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潜意识里是,不能等。
我的儿子在等我呢。
我靠在我身边男人的手臂上,轻轻说:“别等,我们走。”
那男人拍了拍我的手背就带着我往地下通道的出口走去。
我倚着他越走越快……
我没有一点想法了,我的思考能力仅限于我得找我儿子和不要被别人耽搁了……
我拉着我身边的人快速的走着。
我们正在上阶梯。
这时候,我听到我们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越来越快。
越来越清晰。
“等等。”
身后的人又叫了一声。
我身边的人踟蹰了一下脚步。
我倒是先走了几步。
等我反头的时候,后面的人虽然离得我很近,但是我却认不出他是谁。
不,不是认不出,是看不清楚。
我的手背靠在眼睛上揉了揉,但,我觉得我还是看不清楚对方的模样。
他喊我:“苏。”
我反身扯着身边的男人就走:“走,赶紧走。”
等我们上了到了出口,夜晚的城市一下又亮了起来。
我身边的男人有辆摩托车,他给我的头上扣了一个安全帽。
又在下巴上系了起来。
在冷风中,我攥紧了他的衣服。
不过二十分钟,我们到了一个郊区的地方。
这地方,我很熟悉。我一站在那儿就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是苏辰死的地方。
那个男人略带暧昧的距离,过来搂住我的肩膀:“走吧。”
“我的儿子真的在里面?”
他把鸭舌帽压低了一点:“是的。”
我往前大步走。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苏越惜,等着妈妈啊。
我越来越快的速度往前头走。
那个男人忽然在后头叫住我。
黑黑的影子底下,他的神色夹杂着慌张与质疑:“你为什么那么快?你为什么什么都没问过我?你不怕吗?”
我不自觉的笑了。
我今天第一次笑,嘴角扯出这个表情有点僵硬。
“怕什么?我有什么可值得害怕的,我的家人都没了,我妈妈死了,我弟弟死了,我的孩子不见了。我一无所有,我怕什么呢?你带我来找我儿子,我应该感激你,你是我的恩人。”
“不要说了。”那男人又扯了扯他的帽檐,“你走吧。你儿子不在这儿。”
这是我最怕听到的答案。
我虽然是被他的药物熏得有些不能自己。
但是,我知道我的心是怎么痛的。
“你再说一遍!”
我把嗓子扯开来问他。
我的声音是极大的,把他怔了怔。
他慢慢向我走过来,双手捧在我的侧脸上:“苏一,你看看你认不出我来了吗?”
我想要挣脱开他的手,但是他又固定住我的脸。
他让我看着他。
“苏一,我是谁,你再看看。”
我摇摇头,我实在没力气,也没心智:“能放开我吗,我要找我儿子。”
他开始对我有进一步的动作,他想要非礼我。
“苏一,为什么那么惦记你和顾旸的孩子,那个男人就是害得你没了妈妈也没了弟弟的啊。”
我在他的桎梏之下不得动弹。
瞳孔渐渐放大。
我的四肢渐渐没了力气与知觉。
我听到似乎有人向我这里走来,我想呼救。
却也没了力气。
我听到了我衣领撕裂的声音。
我的手还固执的挡在胸口上。
但是,我真的已经十分脆弱了,整个躺在地上,双眼无神的,像个卸了气的破垃圾袋。
他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咬着嘴唇问了他最后一句话:“你真的不知道我的孩子在哪吗?”
他冲我笑的恶心,口水都溅在我的脸上。
他又开始脱我的裤子,我裤子的拉链在他的手上变得十分的难解。
他变得很粗暴。
……
直到,我听到“砰”的一声。
我这个破垃圾袋才被人从地上捡了起来。
然后我被塞进了一辆车里。
是有暖气的车。
我身边的人为我脱下了鞋子。
大概是因为穿的太久了。
这双鞋子的右脚竟然拔下来有些吃力。
我的灵魂仿佛已经脱离了我的身体。
她正在耻笑现在的我。
我被人扛上了可以平躺的床`上。
当我的头顶闪出一圈白亮的灯圈时。
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马上有人又强制的剥开我的上眼睑。
他那一圈光束照在我的瞳孔。
于是,我听到冰冷的宣布:
“9月10日凌晨三`点,病人因吸入过量的有毒气体,加上精神受到巨大的刺激,处于重度昏迷状态。并,检查身体体征,有过多的外部伤痕……”
这冰冷的声音过后。
我又听到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女声:“老师,这病人怎么昏迷了,还在流泪啊?”
