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常自赶到京城城门之下,却是与萧卫两相对峙起来了。这两人的关系也是尴尬,邺常自在关外几年,对京城镇守的士兵官将们,是一个都不认识的。
左右一问,才知道那城门上站的那人,竟是萧尧的弟弟。
“萧尧背叛我们,背叛朝廷,他的这个兄弟,怕也是不能怎么相信的。将军,您看现在怎么办?”
“那北元军队也是真撤了,怕当真是城门上那人有功。萧尧那边也是不清不楚,或许他是因为被阿勒坦汗挟持也不一定……”邺常自这么说,更多的应该是安慰身边人才是,“你派人传话过去,就说,我们现在也不要进城,就在城外安营扎寨好了……”
“将军这好不容易赶到京城了,怎么反倒不进去了啊?”
“你不要傻了,咱们可不是凯旋回来的,咱们是打了败仗回来的,皇上回来还不知道会对我们有怎么样的处置,还是谨慎点好。”
这边邺常自在城外扎了营,萧卫也是知晓了邺常自的意思,知道外患是已除,便打算赶紧回宫处理内忧。
这皇宫早就在北元士兵兵临城下之前就跑空了,除去随着皇上南撤的一些人,大部分都是躲进了京城街巷之中,这北元兵已经撤走了,消息传到了城中,不少宫人又陆陆续续的往皇宫里面赶了。
延禧宫与衍翡宫已经都是烧了一天一夜,两处宫殿早就烧成了一片废墟,未燃尽的地方,还在缓缓的冒着烟。
“顺嫔娘娘……丽妃娘娘……”这梁檀云回宫之时,却是在自己的文康宫里看见了这两个人、这两个人也是无处可去,便只好来了离衍翡宫不远的文康宫来。
梁檀云的爹在湖广总督府里当一个小小的书吏,梁檀云知道自己逃不回娘家去,又在宫里等啊等也等不到皇上派过来的官人。
碧月身边的青鸾,因为与梁檀云比与自家小主还要更加熟悉一点儿,知道梁檀云也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主,这要是北元士兵进了皇宫,可不知道要在皇宫里怎么糟蹋人了……”
“那怎么办啊!”,梁檀云也着急了,心里害怕的很。
“小主,您赶快和我一起出宫去,城里比宫里安全躲了。我要去我舅妈家,小主跟着青鸾一起去躲一下吧,等局势安定点儿,咱们再出来。”
“好……”
梁檀云在青鸾的舅妈家呆了好几天,却是在回宫之后才完全的镇定下来,念着青鸾也算是护主有功,将自己身边,随身带着的不少珍宝都赏了青鸾。青鸾得了好东西,倒是更加的卖力,又见屋里还有另两位娘娘,更加的愿意跑腿,说要给娘娘们还有梁答应弄些吃食来。
“丽妃娘娘……顺嫔娘娘,您两位怎么过来了?夏答应呢?夏答应去哪儿了?”
“这事儿可就说来话长了。梁答应,你可算是躲过了好一场大难……”
丽妃口中话的份量可是比舒儿要重的多,说出来自然也没有人敢不信。这故事都是人编的,编几个恶仆袭主,抢走宫中财宝又烧火烧宫的故事并不难。
“这……这情况太危险了,两位娘娘受苦了。”
丽妃把头垂了下来,觉得现在倒是好时候,“现在宫里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本宫也不太能知晓了,等得皇上回来,还是让皇上好好的整治一下好了。”
这溃退撤的飞快,知道北元一离开,回到京城倒也是动作快的很。
不出两天的功夫,大部队也是风风火火赶回了京城。
这皇宫没有被北元袭击,却也是满目疮痍。丽妃让教察司拎出来些太监宫女知罪,将这皇宫里发生的所有事儿都推在了他们头上。
皇上听了汇报,细细想着,却是发现自己的后宫实在算是“伤亡惨重”。
袁玉岚当时是和皇上一起走的,也是同皇上一起撤了回来,见柴谵淼与碧月都是暴毙,虽有疑惑与怀疑但是也没有给自己找不痛快,知道皇上估猜也不愿意多追究,“皇上节哀顺变,到时候给两位风光的下葬便是……”
“下葬,这连个尸身都没有,还拿什么下葬?”
