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心冒着冷汗,还好前面上来的楼梯口那里有个红色按钮,大概是火警警报吧。
我又小跑回去,摁了数次以后,也不知道这个他。妈.的到底有用没有。
我看得顾容已经一双。腿跨。坐过边缘的栏杆了。
再顾不上什么了,就往她的方向跑去。
我喘着气站在她的身后,用力的喊:“顾容!你在干什么!”
她回过头,上下打量我,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怎么又是你?怎么老是你?”
“对,是我,顾容,你干嘛坐在那里,很危险你知道吗?”
“危险?我不觉得啊,我只是想坐在这里看看风景,北京的天难得像今天这样蓝呢。”
我感觉顾容有些精神失常。
我想还是先报警再说,电话一接通,
“喂,我这里是北京银座协和广场,目前这里有一名……”
我的话还没说完,顾容就扑了过来。
从我的手里把手机,一把抢过。
接着,就是将手机往地上一摔。
这样暴躁的她,让我一怔。
“顾容,你怎么了,我们聊聊吧。”
“聊聊?!呵呵,你不觉得是个笑话吗……”她的手指萧然指在我肚子前的位置,五官在脸上都扭曲了。
我无法想象这样不可理喻的神情会出现在顾容的脸上,我后退了几步,可不知被什么绊倒了,人就顺势跌倒在地,将手下意识的护在自己的肚子上。
顾容的嘴角带着一抹不吝的冷笑,转身往前走。
我的心跳到了一个喘不过来的频率,强撑着一口气,爬了起来。
“顾容,你肯定不会就这样跳楼的,你这样死了多不值得,对不对?”
我试着与她谈谈。
我看着她的肩膀略微的抖动,她似乎在笑,起风了,将她的声音也掩了下去。
我快走了两步,超到她的面前。
虽然,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下意识的告诉自己,别管她了,我也是孕妇啊。
可是,谁能见死不救……
我就这么大着肚子杵在她面前。
她眼里冒着凶煞的光:“是不值啊,那你和我一起死,好不好?”
她的话刚说完,就要过来掐我的脖子。
我避之不及。
整个人又一次的坐在了地上。
是左手手肘先着地的,但这一次,却不一样,感觉小腹有些坠疼。
我奋力撩开她的手,我是用那种出于母亲的本能去推开她。
力气真的很大,顾容一下就被甩在地上。
我冲她喊:“你发什么疯,你要死就去死吧!”
顾容被我吼的,那一瞬间她的脸上让人不忍的脆弱。
她的眼泪划在她的脸上:“我去死,我要去死,我恨你,我恨你们!”
我似乎从她的眼里看到一个灵魂,那是苏辰的。
那是,他每次病发的时候,无法走出自己的心墙时的崩溃。
我想上前抱抱她,可是她已经站起身,往天台边缘跑去。
我趴在地上,想去抓。住她,哪怕是捞过她的脚腕,也行。
可是,我的肚子……
一种难以名状的疼痛正向我袭来……
恐惧与无能为力的苍白就在这一瞬间。
我喊:“顾容!”
好像这时候有人上来了,我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很粗。鲁:“在搞什么啊,你们!”
接着,我依稀看到有个壮汉站在我额头的前方:“大妹子,你要紧吗?”
“你先去拉住她!”
我尽力说完这句之后,就意识模糊了。
再醒来,是在救护车的担架上。
一个身穿白大褂,面戴口罩的人正在掀开我的眼皮,用医用手电照我的瞳孔。
“医生。”
我一开口,对方也微微一怔。
“苏一。”
他的口罩摘下来,是慕风。
我摇摇头,手摸在肚子上,是让人安心的圆。鼓.鼓的。
“我没事吧?我是说我的孩子没事吧?”
他微笑看着我,摇头:“目前观察你和胎儿迹象很稳定。”
我想问顾容:“那……”
话还未说完,慕风安慰的拍了拍我的手背:“顾容也没事,你表现的很勇敢,你现在只要管好自己休息。”
我有些意外:“你认识她?”
“我曾是她的心理医生。”
“那你现在?”
