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推搡着我的手,情绪显得十分焦躁,她要我出去,强烈要求我出去。
我们还在争执的过程中,从病房进来了几个男人。
看了我一眼,就把露露的胳膊扯了起来:“臭婊`子,原来你躲在这里!赶紧给我出来。”
露露惊恐的看着他们。
我看得出来者不善,是不好惹的。
手机握在手上,保持着最高的戒备状态。
露露双手合在胸前,央求的脸上挂着心酸的眼泪、鼻涕:“求求你们,让我吊完这点药水,再走吧。”
来人凶神恶煞的吼:“你以为你是谁啊,让你治病?!你还是那个娇滴滴的大明星啊,快点和我走!”
我被这话震惊了。
原先我以为露露只是堕落了,没想到她的身边竟然都充斥着些都是什么人啊。
“求求你们了,我真的不舒服,让我打完这个针我就回去。”
来的人不管不顾的就从床`上拖起露露:“露露你不要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欠了多少钱。你有什么资格治病,何况你的毛病医院的药管用吗,我们老大的药才管用吧。你这个臭女人,跟我们走!”
“砰”的一声,吊瓶就这样打在了地上。
那几个人只是稍稍看了一眼,就冷哼一声:“更好了,药也没了,跟我们走!”
我真的不是那种挺身而出的人。
但是,我实在忍无可忍了。
我拦着他们几个男的:“这个医药费是我给病人付的,再怎么着急。”
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下,因为对面的男人扬起眉毛,瞪起眼睛的样子真的怪吓人的了。
我开始将语气变的轻缓了一些,表情也更加柔和了:“再怎么着急,也得让露露看好病,养好身体,不是?”
几个人看着我,手点点了:“哦,是你呀,我认出你来了,你是那个专门拍程导戏的苏小姐啊。”
在他们狰狞的表情里难得一见有一丝崇拜和服从在里头。
“哟,原来露露还和大明星是朋友呢。”
露露被他们甩下了胳膊,整个人跪坐在地上。
“我的第一部戏就和露露小姐搭戏的。露露算是我的前辈了。”
我搀起了露露的手臂,扶着她回到病床。
“那行啊。那我们先走了。”
这几人不知道是不是我还算有点面子,为首的那个不屑的留下了这句就走了。
我给露露倒了一杯热水:“露露,告诉我,那些人到底是谁?你被谁威胁了?”
露露颤抖着双肩,但说话的声音还是淡定的:“那……那些人。”
她啜泣了一下,又将泪水收了回去:“那些人,是些人渣。”
她接着慢慢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她的胳膊给我看。
接着触目惊心的一幕:
有烟疤、红红紫紫的扭伤、有血块,再细看,还有一粒粒小小的针头在手臂上。
我不禁深吸一口气,那种寒意是从脑袋一直灌到脚底的。
刺骨的心寒。
“露露,你是不是吸du了?”
我的声音压的很低。
她的泪水干在眼角,咬着发白的嘴唇点点头。
“你是不是缺钱,还被人威胁?”
她又是点点头。
“如果,我给你一笔钱,让你从北京离开,你能不能重新开始?”
这一次,她抬起头看着我。
充满希望的眼神,转而,又黯淡下去了。
“苏,苏一。你还是别管我的事了。我曾经对不起你,你别对我好。我知道我现在活的和行尸走肉差不多了。你不用为了我而花费什么,不值得的。”
我看不清露露的表情。
但是,我知道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还是有救的。
“露露,那你告诉我你怎么回变成现在这样子,是谁害的你,这才短短几年时间啊。”
露露蜷曲着身体,全身开始颤抖着,嘴里又似乎要吐了要冒白泡的样子。
我赶紧冲出去叫医生。
医生把露露推进手术室抢救。
我给她垫下一笔医药费。
便出了医院。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电话号码在我的手机里响了几声又挂了。
是顾旸打来的。
三年了,即便我已经删除了他的号码,但是他的号码一闪显出来的时候,我还是愣了愣。
心像被什么牵着了一样,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医院外走了去。
顾旸的电话再一次打来,我想都没想就摁下了接通键。
我把电话靠在耳边,电话的那头持续的安静。
我当然也没有说话。
在这个大段的空白时间,我慢慢的从医院大门走到马路上。
人来车往,眼睛有些酸疼。
我还是没忍住先问了一句:“喂,是谁啊?”