“没有尸身,起码弄个衣冠冢啊!这一番劫难,也是好不容易缓过来了。”
“朕现在还不太想见舒儿,你替朕去看看她,她月份差不多到了,朕也担心孩子。朕这边军务也多,就有劳你了。”
“好,请皇上放心。”
袁玉岚心里得意——“自己虽然只是嫔位,但是这次与皇上共同南撤,皇上也是变得更加的信任自己,自己也开始凌驾与丽妃之上,开始替皇上管理后宫事务了。”
宫里就是房子多,舒儿与丽妃也已经被安排到了其他的地方,原先逃出去的宫人也都渐渐回来了,一切又都是照旧的样子。
可是袁玉岚一见到舒儿,便觉得又不似旧日的那个样子了。
“好久没见妹妹,妹妹还是那么容光焕发。”
“姐姐说笑,我这鬼门关走一通的,还能说什么容光焕发,倒是姐姐,一副春风得意样子,倒是要恭喜姐姐了……”
“恭喜我做什么?”
“没什么……袁姐姐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是皇上让我过来了,说让我过来看望看望妹妹。”
“皇上呢?皇上为什么没有过来?”
“皇上有军务要忙,所以没有时间过来?”
“这次保卫皇城全是仰仗宫里的萧侍卫的,皇上可是要赏罚分明一些才是。”
“那定是的,皇上一直都是赏罚分明的。”
皇上在承乾宫见了萧卫,劫后重生再见也是感慨良多。那些在萧卫跟前成长起来的,都被皇上带在了身边,萧卫现在又还是戴罪之身,见了皇上也不敢多言,直接跪了下来,“还请皇上降罪……”
萧卫也是之大皇上的死穴的,皇上虽然多疑,但是好歹还是分得清好恶的,知道若是没有萧卫这京城当真是保不住的。
“你就是在逼朕啊!”
萧卫还是跪着不言。
“其实朕一直没有怪你的。”皇上渐渐失落下来,“对了,你可知道萧尧的下落……”
“回皇上……”萧卫起了私心,“是阿勒坦汗挟持了萧尧,率兵一路到了城外的。”
“挟持?”皇上站起身,“把邺常自喊进来……”
皇上让邺常自进来,邺常自还没有换下盔甲,一身血污——不是自己的,但是也是相当的让人震惊。
皇上先是把关外的军情问了一通,知道北元已经乱成一团的事儿,虽然觉得邺军丢了嘉阳关,有些生气,但是还是考虑着还是要邺军来反攻北元,所以也是不太敢对着邺常自说什么,“朕知道你也是尽力了,这次也是朕欠考虑,你在京城里修整一下,下个月在向北方开拔,争取把嘉阳关夺回来。”
“好……微臣定不负皇上的期望。”
皇上又与邺常自说了些其他的事情,最后才是问了邺常自有关与那萧尧的事儿。
萧尧与邺常自也是好几年的好友,知道最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萧尧是背叛了自己,再说现在又是不明萧镜岩的下落,又在京城外,发现了大批的萧镜岩手下的尸体。
“回皇上,应该是萧镜岩被阿勒坦汗挟持了……”
萧卫听到这里也是一惊,自己与邺常自这样不约而同的向皇上撒了谎,倒是也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既然这样……”萧家几代都是忠臣义士,皇上没有什么迟疑,直接给萧尧一个二品大员的殡葬规格。
“伯君……”
“臣在……”
“你赶紧回去处理一下你大哥的丧事吧!”
“皇上……”萧卫跪着一直没有起身。
“怎么了?”
“皇上,既然邺军有北上的任务,萧卫愿意戴罪立功,跟着邺将军一起北上,直到收复嘉阳关,不收复回来,绝不回来。”
“萧卫……你其实不用……”
“皇上……这是微臣真心实意想去的,正好趁着邺将军也在,还请皇上能够答应。”
“现在宫里满目疮痍,需要你的地方还多的是,护卫队也回来了,你还是能够继续的带领他们。你实在不用这样做,你现在回宫来,一切的官职也是同以前一样,朕也说过,朕是相信你的……”
“皇上,您是为微臣好,微臣也知道,可是微臣心意一定,还请皇上能够答应……”
“这……”
“皇上,这萧侍卫的身手,臣也有见识,若是真的能到前线去,或许能有更多的作用。”
“这……”
“皇上……”
“好,你要是坚持的,朕也应允你就是。”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萧卫回到了府中,便开始收拾起行装来,府中老管家不明就里,还问呢,“少爷这是去哪里?”
“去兵营?”
“少爷去兵营,收拾东西做什么?”
“老李,这家里就交给你了。”
“少……少爷,您这是说什么呢!您可别吓我啊!”
“等我娘回来,你记得与她一声……”
“少爷……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