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进会议室的时候,应该是苏正信说了几句什么,大佬们的态度稍稍有了转圜,没那么排斥了。
我把我的议案,在合适的地方结了尾。
却也感觉了项目推进真的很难,
前路且长,道阻且险……
会议散了,我坐在苏正信办公室里头。
“苏一啊,刚刚表现的不错,只不过锋芒露的早了点。”
苏正信和我谈正事老谋深算的样子,忽然让我一时有了恍惚,我妈妈当初怎么就嫁给了他。
“是,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什么?”
苏正信笑着给自己点了根烟:“将军上马,总得打几场仗。”
我懂他的笑里藏着看不上我的年轻莽撞。
“直说吧,是不是通州那块地的报建卡着呢,我上吧。”
苏正信终于看我的表情多了几分认真,烟蒂烧到头,他才用座机给了电话。
“喂,老张,让地产开发部明天开始听苏一的。”
他把电话搁下了,我向他点点头,便从他的办公室出来。
其实,通州那块地,有点意思。
我们这块地的马路对面当年秦星也拿下一块。
而且,两家公司迟迟不开工正好都是卡在报建上。
随后,秦星就把地卖给顾氏。
说到报建,就比较专业了,可以说是国家对这块地的项目上的审批。
归根结底,按着我国的国·情,是考量公司和ZF部门的关系硬不硬。
所以,我次日让人直接安排好饭局。
我想,不过就是公关嘛。
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融会贯通的。
当初,我做日语翻译的时候,不比这个简单呢。
胸有成竹的去店里先做了个SPA。
再到维也纳餐厅。
可是,在预定的玫瑰包厢等了半个多小时一个人都没来。
电话打回公司,确定了有和人家约了饭局。
我踱在走廊上,听到隔壁包厢的什么“陈工”、“李工”的叫嚣着。
才觉里头的蹊跷。
开了门,见到顾旸,这才知道我的人被他截胡了。
我站在门口,略作停顿。
进而,走到顾旸的身边,顾旸抬头见是我来了,先是一怔。
起了身,就把我带到门外。
“顾总,真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也想不到,顾总能亲自下场搞报建啊。更想不到,顾总还能干截胡这种事。”
我的话很挑刺,就怕顾旸不生气,他一生气,我就有机可乘了。
“苏小姐,看来你就是那位正信集团约不上饭的苏经理啊,正信派你来,是不是也太不专业了。”
顾旸怼人的本事,见涨。
“专不专业可不是顾总你说的算哦,何况把人的饭局搅了这事做得也太不地道了。”
我在心里暗暗的说,沉住气、沉住气……
顾旸抽一根烟,不急不缓睨着我:“怎么叫我把你的饭局搅了?”
我敲着门口的小窗:“那不是规划局陈剧,那不是城建局的李副局,今晚可是我们正信的饭局。”
顾旸的双手一摊,叼着烟眉眼都跟着笑起来:“苏经理,这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人家一见我,就要和我吃饭呢,要不你现在进去吼一嗓子,问问他们跟你不?”
可恶!真是可恶至极!
我转身就走。
顾旸在我的身后还极度不要脸的跟了一句:“苏小姐,来都来了,要不一起啊?”
我的脚步停了停,确实!来都来了,把他的饭局搅了,我也算不虚此行了。
我转身,已经换上了标准的商业笑容:“好的!”
顾旸愣了一愣,也笑了,抬着手把我推了进去。
众人见我们回来,都打着趣:“哟,难怪顾总去那么久了,找了一个大美女来啊。”
顾旸打着哈哈,可不就享受这样的场面话呢。
我站在我的位子前,举起面前的酒杯:“诸位好,我是正信集团开发部的经理,小苏。来晚了,自罚。”
酒一口下肚。
饭局至此从未有过的安静,大家都狐疑的看着我和顾旸。
这群体制内的老大哥,大概还是第一次吃两家公司一起的饭。
我甜甜的笑了:“各位,我们正信集团和顾氏遇到的问题都差不多,所以,今天有幸借顾总的光,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这么一说,气氛才缓和了不少。
顾旸借机就说:“是啊,其实两块地挨的挺近的……”
“近是近,却有本质的区别,我们正信集团拿地时间更早,而且我们是住宅用地哦,顾总你们却是商业用地。”
我看着顾旸的嘴唇张合之间,没有话说出口了。
我便持着面前的酒杯碰了碰他的杯子:“顾总,你们之后商改住麻烦了哦。”
我面上的笑依然商业且迷人,我端着酒杯一一敬了一圈。
我想起顾旸给我报的商务礼仪课程,现在恰也有了用途。
看着被我敬酒的陈局、李工们的脸上都是红白一阵,大概是恨今晚被套路了。
这顿饭吃到后来索然无味,也是因着我喝大了的缘故,我满脑子都是条条规规的和自己暗示着,哪怕就是混个脸熟也好……
等到我再醒了过来,身上盖着顾旸的西装,躺在一张长的藤椅上,周围古色古香的。
起了身,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
这是一个茶楼,里外都没人了,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时间已经是夜里的一点了。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怪瘆人的,下意识的喊了两句:“顾旸、顾旸!”