“我先调到这家医院的急诊临岗。”
我想起他说过要为我赚很多钱,我咬着下嘴唇,一时有些羞赧。
慕风的手指不经意的在我的脸边滑过,我想这应该是不小心的。
接着,他靠在我的身边,话说的很轻很轻:“苏一,让我保护你吧……”
我的心陡然悬起了,下一刻,小腹的阵痛又传来了。
这一次是从腰部疼到脊椎的。
我的嘴唇被我咬到要出。血了。
“啊——”
送到医院的妇产科,经检查,我的宫。口已经开了两指了。
二胎放行,病房紧张,都是要提前预定的。
医院大概有慕风的熟人,过往都来打招呼:“小慕,这就是你说的在日本认识的老婆啊,真漂亮啊。”
我诧异的接受着,这个已经被冠名的慕医生太太的行头。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我的病房很快给安排了一个双人间。
医生让我多喝水,多走动,方便等会顺产。
慕风一手提着一瓶矿泉水,另一手的手腕护在我的身侧,我要是有闪失就能扶着他。
就这样在医院的通道里缓缓而行。
我问慕风:“顾容后来送医院了吗?”
“嗯,她的情绪不稳定,又擅自停药,我已经给她现在的主治医生,发了她之前的病历与医嘱。你别担心。”
我又淡淡的问了一句:“哦……那她的家人应该现在正陪着她吧。”
我猜慕风能想到我在说的是顾旸。
他在一旁的手立马就拿我的手搭在他的手上:“你安安心心的生孩子,你的胎儿现在属于早产,如果你在生产的过程中,分了心,不努力,他就会有危险,知道吗?”
感动就类似海浪汹涌而来。
说实话,我在这一刻就是那种比谁都需要保护的小女人。
我无法想象,如果没有慕风,我想着顾旸在另一家医院陪着别人,而错过他的孩子生产。
虽然这里面有千万种误会与倔强,但要真的到了这一刻还是会崩溃的。
我的阵痛由之前的每个小时到之后每半个小时……
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
当我躺在产床。上,慕风牵着我的手,目光如水:“加油!”
我听见身边有助产师打趣:“慕医生,你的心理疏导可真是派上用场了,我从没见过哪个女人躺在产床。上,还一声不吭的。”
我的生产很顺利。
宝宝是个男婴,出生的时候才4斤1两。
医生说是算早产儿里的块头大的,除了略微有黄疸,其他症状暂时没能发现。
但是,因为他太小了,一时还不能用嘴喝奶,所以他要从胃部插。进食管,而且要每天住在ICU。
我的心又跟着揪了起来。
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责骂自己。
当我从产房推出来的时候。
我看到仍是慕风。
可是,我这一刻是真的很想见到顾旸。
我想要告诉他,如若早知道用我儿子的健康去换顾容的生死,我不愿意,打死我也不会去淌这浑水!
我就是这么自私的。
想着想着,我的眼泪就从眼角掉了下来。
其实,很久后的一天,我和顾旸说过这件事,
到那时候,我是这样问他的:“你知不知道,为了那个顾容,我可是差点把我儿子搭上去了。”
顾旸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了我一个我和儿子的心愿已久的礼物。
……
不过,这个就是后话了。
现在的我,躺在病房的我。
我不停的掉眼泪。
我隔壁床的那个产妇,也生了出来。
她的宝宝就躺在她身边的透明的小育婴床里。
她的爸爸妈妈都在她的床头陪着她。
她的丈夫正一脸疼爱的喂她吃面条。
“哎,姑娘别哭啊,你现在在坐月子呢,老话说哭了以后眼睛见风就得疼。”
和我说话的是隔壁床产妇的妈妈。
我的手虚弱抬起将眼泪擦擦。
那位大妈直接热心坐到我的床边:“姑娘,你是外地的吧。怎么家里的老人没赶来吗?”
我点点头。
“我们家闺女生的是个女儿,你生的宝宝呢?”
“我儿子住进ICU了……”
这话刚一出口,我的眼泪又止不住了。
慕风从外头赶回病房,手里拿着大大小小的保温桶。
大妈一看到慕风,将手背在身后,把话说的有板有眼的:“你老婆不容易呢,女人生完孩子心理脆弱,丈夫得一刻不停的陪着身边呢,好好做好心理、身体的双重建设。”
慕风在一旁,讪讪的笑着,憨憨的答应着。
我看着这情形,忽然又觉得有点好笑。
慕风这个曾经堂堂心理疾病的专家,却在这时候,得被老大妈教育如何疏导别人的心理问题。
慕风为我准备了很多产妇的月子餐。
等到出院了以后,他建议我去月子中心。
我拒绝了,我还得顾着现在还在家里躺着的妈妈。
慕风说,那就请个月嫂,宝宝在医院他每天上班帮我顾着。
在一旁的老大妈很是满意:“对嘛,夫妻两人齐心协力,什么困难都能跨过去。”
我笑了,可这笑里终究是带着隐忍的酸涩。
好在,我妈妈的情况有了好转,医生说,她可以再做一次手术,应该能康复。
但,就是这一次的手术,让某个疯子有了对我下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