那边短暂的一声咳嗽:“没什么,大概是打错了。”
打错了这个借口真烂。
我说:“那好啊,我挂了。”
我回到家,一个人躺在床`上。
抱着苏越惜时常抱着的娃娃入眠。
但是,怎么也不能入睡。
露露的手臂,顾旸无疾而终的电话。
还有,我的越惜已经第1175天没有见到妈咪了,你在干嘛呢,是不是在想我呢,你那里的月亮亮不亮、圆不圆。
到了凌晨三`点的时候,将要入睡,手机又响了起来。
接过,是露露住的那家医院给打来的。
“喂,你好,你是露露的家属吗?”
我迟疑了一下:“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样的,给你通知一下,病人露露未经医院的允许,已经出院了。”
我脑子过了过,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淡淡的:“哦”了一声。
“你可以明天来医院结算一下款项。”
“好。”
我把电话挂了,彻底没了睡意,去冰箱里拿了一瓶红酒倒了一点出来。
在里头掰下一半的安眠药,晃了晃,倒进嘴里。
这个夜里睡得格外的沉。
大段的噩梦连着大段的噩梦。
我的越惜被人打了,像是露露那样的手臂上都是残次斑驳的疮痍。
我的越惜哭得声嘶力竭,要找妈咪。
我的越惜即将回来的路上又被抓了回去,喂了迷幻的药物致死……
我尖叫着醒来,看了看时间才早晨八点钟。
随意的梳妆,吃过早饭,下楼,我的司机已经在楼下等我了。
车子一路的开着,我想了想还是让司机掉头去露露的医院。
到了问诊台有些意外,不仅仅是结清医药费那么简单。
露露还给我留了一张纸条。
我没有在第一时间打开那张纸条。
而是,出了医院门,在车上展开那张纸条的。
“苏一,谢谢你,你可以打听一个人叫张大肚子,手机尾号为:4010。”
我的心陡然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了。
如果不是露露的颤抖的笔迹,我一度怀疑我是在拍电影。
我先把纸条拍了下来。
接着,我发了一张照片给顾旸。
顾旸的电话很快就打进来了:“喂,什么意思?”
“顾旸,我不知道这个是不是有效果的,但是,你能帮我试一试吗,帮我查这个人。”
“是和……”顾旸在电话那头稍加停顿,“是和苏越惜有关的吗?”
“是的。”
“你从哪里知道的?”
“露露。”
“哪个露露?”
我真的笑了,这就是顾旸,身边的女人不计其数,他当然忘了是哪个露露了。
“是拍电影的那个。”
他“哦”了一声,又十分正经认真的告诉我:“好的。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查的。”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到了片场。
今天的试戏,我总是进入不了状态。
我的心是悬着的。
程定琛终于大发雷霆了,他现在不会指着我的鼻子骂了,但是指桑骂槐的意思不要更明显了:“有些演员,不要以为自己现在是个咖了,是个腕了,就可以不把每个镜头当回事,看看昨天来的那个露露……”
片场不禁嘘声一片。
有些人切切私语说的很不好听。
露露现在就是谁谁养的一条狗。
不,她现在混得连狗都不如。
是啊,当年啊,还给我使脸色啊……
所以说,娱乐圈不好混啊。
露露就是典型的物是人非,完了还得被人在后面踩上两脚的例子。
我低着头走过去:“程导,今天是我的疏忽了,主要是家里有点事。”
“家里有事?能有什么事?!”
这话问的我咯噔一下。
他也许说者无意,但,我听者有心了。
说得也是,我哪还有家啊,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我整个人僵了僵。
程定琛又说:“苏一,这场戏,你很关键的,能不能好好的演?”
我点点头。
转过身去的时候,我喉咙噎了一口悲伤的压抑在那里。
这场戏,我终究是拍不好的。
我的心早就不能投入了。
程定琛将手上的剧本往地上一掷:“苏一,苏大小姐,苏大明星,请你看看为了这部戏,今天有多少人在陪着,灯光,摄像,化妆,物美,还有这么多配角,群演,你能不能有点职业精神。把你那张臭脸收起来,好好的拍戏啊。”
现场的气氛格外尴尬。
从来,都知道我是不容易被导演骂的。
但,现在程定琛指名道姓这样说一通,让每个人都不得不在心里打上算盘。
这是要换角的预兆吗……
这是程导求爱不成功的报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