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绍安帝之后,钟离然和金逸年正谈话,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来了。
“阿年,阿离,你们两个怎可以这么不讲义气?”
顾子寒一进将军府就咋咋呼呼的,气死他了!这世上怎么有这么两个人,说好一起去玩的,最后倒好,他们两个偷摸地回来了,留下他们兄妹两个在道观傻乎乎的。
金逸年与钟离然的谈话算是不欢而散,顾子寒的出现正好解除了两个人之间的尴尬。
“那你们怎么回来的?”金逸年问。
说到这一点,顾子寒也正觉得奇怪了,“别提了,要不是千真道长告诉我,我等的人已经回到皇城了,我和五妹妹还不知道要在那里等你们到什么时候呢?”
又是千真?
这个千真,到底是什么人呢?
金逸年和钟离然都陷进深思,顾子寒忙用手在他们两个面前挥了挥,“你们不要装死啊,你们还没有告诉我,你们为什么突然就回来了?”
这家伙,今天他们要是不告诉他们原因,很可能今晚大家都不用睡了。
于是金逸年赶紧撒了个慌,“道观不好玩。”
“哦……”顾子寒的语气,别提多失落了。他不过就是想让阿年开心一下,从他们重逢之后,他就一直觉得阿年有心事,所以才会想着带她出去玩的,没想到原来她不喜欢。
“那行,既然你不喜欢,下次我带你去别的地方。”说完,顾子寒也没有和他们打招呼,头顶上犹如顶着一块有如实质的乌云走了。
钟离然望着他的背影,目光愈发深了,凝眉看着金逸年,“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什么什么事打算?”瞧他这个问题问的,跟审犯人似的。
有些事,与其人气发展不如早日揭开,长痛不如短痛,“我就不相信你看不出子寒喜欢你!”
金逸年脸一红,怎么也没想到钟离然会这么直接地问。
“他应该早就知道你是女子了吧?”钟离然继续说,“难道他的心思,你还没有看清吗?”
这些日子,金逸年自然感受到顾子寒对她的特别。可是他想要的东西,这辈子金逸年怕是也给不了。
“你既然已经知晓他的心意,你为何又不拒绝他对你的好?”钟离然愤愤地说,“感情这东西,只会越陷越深,如果你给不了他要的东西,我希望你和他说清楚,我不希望我从小到大的兄弟,会因为你而受到伤害。”
“你怎的知道,感情这东西会越陷越深?难道你陷过?”金逸年的关注点,永远和别人不在一个频道上,“你是不是也喜欢上什么人了?”
被戳穿的某人,脸一红,初尝情滋味的钟离然,一想到自己刚才居然坏心眼地准备破坏顾子寒的好事,就更加说不出话来了。
这到是给了金逸年一个机会,只见她皮笑肉不笑地凑到,钟离然那张涨红的俊脸前,“果然被我猜对了?”白皙纤细的手指,托了托自己的下巴,“那就让我来猜猜,你喜欢的人是谁?”
“关你什么事?”钟离然的脸都红到要爆炸了,还说没事。
不过从他刚才的一言一行都是对顾子寒的回护来看,加上之前在军营里的时候,他对女扮男装的金逸年又那么感兴趣,这钟离然心里喜欢的人是谁,简直不言而喻。
金逸年娇俏的小脸继续凑到钟离然跟前,说话的时候,呼出来的气,轻柔地打在他的脸上,也打在他的心上,痒痒的,飘飘的。
不会这么倒霉吧?这样都能叫她看出来?
可是金逸年将猜他喜欢的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的那一刻,他差点就被气得原地弹了起来。只听金逸年十分断定地说:“你是不是一直都喜欢顾大哥?”
“你……胡说八道……”
钟离然的暴怒,却让金逸年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你果然喜欢顾大哥。”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没有。”钟离然的额角,青筋直跳。怎么办?好想杀人灭口。
都这么生气了,还敢说对顾子寒没有非分之想?哼哼,今天就要好好扒扒,你这家伙独特的癖好,“既然你说没有,那你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
“我……我……”老道坚定的钟离然,竟也有这种样子,像个愣头青一样,涨红着一张清俊的脸,“反正不是顾子寒。”
“啊哈,那就是真的有喜欢的人咯。”金逸年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快与我说说,你喜欢的人是谁?”
