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妈妈只是担心一点,你嫁给的不管是有金山、还是有银山的男人,婚礼他家里连去都不让我去,也不和我见面,这往后你得受多大的委屈啊……“
我听到我妈为我忧心忡忡的话语,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波涛汹涌,我蹲在我妈的腿边,泪水决了堤横冲直撞的在脸上蔓延。
这就是母亲,那个你说想要她一颗心,她便会掏出心来给你,你端着她的心在跑不小心摔倒了,把她的心都摔没了,她还是第一句话就会问你:摔得疼不疼?
“囡囡,你没想过和你爸爸走得近一些吗,也许这样会对你往后的路好走一些。”
我妈的手在我的头发上摩挲着,我知道她的良苦用心。
但是,这是我最无法接受的方式,那一日,在婚礼的现场就是他叫嚣的最厉害,他那恶心的嘴脸到现在我都没法忘记。
“妈妈,你知道我从小到大最怕什么吗?”
“怕什么?”
“我最怕呀,你生病,因为你要是生病了、不在了,我那时候就想,是不是得被法院判给我爸呀。所以,这世间所有伤心的事情加一起都敌不过你不要我了。”
“傻孩子,妈怎么会不要你呢,一个你,一个辰辰都是妈妈的命啊。”
我和我妈两人就这么絮絮叨叨的、母女情长的说了很久很久……
说到脸上的泪水湿了,又干了。反反复复,面上的妆容早就洗得彻底。
倒也没什么所谓了,与最亲的人在一起,何必再画上一层面具。
“囡囡,你和妈妈说说,你和顾旸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对你是不是真心的?你别为了钱啊、名啊,做傻事呢,一个女人一辈子找个踏实可靠的人比什么都重要呢。”
“是,妈妈,我和顾旸挺好的,这次婚礼是确实是临时……”
“别再提这个婚礼了,不要苦着编一堆话来骗我,你的那点心事都写在脸上呢。”
我妈用手指点在我的额头上。
我知道我妈怕听我说这段,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才是最好。
这大概就是母女间的那点心照不宣。
“三十二床的病人,等会的心理疏导在慕医生那里,知道吧?”
刚刚那个护士小姐,插着口袋在门口略过一小会。
“哦,知道知道。”我妈笑吟吟的冲着门口答着。
我妈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只要对我弟弟有好处的,她就会对人家无限度的殷勤。
不过大概天下父母都是这样吧,护犊。
“囡囡,这次你弟弟可是碰见再世华佗了。”
我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一点喜色。
“什么再世华佗呀?这么神?”
我都被我妈的笑意感染了,也跟着心情明朗了许多。
“哎,就是那个慕医生,小慕呀,人家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的高材生呢,而且你知道吗,他那个学校也是奇怪是种水稻的。囡囡你也是学日语的,你说这日本那里怎么学种水稻,还能成为我们中国的精神科的专家呢?”
我被我妈问的一愣一愣的,哪跟哪都听不懂了,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妈,人家那不叫种水稻的好吧,那是早稻田大学,那是日本第一的大学。”
我妈拍着巴掌说:“就是嘛,稻田大学,还是早米的那种。”
我彻底被我妈打败了,抹了把面上残留的泪水说:“得嘞,您说啥是啥,您开心就好。那个慕医生的办公室是哪间啊,等会我陪着弟弟去吧。”
“哎,正好呢,就让你去,我还说我女儿是日语翻译,会很有共同语言的。”
我妈冲我笑得特别欢,眼睛里甚至飘着让人异想天开的因素。
“好好,我去,别这样瞅着我,怪瘆人的。”
我扶着苏辰就去找那个慕医生,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还可以称的上再世华佗。
“请问是慕医生吗?”我站在门旁边敲了敲。
“再世华佗”抬起了头,他这一次是没有戴口罩的。
窗外恰好有风吹过,微风拂面,光线和煦,他的脸是长四方的,眼睛、鼻子、嘴巴的都是端正的,分配的位置也是合理的。
男人的好看也分几种,顾旸那种是一见便要来祸害人间的。
而他,却是要来普渡众生的。
嗯,而且这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因为慕医生就是慕风。
——那个前几日在日本的台风天帮了我的格子衬衫的好先生。
“是的。你好,你是苏辰的家属?”
