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这条不知名的马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手机的信号极弱。
我的手夹在腋窝底下,妄图这样能够更加安全一点。
我按着顾旸刚刚车开走的方向走,慢吞吞的挪着步子。
约莫走了半个小时,我的眼前终于晃来了一辆陌生的车子。
我大喜过望,有救了。
还没等我冲过去拦车,那辆车已经在我的跟前停下了。
车窗要下来的那一刹那,我又是震惊又是疑惑。
因为车的主人还是顾旸。
他怎么可以这么快换了一辆车过来。
等我上了他的车以后。
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心里有着一堆问题在排着队。
倒是他先开了口:“你是不是想问,今晚后来发生了什么?”
“……”
“商场如战场,轻则赔钱,重则搭命。”
我低着头假装玩手机,心里想法制社会哪有这么玄乎。
“你还别不当一回事,前车之鉴,你最好赶紧收手。”
我看着他:“为什么?”
他握着方向盘,脸也凑了过来:“因为,正信更不是什么好林子,你最好能飞的时候,先飞走。”
我冷哼一声:“顾旸,你该不是怕了吧。”
他再不理我了,将舌尖顶了顶脸颊。
我知道他的伤真的挺重的。
可是,我那一句,你到底是被谁所伤了,终究没能问出口。
我一时矫情的觉得,不能表现的太关心他了。
而,错过了。
深夜的北京,不堵,很快的就到了我小区的楼下。
远远的看着慕风站在街角等我。
我心生一丝懊恼:我怎么是坐在顾旸的车上,这样就会觉得更欠着慕风了的。
顾旸点了一根烟,塞进我的嘴里,不咸不淡的说:“哟,不错嘛,这么晚了都还在等你,真是情深哦。”
我赶紧把烟拿了出来,我不知道慕风能不能看见顾旸的这个举动。
但是,我知道的是,顾旸这么做,显然是故意的。
下了车,将他的车门给关了一个带着敌意的响声。
“苏一,你回来了?”
“嗯。”
我低着头,都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身后空旷的马路,顾旸的车从我们身边经过,还特意丢出一句:“苏小姐,今晚还是挺愉快的哦,你的手法很到位!”
他的车扬长而去,留在我和慕风尴尬的两人。
我心里检讨自己的错误。
都怪我。愚蠢、掉以轻心就这样轻易让顾旸又扰了自己苦苦经营出来的喜乐平静。
“越惜睡的很好,你也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慕风把我送上楼以后,简单交代,就要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不忍:“慕风。”
又后悔叫住他,但话已出口。
人也转过身来看我。
我的笑有些虚假:“慕风,这么晚了,留下来吧。”
我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在等这句话,但是他摩挲了双手说算了吧。
我把新的床单被褥已经准备出来了,一边和他说:“别啊,反正明天还想搭你的车。”
慕风便在我家的客房留宿了。
那一晚,我看着飘窗上顾旸送的模型飞机,彻夜未眠……
但我很庆幸的是,清晨,我仍旧保持着打了鸡血的状态去工作。
与今日公司的气氛也相得益彰,每个碰面的小姑娘,似乎都揣度着一脸的喜悦。
坐到茶水间时候,我才知道,今天是七夕情人节。
等水烧开的档口,听到身后有小姑娘的惊呼:“快看,快看!京圈顾少诶,好帅!”
我反头,看着墙壁上的屏幕正在播一个经济访谈的节目。
镜头里的他,一如既往的神采奕奕,真的有点儿像韩剧里的那老演总裁的玄彬。
不知道为啥,我的想法忽然变得有些意·淫,我想,这个男人再帅也和我睡过。
接下来的几个月,转瞬即逝,我们正信和顾氏都卯足了全力,去搞定报建。
期间团队和我,喝大了无数次,这些都不在话下。
最重要的是,工地比预定日期还要更早开工。
正当,苏正信为我开欢庆Party的时候。
苏正信的一个秘书传来一个这样的消息,在搞定报建后的顾氏将要把通州这块地卖了。
这样的消息对于我们无疑不是深水炸弹。
自从通州被宣布要集中力量打造北京市行政副中心之后,那个区域的地价见天漫涨。
顾氏居然在千辛万苦搞完报建,要把地出手,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再没了心情嗨皮。
走到空旷安静的地方呆着。
一根烟的功夫,苏正信找到了我。
我抬头看着苏正信的笑里带着刀子:“想什么呢,苏一?”
