要被她记恨死?”
“哈哈哈哈……”
“碧月你笑什么?”
“我笑,你什么时候心思变得这般缜密了,怎么还想到了那么多!”
“在宫里学会的呗!宫中险恶,我也是为了自保罢了。”
碧月笑中也有自嘲意味,这宫中是险恶,可舒儿还是能活出自己的样子,可是自己呢!为人为己倒都是错付了。
“这几天怎么不见柴小主来了?”
“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了,她还当真是许久没来了!谵淼人是挺好的,我与她也说得来,倒是她最近似乎是故意与我生分的。”
“你先去看看她吧!她自恃家世美貌,你现在这般独宠,她生性倨傲想必也是不好意思过来的。”
“我倒还没想过这个,那我便去看看她吧!”
柴谵淼的住所其实里舒儿那儿并不远,有心一会儿也就走到了。舒儿到时,谵淼也没有闲着正在院子里与安姜下棋。舒儿走近,两人专心棋局,倒是谁也没有理睬她。宝珠上了茶也不见了踪影。舒儿知道“观棋不语”的道理,只默默一旁坐着,倒也耐心。
安姜越下越觉得不应该把人晾在那儿,心中意乱,落子也没了招数。几下镇、断之后,安姜渐渐处于下风,便停住了手,主动问起舒儿来,“舒贵人来啦!”话倒是说与谵淼听的,“谵淼,我有些倦了,棋局留着,我明日再过来下好了,先告辞了。”
韦安姜脚底抹油,很快就溜了。知道这些时候柴谵淼都因为舒儿的事儿有些赌气,不敢在她俩跟前久呆。
“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皇上没去吗?”
“谵淼!”舒儿不装傻,听话音,已经是知道谵淼生气了,“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啊!我又怎么敢与你生气!”
“你不要阴阳怪气的,我知道你是因为皇上的事儿才与我生气,这事儿也与我无关,皇上愿意去哪儿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
“对啊!所以我说了,我没有生你的气啊!我恨自己怎么就当上秀女进了宫,若是在宫外,与卫哥哥长相厮守不是很好吗?”
“和他……长相什么?”
“你不知道吗?没进宫之前,我与卫哥哥是订过娃娃亲的,若是我不进宫,那便要嫁进萧府,做萧家的少奶奶了。”
“这……这样啊!”舒儿只知这两人从小相识,倒是不知道关系竟是亲密至此。
谵淼也是走投无路的无心言语了,念着舒儿芳心暗许于萧卫,倒是故意说出这般的话来攻击她了,说完谵淼倒也已经后悔了,“舒儿,我……”
“没事儿没事儿,反正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宫中女人,喜欢与不喜欢都是有几分虚假意味在其中,谵淼自然懂,心里倒已经有些低落了,并没有什么大仇得报的快】感了。
“舒儿你不要怪我小心眼。这番来承德,皇上不是只带了你一个人来的,不像在宫里,皇上爱去你那儿,大家不会怎么想,只是现在大家都在,日日碰到,我还能与你说上几句真话,可是她们心里又想些什么,又有谁能告诉你了,所以听我一句劝吧!起码做些什么不要让皇上一直呆在你那儿了,也是为你着想。”
听了谵淼的话,舒儿便喊着谵淼去了自己屋里。等傍晚皇上过来时候,故意拉耸着脸说自己身体不适,让皇上去别的地方,皇上心里担心,以为是真有了什么差池,叮嘱了翠霞喊来随行太医帮舒儿看看。
“皇上,嫔妾实在累了,不能在招待皇上了,皇上请回吧!”
舒儿把话说的坚决,又架不住柴谵淼在一旁劝说,“那你好好照顾自己身体,朕先走了。”
“好!”舒儿转身进了屋,眼光穿过窗棱纸,看着舒儿与皇上并排走了,皇上个子高,谵淼在女子中也是高挑个子,这佳人在侧,般配登对的样子还当真让舒儿不舒服了,竟是对着怀中干呕起来。
“小主,您没事儿吧!我当您为赶走皇上故意说的呢!”
“什么故意的啊!我现在真的难受了!快!翠霞,快帮我宣太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