他低头看了下病患记录,又抬头对我微笑,这样的微笑像是在笑我的明知故问,又像是在说,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苏辰的心理疏导做得不是很乐观,他不配合,不回应,甚至不停的出现各种“烦躁”的举动。
我面对慕医生都觉得多有抱歉:“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弟弟他是受了刺激的,他以前很乖的。“
“嗯,病人现在的情况是很复杂,这就需要病人家属做好更强大的心里建设。”
他说的话我都表示认可,果然像我妈说的,慕医生确实是比之前的几个医生要来的靠谱的多。
最后从他苍白的双手间接过病历本的时候,我斟酌了小会儿,只是和他说了两个字“谢谢”。
是想谢他在日本,也想谢他现在对我弟的照顾。
之后的几日,我都会来医院陪我弟,进了这家医院我的画风是日式的含蓄淡雅。
出了这家医院,黑超遮面我就变成了那个需要扛起AK47去战斗的女英雄似的。
因为我正被那场婚礼留下的后遗症扰得不得安宁。
我觉得我随时准备壮烈牺牲了。
事情是这样开始的:
在我们婚后的第二天,也就是9月11日的那天凌晨4点,我左腿小小的一抽筋,把我惊醒了。
不由自主地从枕头底下抽出手机。
热门第一条:就是我和顾旸的婚礼视频,嗯,当然不是什么幸福场景。
五分钟:我弟弟不堪入目的五分钟。众人呵责的五分钟。顾旸挺身而出为结束的五分钟。
虽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线了,但是这一次对我来说更加震撼。
从视频的上传到现在也不过几个小时,转发、点赞量均破万。
这个视频下面还暗戳戳的插了一条推送:【自闭症是一种具有家族遗传的病症,尤其在直系亲属之间。】
当我看完的第一时间,很强大的把手机关机了,放回枕头底下。
暗示自己这绝对又是个阴谋,这绝对是个套路。
可我躺在安静的大床上,再也不能入睡了。
我想去楼上找顾旸,这几天他总是神神秘秘的,连夜里都不翻牌子了。
我一身白色的真丝睡裙,头发披散着,悠悠的从走廊上了三楼,又悠悠的打开顾旸的卧室。
床上竟然平平整整。
当我打开他的书房时,我看到他一个人坐着也不开灯,只是手里的烟圈明明晃晃。
黑漆漆的,诡异极了。
我想去找开关,把灯打开。
还未移动两步,整个人被顾旸已经圈住了。
他压在我的后背,那股子熟悉的柠檬味儿也缠了上来:“怎么了?没我睡不着?”
我的前胸贴在墙上,说出的话音也有些压抑:“我看了微博……”
他嫌弃的口吻爬进了我的耳朵:“嗯……怎么又去看那种没营养的东西。不是告诉过你,对这些只是一时的东西,认真就输了。”
顾旸的话怎么说都有他的道理。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如果一味的迁就、退让,我日后再也不可能有隐私了。
这得多细思极恐……
我转过身,面对着黑暗中顾旸。
我对他的问话,很严肃、很正经:“那这么晚了,你在干嘛?”
顾旸略顿了顿,笑声里有些偏薄:“呵,苏一小姐,已经可以开始过问我了吗?”
他是在怪我逾越了雷池。
可是,他有没有想过因为他,我的人生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心惊胆战。
“是的,我想和你谈谈。以一个受雇者的身份,我想我们在达成共识的时候,你根本没有告诉我,我需要承担这么多始料未及的风险。”
我把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带怕的,我今天就是想要他一个答案,能不能别让这些噩梦一样的媒体再来报道有关我的事。
“可是,亲爱的,你别忘了,这些糟糕的事情背后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你不听令于我,才导致今天的后果。”
顾旸在说这话的时候,用手帮我整理了胸口的衣领,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在教育一个孩子。
“我受多大委屈都可以,但是,却不能忍受我的家人和我一起背负。”
我的脑子里一遍遍过着那五分钟的视频,控制不住内心的急躁不安。
“好吧。”
顾旸松开了对我的圈寰,转身开了一盏吊灯,坐回他的书桌后。
他很自然的为自己点上一根烟,然后将一条腿搁在桌上。
“我查了下,这些视频的发送源头不是官方的、或者是隶属于哪个媒体公司的。只是从个人的账号发送出去,再通过一些营销号的转发,然后花了点钱买了热搜,就是很常见的手法。我这样说,你能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