他那点弯弯肠子,我猜的八·九不离十了:“怎么呢,苏总,里头的妞不好摸嘛?”
他油腻的讪笑着:“哎,你看你,怎么和爸爸开玩笑的,爸爸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
“呵!说吧,你是不是想把顾氏那块地买下来?”
“不愧是我的女儿,冰雪聪明!”
“别一口一个爸,一口一个女儿的,我们就是合作关系。”我又点上一根烟,也学着某人躲在烟圈后看人,“你怎么就不问问顾氏为什么要把地卖了?你不觉得蹊跷?”
“是呀,难不成你知道?”
苏正信将话问的神神道道的。
“呵!不知道。”
“……”
“不过,我也想把那块地收下来。”
苏正信的眼睛都亮了:“对啊,你想就可以了,我发现你能耐不小呢,公司的其他股东都对你开始松口了呢。”
“好处。”
我不耐烦的弹了弹烟灰。
“好处,你定。”
“我要这两块地开始盈利的百分之二十的分红。”
“百分之二十?”
“怎么?舍不得?那就算了。”
“有的商量啊,百分之十五你看怎样?”
我的眼神落在身边的草丛伢子上,怎么说亲生父亲到底还算大方。
“好吧,给你个折扣,百分之十八。”
我把剩了半截的香烟在伢子上碾熄火,起身拍拍屁·股。
“行呢,就十八。”
我听到苏正信在我身后,一锤定音。
骄傲的神色爬到了我的眼角。
我把小林哥的电话给到我的助理华姐。
让她先去探探口风。
华姐是在房地产行业的老人了,她一般做事我都是放心的。
我双手拄着太阳穴,解解乏。
满脑子都是通州的那两块地。
门被敲开了:“苏经理,有人说和你预约了应聘。”
“应聘?不是人事部管的吗?”
我还有点懵,门直接就被推开了。
愣了小一会,才看出是陈度。
我有些不耐烦:“麻烦请这位出去,他并没有和做预约。”
陈度也不管阻扰,直接坐到了我对面的位置上:“苏经理,我是来和你谈谈通州那块地的事。”
看陈度的样子挺二五八万的,怀疑他肚子里真的有点货也不得而知。
我挥了挥手,让人带上门退下。
正视着面前的陈度,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我真的一时恍惚当年那个和他在一起过的日子是真的。
“说吧,什么事?”
“苏一,你如果要拿下那块通州的地,一定需要我的帮助,所以我来应聘。”
“哈哈哈……”
好久都没听到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了,陈度不会是脑子被门挤了。
“苏一,你还别笑,顾氏为什么在所有的手续都办妥以后要把地卖掉。”
我看着陈度为自己辩解一脸的着急,就更想笑了:“你该不会是想说,是受了你的威胁吧?”
“其实,就是和我有关系。”
我实在是笑得要直不起腰了,好不容易忍住:“你这么大能耐,咋还来我这里应聘。”
“苏一,你去查查七夕的前一个晚上是不是顾旸被人打了。”
陈度这话一说完,我整个神经就绷紧了。
不用查,那个晚上就是酒局后的他莫名其妙遍体鳞伤。
“所以,真的是你?”
我一脸狐疑。
“不,我哪有这么大能耐啊。”陈度靠在自己身后的椅子上,摸了摸·他的嘴唇,“应该是我的老丈人,或者说前老丈人。”
他把“前”那个音拖的很故意,还给了我暗示的眼神。
虽然我恶心的不行,但,这事得听下去:“蛇精脸她家?”
“对啊。我老婆,哦,不,我前妻她虽然挺不靠谱的,但是我老丈人是个厉害的人物。”
“……”
“顾旸把中兴在北京的生意都得毁了,我老丈人就觉得没面子,当然了,他本来还打算让他女儿嫁给顾旸的,这样一来就更没面子了……”
我滑动着鼠标,知道按着陈度这个尿性,这话可以说到明天天亮。
正巧华姐的邮件给我E过来了。
【顾氏将通州地块进行秘密拍卖……但,原则上北京的地产公司均不获得申拍资格。】
我的鼠标在最后这行字来回的滑动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苏一,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我这才想起我对面的陈度,我的转椅带过我的身子,背着陈度:“你就直接告诉我,通州这块地是不是被你家老丈人瞄上了?”
“是也不是,我家老丈人找了泰国的一点黑色势力。”
我虽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免不了脊梁一阵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