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头微偏,向秦昊说:“谢谢,你可以走了。”
秦昊上前在顾旸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掉头就走。
顾旸的手臂张开,向我迎了一个拥抱的姿势,他说:“生日快乐!”
我的生日?我自己都觉得好笑,我的生日,我妈的祭日!
我想我现在脸上的表情已经狰狞成鬼了。
顾旸却把我搂进他的怀里,他说:“想我了吗,走吧,跟我回家。”
我恨……
我恨自己的手里怎么没有一把匕首,这样我就可以从后背捅`进他的心窝的。
我用了极大的力气把他推开。
我指着顾旸的脸:“我跟你说,顾旸!我这个话今天放在这,此生不改!你!和你的家人!从此就是我苏一的仇人。我们从前有情,但往后都是恨!”
顾旸脸上的表情瞬间也冷了下来,他的眉眼之间有疑惑、有冷鸷。
我才管不上,在这瞬间,我早做了打算,我要他们后悔。
有钱不是可以解决所有吗?
我要整个顾氏一起陪葬去吧……
我转身之间,顾旸在身后抽过我的手腕,他说的话冷到了冰点:“你在发什么疯?!”
我的嘴角弯起一抹冷笑,眼睛斜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吗?”
“……”
我心里翻滚着种种,从苏辰的遭遇,我妈的含恨而终,我儿子的出生……
这些他虽不是始作俑者,但是终究是谁把我变成这样的,以一种耻辱的方式让我变成被那些人嫉恨的对象呢?
是谁在我的悲伤里,寻找自己的快`感与成就呢?
归根结底:谁让我失去亲人,身陷囫囵,拿着我们的爱情当做砝码,剥削者我的青春与生命,又以为理所当然,却毫无歉意?
“那我就告诉你,顾旸,你为什么草率的找我结婚,你爸妈为什么一开始什么也不管就要你赶紧结婚,就是因为你,你和你的姐姐顾容有染,你们的事要是东窗事发,该多难看。所以,你和谁结婚都可以!”
我的话刚落了,顾旸的手就抬起,他似乎想要给我一巴掌,却又将手放下了。
他转身进了车,车经过我的时候,他稍停,我似乎看到车里躺着一大束玫瑰和一个大蛋糕。
“小苏一,我等你来报仇。”
话说的轻描淡写,又带着玩味。
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到现在,他仍旧不可一世。
凭什么……!
我打了个车,正信集团是我的目的地。
一进正信的大楼,前台的小姐就拦着:“小姐,请问你有预约吗?”
大概是我现在这样彻夜未眠,人又狼狈,她的眼神很轻视。
“有!”
她的嘴角带点笑:“请问是来应聘的吗?”
“不。我找苏正信。”
“小姐,你确定你有预约?”
“是!我叫苏一。”
前台小姐很不情愿的拿起电话,话说得娇滴滴:“喂,苏总,这里有个叫苏一的女士找您。”
得到了她的放行,我才见到了那位苏总。
苏正信正在办公室里打模拟的高尔夫。
见我来了,一点也不意外。
吩咐我坐下后,在我的面前放了杯热水。
瞄了一眼我的肚子:“孩子生了?”
我笑笑。
他反身从抽屉拿出一叠钱,沉甸甸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给外……“他很知趣,没把外孙挂出来,”给孩子的红包,收着吧,应该的。”
我把钱很利索的放进自己的包里。
我也开门见山:“我是来找你谈合作的。”
他的眉毛抬了抬:“说说。”
“我想把顾氏整垮。”
“呵呵,我几乎每天都听这句话,我的合作方,我的老交情,我的员工,他们几乎天天都在说。就包括我自己也每天在想这件事。”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要毁灭顾氏,我的砝码是顾旸的儿子。”
苏正信在我的面前略微顿了顿:“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进入正信集团的核心团队,我要你帮我。”
“来,”苏正信将我面前的水杯推了推,“苏一,你先别着急,你和我说说到底怎么了?其实你进爸爸的公司,是我早有的心愿,从小我就觉得你和我很像……”
“别说这些了,我不是来和你谈父女情深的,可能你还不知道吧,我妈妈死了。”
“什么?!你`妈她……”
“对,今天早上。”我把面前的水大口大口喝下去,放下空杯,起身。
留下一句:“给我拟一份聘用合同,剩下的事就轮到我自己拼命了!”
