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北京的五月了……
燥热的气温伺机而动。
唐在我的宝宝出院之后，向我递交了辞呈。
我没有挽留他，我也从一开始就知道唐不可能一直属于一个地方。
我说：“唐，这段时间太感谢你了……”
唐冰蓝的眸子看着我：“夫人，遇见你是我的幸运，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他的腿不是那么容易屈膝而下，但他还是俯下*身子，在我的手背轻轻的一吻。
唐的离开，让我觉得我彻彻底底与顾旸成了平行世界的两个人。
不存在交集……
似乎应了那句，
——看不见，也就不再爱了……
居委会到我家来访了几次主要为着两件事，其一，问我单身女人又要带孩子还要照顾妈妈，需要帮助吗？
因为，张婷的事，我再也不敢随便请保姆之类的。
其二，就是责令我赶紧给宝宝上户口。
好在，我在美合的时候，公司给解决了北京户口问题。
但是，给宝宝的名字让我有了一时的迟疑。
终究还是选择了和我一样的姓氏：苏，名叫：越惜。
我对中国文字没那么多研究，本意是希望他能越过所有的可惜。
给宝宝上户口的那天，还是慕风开车带我去的派出所。
警局的人看看我的身份证，又看看慕风。
问：“确定是上在母亲名下吗？”
我点点头。
“确定是和母亲一个姓氏吗？”
我默然。
慕风的手合适的搭在我的肩上，话说的委婉：“妈妈生孩子不容易，一胎先跟着她。”
工作人员这才得过且过的笑了。
事办完后，慕风陪我一同回的家。
他帮我看看了我妈妈的生命迹象。
他建议，我现在及时将妈妈送进医院。
我当时兴奋的都要哭了，我知道这意味着我妈妈可能要醒过来了。
她能看到她的外孙了。
当天，入院。
院方给我的答案，也是我妈妈现在很可能在需要一次手术，就很可能清醒过来。
我记得很清楚，
那时，天色已晚，
我站在医院的门口，抱着小小的宝宝在怀里，我亲*亲他的额头说，“小越惜，你知道吗？你的外婆要醒来了，她会很爱很爱你的。”
我搂着小小他在慕风的医生宿舍凑合一夜。
因为，第二天一早，我妈就上手术台。
希望，是能给人带来快乐的东西。
手术很顺利。
我妈妈的恢复也很快。
她睁眼见到了她的外孙。
她哭了，她笑了。
我也觉得圆满了。
可是，她的一句，“苏辰呢？”
我再没了办法，直接跪在了她的床前。
她咬着嘴唇，泪水从她的眼角划到鬓角。
好在，有慕风的宽慰，他让我妈妈平静下来，商量着等她出院就去公墓那边……
也就是在我妈出院的前一晚上，
慕风起先让我与宝宝回去，他帮我守着。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好事发生。
慕风就说，他带着宝宝回去，我留在这里也能轻松一点。
我看着宝宝这些日子，在医院也确实可怜，就答应了。
到了夜里的十二点。
我妈醒过来，说想喝点热水。
我就去热水房里，给她打水。
今晚的热水房里的热水全被人打了，要等着那个巨大的锅炉重新再烧。
许是我这几天的疲惫，我也松懈了，整个人瘫在位子上，滑了滑手机里的应用。
等到水烧好，我提着热水壶走到我妈病房的门口。
我整个人就僵在了那里了，我妈的单人病房的那面墙上，正在播放着我弟弟苏辰生前影像。
毫无意识的他被人肆意玩弄，被人当做性*女又，与人S。M……
但是，他安静的时候还会坚持用最鲜艳的笔去画画。
从他死后，我从来都不敢看他的画，这一刻我不得不把他的画都欣赏了一遍。
绝望，线条与色彩之间都是绝望……
如果期年之后，你在美术馆之类的地方，看到没有署名、没有日期、没有标注的，全是鲜艳的色彩。
你要是感到了窒息，那有可能看到的是我弟弟苏辰的画。
下一刻，我才意识到，我妈妈是醒着的！
她也在看！
热水壶已经从我的手里滑落了，
巨响之间，
我冲到电视机前，把电源掐断。
“刚刚有个小姑娘，看着挺漂亮的，说是有关于辰辰的生前给我看看。”
我妈妈的语气很平淡，娓娓道来。
“妈，是谁啊？”
“这不重要，把电视打开让我再看看辰辰。”
我的心撕扯着，我挂着眼泪摇头：“妈，对不起，是我错了，我没保护好弟弟。”
“把电视打开！”
……
我妈的声音一遍比一遍更大。
我看着她身边的心频机的幅度越来越大，只好又把电视打开。