近在眼前的俏脸,明明那么美艳动人,可说出来的话,为什么就这么气人呢?我喜欢的人是谁?难道你到现在还没有发现?
见钟离然一直瞪着眼睛看着自己,金逸年居然还开始猜了,“你不说?那好,让我来猜猜?是那个帮你喂马的小弟弟?”
“胡说。”
“不对吗?也是那个年纪还是太小了,你不会感兴趣的。”金逸年说得头头是道,“不然就是你现在的书童?”
“才不是!”
“哦不对啊,也是,你那书童有点娘了,一点男子气概没有。”
金逸年还想继续猜下去,也不知怎么,钟离然忽然抓住她的双臂,怒吼起来:“别猜了,你怎么也不会猜到的。”他算是看出来了,他对她做的那些事,一件都没有进入她的心。
望着甩袖离开的人,金逸年愣愣的,随后用小拇指挖了挖耳朵,“猜不到就猜不到呗,做什么吼人,耳朵都快聋了。”
回到房间的钟离然,没想到屋里早有人等在那里。
见坐在桌边,望着烛火沉思的人,钟离然顺从地上前一步,拱手:“义父。”
“回来了?”钟锦良收回沉思,看着眼前高大挺拔的俊秀少年,甚是欣慰地道:“小王爷,没有人的时候,您不用这样。”钟锦良的语气,充满了恭敬。
钟离然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鬓间已有了斑白的趋势,不由道:“是您不顾自身的安危,冒险将阿离救出,将阿离养大,阿离敬重您是应该的,没有您,就没有长大承认的阿离。”
钟离然字字发自肺腑,当年的灭门惨案,如果没有重情重义的钟锦良,那现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钟离然这个威名赫赫的少年将军。
钟锦良无声地叹了口气,目光又一次回到摇曳的烛火上,思绪似乎也随着刚刚的谈话而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冲天的火光里,被扣上弑君之罪的安平王,拼死将幼子送到挚友手里的一幕,至今钟锦良想起来,眼眶还有些发酸。
如果安平王没有那么大意,让人有了下手的机会,现在金家的江山,还不知道是谁做主呢?
收回思绪,钟锦良目光重新回到钟离然身上,“小王爷,属下有一事相求。”
钟锦良开这个口,可是拼上了对安平万一脉的忠心以及对钟离然的养育之恩的。所以他所求之事,一定是险中险,难中难。
可就算是刀山火海,钟离然却不得不接受,“义父,和阿离之间,无需如此见外。”
钟锦良也知道,一旦开了这个口,就再无回头之时,“小王爷,属下想知道,金逸年进入军营之后的点点滴滴。”
钟离然似乎早有预感,钟锦良这时候来找自己,一定是为了金逸年。
“不知义父想知道阿年的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钟锦良恍若锥心之痛一般闭上眼道:“我想知道,阿年是不是我的孩子。”
从早上开始,他就一直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想要知道自己忠了这么多年的人,是否还值得他继续追随下去。
钟离然看着他如今的样子,决定将认识金逸年以来的点点滴滴,哪怕是当时他还小,不懂事的时候,差点就金逸年弄死在将军府的那件事,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告诉他。
两个时辰之后,钟锦良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全知道了。
“为什么是这样的?”钟锦良仿佛自嘲般地说。
钟离然说出这些,可并没有说金逸年就一定是钟锦良和夫人的孩子,因为现在的他们依旧不知道,绍安帝将自己真正的女儿藏起来这件事,所以他们只能揣测,事情是不是真如钟夫人所说的那样,金逸年是他们两个的孩子。
但有一件事倒是可以肯定的,金逸年是个巾帼!
“这孩子,从小到大,为了隐藏这层身份,得多可怜啊!”那么小的孩子,既要扮演好太子的角色,又要时刻提防性别被拆穿。
钟离然接着道:“幸好她很聪明,懂得用表面的纨绔形象来替自己掩护。”
也是,如果金逸年像一般的孩子,一定会为了父皇和朝臣的希望中规中矩地努力着,脑子一旦不灵光了,性别就会被曝光。
只要她的性别曝光了,自然能引起北安朝廷的动荡。
要知道绍安帝都这个年纪了,肯定没办法再生一个继承人出来的。那么金家的江山到底要由谁来继承?别忘了,当初他拼尽全力,陷害兄长,挑拨先皇和其他儿子的关系,导致好几个王爷被发配,他们的后人,可是还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皇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