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瞬间反转,门外响起一阵兵器碰撞之声,身穿盔甲的正规军转件间就将这些人围了起来,周大通见大势已去,砰的一下子瘫坐到地上,县太爷腿一软,跪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冲着谁不住的求饶道:“求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都是周大通指使我干的,下官冤枉啊。”
他正哭嚎着,这时从外面走进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头戴一根镶黄抹额,头发高束,满脸焦急之色,后面紧跟着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男人,两人走过来,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末将参——”
秦澈道:“不必多礼,这次多亏许参将。”
“末将不敢。”
秦澈问道:“怀霆怎么也来了?”
许怀霆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秦久慈,上上下下看着她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公主,您没受伤吧?”
“唔,没有。”秦久慈看着眼前英姿飒爽的少年,觉得眼熟的很,好像在哪儿见过?
许参将道:“公主,您现在抓紧时间回宫吧,皇上已经起疑了。”
秦久慈的注意力立马从许怀霆身上转移,问道:“怎么会?临走前都交代好了的。”
许参将道:“宫里出了事情,此事说来话长,路上在跟您解释吧。”
秦澈说道:“阿慈,你先回宫吧,剩下的本王来处理。”
简单商讨之后,秦澈和许参将二人留在青古城,处理剩下的事情,许怀霆负责将秦久慈和韩凉四人送回永安。
分别时,周芸抱着秦久慈又是哭又是笑的,秦久慈看着他们这对终于重逢的恋人心里也有有些不舍,说道:“芸姐姐,等有空,我一定来看你们。”
周芸含着泪说了声:“一言为定。”
三人坐在车厢内,顾子青和许怀霆两人在外赶车,一路上顾子青都在打量这个安泰王府的小世子,莫名的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敌意。
与此同时,许怀霆也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心想:这就是把阿慈骗走那个男人的侍卫?看起来粗鲁的很,看起来那个韩凉也不过如此,不知道阿慈为何会倾心于他?
为了省时辰,几人并没有走官道,而是从山道穿过去的,夏天的天气变化无常,百日里还是晴空万里,到了夜里竟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雨珠打到马车上发出急促的声响,马车在泥泞的小路中踽踽前行,马车忽然一个颠簸,前方的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无论再怎么赶,马都不肯动了,一匹马不动,另一匹也跟着站定,打了个响鼻。
秦久慈从马车里探出头,问道:“怎么了?”
许怀霆翻身下车去查看,马车左后轮陷到泥里去了,马蹄铁不知何时被磨掉了一只,“车陷进泥里了,马蹄也伤着了。”
韩凉道:“先停下来吧,明天一早再走也不迟。”
顾子青与许怀霆合力将车轮从泥里拔出来,众人寻了一处干燥的山洞,顾子青将马车停在洞口挡风,又找了两块横木用内力烘干。
韩凉从包袱里拿出火折子,燃起一堆火,随后拿了几块石头将火堆围成一圈,从一个密封的盒子中拿出几块提前腌制好的肉,串上干净的树枝,分发给几人。
秦久慈看着他们二人行云流水的动作,好像早习惯了这样似的,韩凉看着她盯着自己出神的样子,笑了笑解释道:“从靖来秦时,一路奔波,风餐露宿惯了,做久了自然熟悉。”
秦久慈点点头,她抱着膝盖做到火堆边,忽然想起许参将那时说的‘宫中有事’,扭头问许怀霆,“世子,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是母后又病了,还是父皇发现我私自出宫了?”
“都不是,”许怀霆回答道,他一转头看到秦久慈那张精致的脸,甚至还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在火光的映衬下在眼睑处扫出的一片淡淡阴影,他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一抹红晕,连耳根处都是红扑扑的,“是荣贵妃。”
“荣贵妃怎么了?”难不成是趁着她不在又去母后那里找茬儿去了?
许怀霆看了一眼神色淡然,正坐在火堆烤肉的韩凉道:“荣贵妃说……您与质子殿下有染。”
不论是秦昭帝叫他一声皇子,还是秦洌秦澈称他一句韩公子,亦或是秦久慈连名带姓的叫他韩凉,从没有人在韩凉面前提过‘质子’二字。许怀霆少年心性高,又加之身份尊贵,自然是看不上从别国送来的质子,更别说自己心仪的女子还倾心于他,说话时一个不留神就将心里头的叫法说出来了。
场面一时静默,不知是被那声称呼,还是被事件所影响的。
倒是韩凉先开的口,他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问道:“她是如何说的?”