从他这幢大楼出来,我看着外面灰蓝色的天,恍如隔世。
在慕风的帮助之下,
我妈妈的葬礼,弄的很体面。
之前,不走动的亲戚、不熟络的老同事,都来敬献了花圈。
那天,天空像是住了我妈妈的眼睛,云层不厚,却下着淅淅沥沥的雨。
我披麻戴孝抱着我妈妈的遗像跪在灵堂前。
我想她一世辛苦,受人白眼,死后总得风风光光。
苏正信也来了,并且给我带了份合同。
令我意外的是,他很大方,不仅是给了我“集团战略管理顾问”这样的名头。
还,赠予了他名下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我拿着合同的时候,是站在灵堂的门口。
顾旸正从一辆黑车下来,一身肃穆黑衣,有人给他在身后撑着黑伞。
他快步迈上了阶梯,走到我的跟前,他的眼神很快就注意到我的手里的合同。
他什么也没说,我也不打算隐瞒什么。
我远远的看着,他跪在我之前的位置,磕了三个头,又上了香。
当,他经过慕风的时候,停下了。
他看着慕风怀里的越惜。
这一刻,我的心才被揪住。
这是,他们父子第一次见面吧。
本来是熟睡中的越惜,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样,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顾旸的第一眼,对他笑的甜甜的。
顾旸的脸上,也露出了暖暖的笑意。
我走上前,没有多想,推着慕风,让他把小越惜带进里面的休息室。
我看着顾旸,他的笑容也隐了下去。
他向我鞠躬:“请,节哀!”
我也向对每个悼念的人一样,对他回躬。
不知情的人,应该看不出此时的我们是夫妻吧……
“苏小姐,如果有空,我想请你喝一杯,可否?”
他的话听起来就很陌生,但仍旧像曾经一样不容拒绝。
“好的。”
我们的见面约在了十天以后,那日正好是六月一日。
我想着给我们家小朋友买点什么当他的儿童节礼物。
见到顾旸的时候,地点是在一个很正式吃法国餐的TRB里。
顾旸一身正装,样子就像和人刚刚洽谈完。
他的手握在桌前。
我一坐下,他给我一个巨大的飞机模型。
我问:“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六一啊,给上次那个孩子的。”
我笑了,把飞机模型放回他身边的位子:“谢谢,那个孩子和你没关系。”
“他和你有关系么?”
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顾先生,我们说好的今天的谈话只有五分钟的。”
他点点头:“所以,苏小姐,我的问题你是有时间回答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是的,他和我有关系,但是,他和你没有丝毫关系,我劝你管好你身边的婆婆妈妈、莺莺燕燕的,如果谁要敢打他的主意,我苏一绝对让她死的难看。”
我再次看表:“还有一分钟。”
顾旸在我的对面笑了:“来了,喝一杯吧。”
“不了。”我把他推在我面前的香槟推远了。
“苏小姐这么不给面子吗,你难道忘了我们之间也有很多合同未解决吗?”
我笑了,呵,怎能忘了就是那几张破纸让我变成今天这样的我……
我提起身边的手包:“具体的,我会在下星期的工作日让我的律师与顾先生联系的。”
“苏小姐,我劝你,你还是把面前的酒喝了,不然你就是找十个律师来都会让你焦头烂额的。”
我本已经起了身,如此却又生生的坐回位置上。
他的嘴角又笑了:“还不错,以前,十条驴子都拉不回的蠢,现在能听的进人话。”
“喝了酒,有什么好处?”
我知道,顾旸向我开了口,这事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喝个酒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了。
他的兴致来了,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看看我,又把烟塞了回去。
我笑了,从他面前的烟盒抽`出一根,抿在口中,探到他的面前双指挑了挑,示意他给我点火。
他有些意外,却从我的口里将烟抽了出来,放进自己的口里。
啪嗒啪嗒……
抽了起来。
“苏小姐,真是变了。”
“可不嘛,身边的人也这么说,但是我觉得自己这样挺好的。”
我将身子窝进沙发里,慵慵懒懒的看着他,我也不急着赶时间了。
现下,顾旸一定有他的幺蛾子。
但,我也不再怕的。
“苏小姐,这样,你把面前的酒喝了,房屋的那些合同事情我不会和你扯了。”
“那些,我不要了!”
“你不是一直想要秦星的股份吗?我也可以马上给你。”
我的眼皮垂了下来:“多少?”
“百分之十。”
“呵。”我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顾旸,将腿架在另一条腿上,“顾旸,你也知道我变了,从前我在乎的,如今都不那么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