苏辰的脸还在电视上放着，他跪着，哭着，他喊，妈妈，他喊，姐姐……
我的心都跟着碎了。
到了最后，屏幕一黑，上面打着两行白色的大字。
【致，苏一和苏一的妈妈，不用谢谢。
制片人：顾容。】
我的眼球似乎都被人用刀尖剜了过去。
我真的没有理智去想是不是顾容干的。
我就想做一件事，只做一件事：
——就是让她死，让这个疯子给我去死！
我把优盘从电视拔了下来，我管不上现在是几点，我要交给警察局。
没用的话，我就找那些不怕死的混混，我要让她一报还一报！
我的脚步冲出了医院，在深夜里的北京，横冲直撞。
夜里的凉，街角的静，都无法让我冷静下来。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就这样漫无目的疯狂的走着、跑着……
“苏一！苏一！”
我听到有人在叫我。
我没回头。
一辆炫紫色的跑车急刹车在我的跟前。
门是从下至上升起的。
我愣一下，才认出是秦昊。
不大的副驾坐着两个廋成排骨的女人。
不等秦昊说话，两个女人马上就从副驾下了车。
秦昊抽。出纸巾在副驾擦了擦：“不要介意，上车，我带你去。”
“我要去报仇，我要去杀人，你带我去吗？！”
我的话问的咬牙切齿的。
秦昊打量了我一阵。
我不等他回答，又往前走。
他从后头追上我：“好！你去哪我都送你去！”
我看着他的眸子，一刻都不在怕的：“我要对顾容下手，你也陪我吗？”
秦昊已经揽住我的肩膀：“陪！”
我在他的桎梏之下，上了他的车。
他把车上的热咖啡让给我：“你先冷静冷静。”
我喝了一口咖啡，太急了，直接喘了。
一边狼狈的咳嗽，一边用衣角抹着眼泪。
秦昊把车开的飞快。
大概绕了半个北京。
日出于东方，我的手拿着那寸优盘还在抖着，人却冷静了许多。
我让秦昊送我回医院。
他也跟在我的身后说，一定想陪我看看我妈妈。
我们进了我妈的病房。
我妈却不在病床。上。
我整个人像疯了一样，攥着一个护士就问：“我妈呢？17床的人呢？”
小护士被我吓住了。
半天才指着，手术室的大门：“病人生命迹象不稳定，你的电话数次不通，在慕医生的签字下进手术室了。”
“哦，谢谢……”
我的腿软在地上。
“苏一，别担心。”
慕风抱着宝宝站在我的身后，声音是让人安心的宽慰。
我去接过孩子，秦昊也跟过来看孩子，他的手指刚想触到孩子的脸的时候。
又倒回去，用走廊上的医用消毒药水死劲搓手，再用纸巾擦了好多遍，才问：“我可以摸。摸.他吗？”
我点点头。
他伸手摸。摸孩子，抬头看了下我，又去看看慕风。
难以明说的狐疑写在他的脸上。
我的心，也在看到孩子的这一刻稍稍有了回旋。
我妈的手术做的很快，却也很糟糕。
有多糟糕呢……
就是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的糟糕。
我妈从手术室推出来，医生向我失望的摇头，并说：“陪好老人的最后一程。”
我就彻底崩溃了。
为什么生活对我如此刻薄……
我跪在我妈妈的床前，我妈尚存了一口气：“囡囡，你要一个人好好的，不要去怪谁，过好自己的生活比什么都好，知道吗？”
我拉着我妈冰冷的手哭：“妈，你别走，你怎么这么偏心，从小你就爱辰辰，你现在也要追着他去吗？！”
话是气话，却也是我藏在心底里的多年的话……
时日，5月11号，上午8点。
我妈妈因为看过她的小儿子，含恨而终。
我的世界已经被摧毁到濒临消亡。
我什么也没有，我的至亲就一个个在我的眼前倒下，无声无息……
是我们命贱吧……
或许，是的……
理智是什么，我不知道……
我也疯了！
谁和我说什么，我也失聪了！
我攥过秦昊，嗓子嘶哑：“走！”
秦昊不说话，将车发动。
我说：“带我去找顾旸！”
秦昊先是带我到顾氏。
我们一起进的顾旸办公室，却没人。
秦昊给顾旸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我们又开车，这次让我有点意外，我们的路线好像是去我家的方向。
果不其然，到了我家的楼下。
顾旸杵在他的车边，抽烟。
他若无其事的样子，让我从秦昊还没停稳的车下来就想上前砍他一刀。
他看到我和秦昊来的，还打着趣说：“哟！今天这个组合很让人意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