许怀霆道:“今晨,家母和家姐受诏进宫去看望皇后娘娘……”
临走时,许怀柔戴了几个新淘来的首饰想顺道给秦久慈送去,可到了瑶光殿,却发现荣贵妃在宫门吵吵嚷嚷的不知在干什么,面前还跪着三四个宫女。
问过之后才知道,秦久慈病了今日不见客。
这边荣贵妃瞧着来人了,便开始宣扬起来秦久慈私自出宫与男人私会去了,这个男人还不是别人,正是靖国的皇七子韩凉。此话一出,听着许怀柔是又惊又怒。
许怀霆的母亲定宁长公主性情骄横,虽与秦昭帝不是一母,但在昭帝还未登基前,仗着先皇对自己的宠爱,里里外外的为昭帝说了不少好话,昭帝也将她当亲妹子看,登基之后更是赐府加封,一时在后宫之中风光无两,就连柳皇后也要让她三分,直到出嫁生子之后,性子才收敛了些。
秦久慈打小就受定宁长公主的待见,她觉得秦久慈就像是年轻时的自己,又加上是大哥的心头肉,自己当然也是宠着护着,容不得旁人说秦久慈半点不好,还早早的与柳皇后订了亲,把自己儿子和侄女绑在一处,这才安心。
一下子冷不丁听到有人说秦久慈私会男人,哪能忍者自己的宝贝疙瘩受荣贵妃污蔑?当即就被趾高气昂的荣贵妃骂了个狗血喷头,论泼辣可没人比得过这位权势滔天的长公主殿下,三言两句就将荣贵妃训的抬不起头来。
荣贵妃也是倒霉,初入宫时仗着自己地位高,身份尊贵,在后宫之中是肆无忌惮,后被定宁长公主收拾了一顿才老实下来,从那以后,在宫中见了定宁长公主都是绕着道走的,今日她觉得自己有理,滔滔不绝的朝长公主说了一阵子,却没想到还是被她训斥了,最后只能蔫蔫的道了歉,保证自己再也不会乱说之后,才灰溜溜的夹着尾巴回宫了。
许怀霆最后总结道:“荣贵妃肯定不服气,难保不会再做出什么来,还是早日回宫的好。”
“她怎么会发现的?”
秦久慈每次去的时候都是晚上,除了瑶光殿的宫女知道公主会夜间出去一会儿之外,按理说不会被别的宫看到,难道是自己宫里有内鬼?正想着,旁边递过来一块喷香扑鼻的烤肉,韩凉道:“别想了,趁热吃,”
秦久慈抑郁的心情立刻转好,笑着接过那块烤肉,说了声:“谢谢。”
韩凉揉了揉她的发顶,说道:“谢什么谢,快吃吧。”
秦久慈撇了撇嘴,专心致志的对付那块烤肉去了。两人的小互动看在许怀霆的眼睛里,自己手里那块烤肉跟没了滋味似的,就这么味同嚼蜡的两三口吞下去了。
雨来的快,走的也快,等吃完了晚饭,外面已经是风停雨止了,许怀霆去给马匹重新订上马蹄铁,偶尔有几滴雨水顺着树叶滑到他的颈子里,冰冷湿滑,冷的彻骨。
等修好了马车,几人也都歇过来了,纵使秦久慈再不愿意,考虑到宫里有个虽是能来找茬的荣贵妃,还是决定连夜赶路。秦久慈苦着一张脸上了马车,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树木景色,这时,一缕夹杂着雨水清冽与淡淡檀香味的衣袖伸到她的眼前,而后一用力,秦久慈就埋在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之中。
韩凉拥住了她。
秦久慈的心又开始抑制不住的狂跳起来,悄咪咪的从下玩上看了一眼‘始作俑者’发现他正阖着眼睛,像是睡了。秦久慈也跟着闭上眼睛,不过一会儿便沉沉的睡着了。坐在对面表面上睡看了,实则装睡的凝雪毫无遗漏的看完了全程,甚至还看到了韩凉在秦久慈睡着之后,在眉间处印下轻若鸿羽的吻。
终于在第二日蒙亮的清晨,赶到了皇宫。
秦久慈一路累的不得了,在马车上虽然有韩凉这个肉抱枕,但还是睡的腰酸背痛,回宫第一件事儿便是脱了衣服泡澡,就在她要在温泉中睡着之际,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凝雪正给秦久慈揉着头发,等她擦干了手过去开门的时候,门外的小宫女都快要急哭了,凝雪眉头一皱,怕吵着秦久慈,于是把小宫女拉到旁边,轻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这么着急?公主这都回来了,若是荣贵妃再来,叫她进来便是。”
小宫女摇摇头,道:“不是,不是,是荣贵妃她,没了!”
“没了?”凝雪一时没反应过来,“去哪了?”
小宫女惨白的一张脸,说道:“上吊,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