接着,我听到莫名的窸窣声。
“顾旸。”
“嗯。”
他回应了一声。
我寻着声找过去,他一人双腿前伸,狼狈的坐在角落里。
我把手机的电筒打开,亮光照着他的脸上,似乎有一块红肿的伤口。
“怎么了,顾旸?”
我蹲在他的身边,手指伸了过去,想要去摸·摸·他的伤口,但是又觉得不妥,将手收了回去。
顾旸不说话,只是摇头。
我觉得他也应该是喝大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没点印象,我就记得我吐了几次,顾旸不让我喝,我偏喝。
随后,我们应该是开车走了。
可是,顾旸为什么会受伤呢……
这又是什么鸟地方……
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现下,还是把他送去医院,再说吧。
我想着打个电话叫小林哥过来。
顾旸却喊着“疼”说是到一楼的柜子里有药酒,能不能帮他上下·药。
我怀疑的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好像是真的伤得很重。
犹豫之间,还是将他的一只胳膊甩在了自己的背上。
扛着他到沙发上躺了下来。
“啊……”
他的呻·吟让人觉得怪可怜的。
我一掌拍在他的大·腿上:“别喊,别那么娇气。”
他“啊”的一声喊的更大了。
他的手指,指了指腿上,表情都扭曲了:“这里也有伤。”
什么鬼,这也有伤,哪个人这么大胆能把顾少打得遍体鳞伤。
我去拿了药回来,不曾想顾旸已经自己脱的赤条白里了。
真是辣眼睛!不过确实焦糖色的肌肤到处都是露着血的伤口。
我拿着棉签蘸着碘酒,一点点在他身上的伤口处游走着:胸口、背上、脸上、腿上……
该死的!居然在大·腿内侧都有伤口。
我用棉签嫌弃的戳了戳他:“诶,顾先生,麻烦腿别夹得那么紧。”
他娇羞紧张的问:“你要干嘛?!”
“我要给你擦药啊!”我边给他涂药,边邪恶的想着,这是谁下的狠手啊,这简直是要顾旸的命啊……
“喂,苏小姐,你是不是涂药的时间有点久了?”
我白眼一翻,他还好意思问。
我将棉签往垃圾桶一扔,靠着他的身边轻轻的说一声:“那顾先生,你就请自便吧。”
拎包,掉头,就走。
可是,顾旸怎么可能就轻易放过我。
他在后头拦腰搂住了我,他炙热的肌肤贴在我的后背,我能听到他的心跳。
我头回过一点去,用余光睨着身后的他:“顾旸,如果你这是苦肉计的话,我觉得显得你太掉价了,幼稚的让人鄙夷,你松手。”
他笑了:“真是越发的厉害了,现在你都可以这样教训我了!?”
我想挣脱他的手,但,他擒住我的手腕更加用力了。
我转过身去,狠狠的看着他。
“顾旸,你想干什么!?你别忘了,我们的婚姻协议已经终止了。我早就不受你一分一毫的好处了。”
他的手捏住我下巴,使得我只能看着他,不得动弹。
“婚姻协议终止了又怎样,我说过你永远都是我的人。”
我闻得到他身上浓浓的酒味,我也权且当他只是酒后的醉话。
将他用力往后一推,他腿脚没稳住,便向后一个踉跄,我往前赶紧下楼。
到了楼下,又想着刚刚是不是用力太大了,且回头一眸,也见着他的伤口开裂在流血。
想想还是觉得不忍心,又倒回到楼上。
他已经穿戴整齐了,表情肃穆,再和刚刚不同了。
他的车从我面前开过的时候,也是被人打·砸的坑坑洼洼。
却让我更加生了疑惑:这肯定不是顾旸的苦肉计,但到底谁有这么大胆子,又或者说,是冲顾旸来的,还是冲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