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旸到我们这儿工作的消息不亚于当红明星的“周一见”的火爆成度。
不仅我们这儿沸腾了，而且，引来了许多媒体狗仔争相报道。
大家都在说，北京市旅游局从来没有如此热闹过。
我们这儿的小姑娘重来没见过那么开心了，连文文都给我发微信说：
“苏一，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外加一个流口水，眼冒红心的表情。
我看着手机的时候就想：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我能猜上个八`九不离十的是，顾旸是为了我才来这里上班的。
为了保护我……
所以，说什么，我也得坚持住啊。
办公室的座机，又响了起来，局长点名要见我。
我在电话里头应了一句。
在去局长办公室的路上，我的心里就在想，顾旸都来了，别在这个时候又因为那个“举报”的事辞退我吧。
我想着想着，就到了局长的办公室。
敲门进去，只有局长他一个人。
他正在低头写材料，抬头看了我一眼：“来，你过来坐下。”
我现在很是大无畏，不过其实我从来差不多都是这样。
局长就给我几张表格：“苏一，把这个填了。”
我低头看，这是一份局里的岗位异动表格，真是想要换换科室的时候，这表格等不到。
不想要换科室的时候，这表格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我眼前了。
我战战兢兢地问：“局长，这是怎么回事啊？”
局长说：“哦，你不是一直都想换科室吗，这一次审批服务科缺一个小语种的，你去那边吧。你要多谢谢你们王科长，他极力推荐了你。“
这下就明白了，又是王科长的大手笔。
“苏一啊，你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一般实习期间是很难换科室的，局里是相信你。去吧，明天去新科室报道吧。”
我从局长办公室出来。
从口袋里上下摸索着找烟，躲到厕所里。
人生呢，就是很喜欢开玩笑的，你努力想要获得什么的时候，往往都盼不来。
等有一天，你放下了，又会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急转弯。
只是，这样又得让顾旸失望了吧，我觉得有点什么东西在心里难以割舍，又无力负担。
有人重重地敲厕所的门，恶声恶气的喊：“是谁啊，在女厕所抽烟？！”
门被外头的人拉开来了，就是审批服务科的一个女同事。
看到我的表情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露出鄙夷的神情，义正言辞地说：“这位女同志，你不知道抽烟有害身体健康吗？你不知道，这样的公共卫生间是给所有女同事使用的吗？那别人怀`孕的闻到你的二手烟是不是对别人的身体不好吗？”
我慢慢地站起身来，弹掉烟灰：“好，对不起，我马上走。”
我从卫生间出来，很多人都围在卫生间的门口看热闹。
我和顾旸那么近又那么远。
他就在我方圆半米不到的位置。
他那么招人喜欢，招人待见。
而我，有见不得人的过去，也有不光彩的现在。
我从这儿穿过走廊，走到自己的办公室，我觉得我的背后的脊梁上淤积了一团冰冷。
我开始收拾自己的办公桌，也没有几个值得整理的。
贵重一点的就打算送给文文。
顾旸在我身边，端着一壶热茶水，样子却没有在机关的模样，还是他自己那种藏都藏不住的自高自大。
我刚开口要问他，你打算在这里混到什么时候啊。
马大姐却在顾旸的身旁，像是攀上熟络的问：“顾总啊，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你和那个露露怎么样了？”
我的手抖了一下，心里暗自赞同，从来没觉得马大姐的话问得这么及时。
顾旸笑着说：“马大姐，能不能麻烦你给我找点打印纸来？”
“打印纸，好嘞，我等下给你弄个两箱过来。”
顾旸推了推我的手肘问：“怎么了呢，收拾东西。”
我没好气，随口回：“被炒鱿鱼了，现在准备滚蛋。”
“什么？！那你等等我，我也去辞个职。”
我这才抬头看他：“所以，你是为了我来的？”
“是啊。”
“为什么？”
“希望你能开心。”
这样的一句话，像是一星小火苗瞬间把我心里的冰山得融化了。
我眼含一点泪水，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走吧，我请你吃饭。”