冰冷的声音带了点温度回答:“因为,人在受到巨大刺激下的一个情绪反应,也是一个自我保护的机制。我们得尽快予以治疗,不然以患者的情况,很有可能脑补受到藏挫损。”
“老师,患者她受的刺激是强`奸吗。我们要不要给她取一点体`液,作为她之后的证据啊。”
“嗯,可以的。”
我的灵魂又在耻笑我。
我知道的,我如此的狼狈。
“老师,这个女人好美丽啊,闭着眼睛流着泪,像是演电影一样。”
“你可以好好工作吗?”
“老师,你今天的领带很好看啊。嘻嘻。”
“你可以好好工作吗,你小心我回去揍你。”
“嘻嘻。”
我的灵魂终于不忍看到如此幸福的一幕,讪讪的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接着,寂静与放松终于也回归到了我的身体。
我由着一个小天使的带领,紧紧的跟在后头。
我没说我想找苏越惜。
可是拐了几个弯,摔上了两跤,就见到我的儿子苏越惜了。
他双手举起来:“妈咪。”
我抱起他来……
梦就结束了。
我醒来,坐在我床边的竟然是唐。
我有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唐了。
我拍拍他的手臂,我冲他笑。
他对我的称呼仍旧是夫人。
他说:“夫人,好久不见,你终于醒了。”
“是你救我的,唐。”
他点点头:“夫人,对不起,我来到你身边太晚了。”
他把一个做成奥特曼的蛋糕推到我的面前:“夫人,这是你掉的。”
“这是你重新买的?”
我摇摇头回忆起了什么一样:“哦,这不是,这是你做得。唐你是那家蛋糕店的老板?”
他略带歉意的向我点点头:“对不起夫人,我没有选择继续保护服务你。”
“没事,你这样我很为你高兴。”
“夫人,你遇到这么大的麻烦,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不,唐,你有你的工作,你现在不需要为我继续服务了。”
“请别这样拒绝我,好吗?”唐更加懊恼的捂着眼睛,“如果,不是我当时阻止你,你可能不会受到那样的伤害,如果你拒绝我,我会愧疚的。夫人的儿子,是我看着孕育出来的。”
“唐,谢谢你,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回来了。”
我的眼泪滑在眼角。
“夫人,我还没有报警,但是我让那个杂种吃了点苦头,你要是想要用什么办法,我都会让他抱憾终身的。”
“唐,你现在的中国话说得很好了。不要再和我提那个人,也不要报警,不要和顾先生说,谢谢。”
“夫人,您儿子的事情,有一些什么线索吗?”
“没有,我在路上晃荡一晚上,我儿子没有找着,把我自己得搭进去了。”
我的笑应该比黄连还苦。
我重来都自视过高了。
这个时候,有人来敲病房的门。
唐把我的床头的枕头加上了两个,就去开门。
我在心里默念:一定别是顾旸,一定别是顾旸……
果然捧了一束花来的并不是顾旸。
但也好不到哪去,是程定琛。
唐向他鞠躬。
唐再没当初看慕风的戒备了。
程定琛将他带来的风信子插在我床边的空瓶里。
他说得很轻描淡写:“苏一,我们认识没有多久,你好像过得比我拍的电影还丰富。”
“谢谢您的夸奖。”
“还能开得起玩笑,看来没有到最惨。”
“是。劳您费心了。”
“不能这么说,首映取得很大成功,我是来道喜的。”
我的思绪这才拉回一点点我的事业。
我的电影梦。
“我给团队惹了麻烦,也是我的问题。”
程定琛不说话了,他开始看我,歪着头打量,从眼底似乎想看到心里。
“苏一,我的话也说错了。看来,你受了很多的苦难啊,怎么说话都如此小心翼翼的。从前那个你,可不会因为不是你的问题,就主动背锅的。”
“我有问题,我的问题就是从前从来看不见自己的问题,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只能小心翼翼,才能守护好自己的那点东西。”
我说的时候,心就紧了一下。
我的苏越惜,是妈妈害了你,妈妈平日里就是太飘然了,疏忽的把你丢掉了。
“苏一,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点,我很痛心,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去努力,就能有结果的,什么都是讲求缘分的,就像你我的遇见,你做了我的电影的女主角。你的儿子与你也是有缘分的,你着急,有时是徒劳。”
“你是说我和越惜没有缘分吗?”
“苏一,你听我说,现在有个电影特别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