“不够。”
“给你买好东西。”
“不够。”
“送你最喜欢的蒂凡尼的珠宝。”
“不稀罕。”
顾旸走近一点靠在我的耳朵边：“把我送给你。”
声音绵绵痒痒的吹进我的耳膜。
我整个人稍稍一颤。
转身看着他，正好鼻尖就碰到了他的鼻尖。
那么的近，以至于忘了这里是办公室。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喊了一句嘴：“小苏啊，刚刚看局里下文件了，你是要调到审批服务科了。“
我一时脸红，语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顾旸蹲下了一点身子，与我的脸平齐，只是对我轻声的说：“你这个小骗子，满口胡言。”
我又好气又好笑，面上的表情也不知道该是用那一种，扑闪了几下眼睛小声提醒他：“都看着呢。”
他更加靠近一点我的脸，一瞬不瞬又情深意长的说：“看就让他们看去吧。你说你是不是除了我，谁都怕呢。你这小东西。”
“好了，别闹了！”
我想把他推开一点，但是却发现这人是诚心的。
一点也推不动，反而双手分开在我的腰侧撑在桌面上。
我迫于当下顾旸的“淫`威”只好微笑的向顾旸求饶：“好的，好的，你说什么是什么，你想给我什么都可以。”
顾旸这才殓起他的俊眉星眼，勾上薄唇，露出满意的笑容。
正当顾旸要起身的时候，我听到门口有人在问：“请问，这是市旅游局的宣传办公室吗？”
我和顾旸的目光都转向了外头，一个高高瘦瘦的穿着一件黑色毛衣的很文艺范的男子站在外头。
我一马当先，问了人家来意。
对方很有礼貌，向我鞠躬：“你好，我姓林，我是拍《**，欢迎你的》宣传片的导演助理。我想问下我们的审批下来了没有？”
《**，欢迎你》是局里现在非常重视的一个外宣工作。
而且，又是在我手上经手的。
我绕开顾旸对门外的这位林助说：“我带你去见局长吧，他那里会给你回复。”
等到了局长办公室，我想着送人到了，自己就可以回去了吧。
局长叫住我了：“小苏啊，你没什么事，就带着材料送送人家。把我们局里的意思详细的和程导说说吧。”
程导……
就是那个拍过《三国》《天下》等等屡获国际大奖的程定琛，程导……
想到这里，我的那一点点小心思被勾了起来。
我读大学的时候就看他的作品，那时候人家还是中国最具潜力的青年导演。
如今，我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到了27岁了，碌碌无为。
而人家已经成为享誉国际的最炙手可热的名导演了。
我不自觉的在去的路上整了整衣服。
等到真的到了摄影棚，整个人的心倒变的平静了许多。
程定琛的声音在很远就能听到，他对着我们这个方向喊：“小林啊，你怎么才回来啊，这就是你带来的人吗？”
这话让我听的怎么觉得那么没有礼貌啊，不过人家是名导了嘛。
我在老远冲他笑了一笑，当做打招呼。
他从监视的摄像头后站了起来，上下打量我，说：“很好，按照刚刚那个笑再朝我笑一下。”
我……？？？
他又坐了下去，我当然没有像个二傻`子一样那样笑笑。
只是往前走。
程定琛的吼了一句凶的：“你听到没有，再笑一笑，傻了啊！”
我愣在原地两秒，特么的真想上前给这人一个耳刮子，他才傻了呢。
眼睛追着和我一起来的小林，小林赶紧跑到程定琛的旁边：“导，导演，她不是……”
“不是什么，你带来的人是聋子吗？”程定琛抬起头又对我再一次下命令，“笑一下，不懂吗，我们赶时间呢。别耽误整个剧组收工，好吗？”
接着，我觉得整个片场的人都看着我。
是啊，笑一下，难吗……
确实不难，但是凭什么啊……
恰恰在这个时候，有个画着古代装扮的女人夹着腿一路小跑到程定琛的身边，双手压在膝头，气喘吁吁的对程定琛说：“程导，你是误会了，这个人物认识，她不是演员来的。”
她认识我？
我这才发现戏服妆容下的女人是那个露露。
被人误会了，倒是没什么。
但是被自己的偶像误会，还平白无故的被他呵斥一顿，就在心底里有点什么了。
我快步走到程定琛的面前：“程导，请你给我道歉！”
程定琛抬头一脸惊愕的看着我。
身边的小林大概觉得是自己惹的麻烦，连忙当和事佬：“哎，都怪我没说清楚。这是市旅游局的。”
程定琛蹙了蹙眉头，想给自己点起一根烟。
我从他的嘴里把那根还未点上的烟给拿了下来，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对他说：“程导，请你给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