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闻言,沉默了许久,最后才淡淡开口,“也罢,如今司衣大人醒来了,这便是最好的了。”
凌河点了点头,和如烟一同把目光投向了床榻之上的沈知瑶。
这边司衣局的沈司衣惨遭行刺,那边长公主府的管事宫女儿却是失踪了。
原本姣羽便是掌管长公主府邸里大小事务的人,又逢长公主即日便要出嫁,很多大小事务尚宫局的人都要前去和姣羽商量确认,如今人不见了,想不惹起注意都难。一下子,整个长公主宫里都乱作了一团。
只见长公主衣着淡雅,可面上却是压不住的盛怒,将一行自己宫里的人都叫到了面前,逐个追问之下才知道姣羽是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不见了人的。
眼见着送婚的日子就快到了,却出了这样一个岔子。长公主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的颜面不保。许多事情都是姣羽在注意,很多细节的事情不是说换一个管事的宫女就可以立马处理的了的。如今是云海国和大轩国的两国联姻,她也没有什么可以顾忌的,直接让人上报给了宋舒白,宋舒白知晓后立马派了宫中的一批侍卫开始寻找姣羽的踪迹。长公主这边也开始做起二手准备。
可以说这几日的后宫是片刻都得不到安宁。
林美人像是掐准了要在这个时候作妖一样,天天在屋中哭丧,弄的原本对她心怀愧疚的宋舒白也有些恼怒,大手一挥再也不上前宽慰。可林美人却像是对这份失去的宠爱无所知一般,依旧是每天以泪洗面,不但如此,听说已经多次冲撞了太子殿下。惹得宋舒白一道禁足令下来让她待在自己的宫里好好调养。谁曾知道,就在禁足的这几天里,林美人竟然自己上吊寻了死,骇的众人大惊,皆说流年不利,却也不敢去佛香阁上香求平安——毕竟事情的起初都是从那处出来的。总之如今宫里是人心惶惶,似有大变。
沈知瑶是在次日的傍晚时分醒来的,整个人总算是清清楚楚的对着如烟说笑。惹得如烟不争气的抹了一把眼泪,听清楚了沈知瑶先吃些什么后,立马吩咐人去做了。自己就像个小跟屁虫一样黏在沈知瑶这边儿伺候着。这会儿倒是沈知瑶的司衣局这边显得更加安静而又和乐。
“您感觉好点了吗,司衣大人?”看着沈知瑶一口喝光了手中的高汤后,如烟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更加递上去帕子,好让沈知瑶擦擦嘴。
沈知瑶接过,擦去了嘴角的残留汤汁,然后把东西都递给了如烟去收拾,“好多了,睡得都有些酸痛了。如今脑子里格外的清醒,倒是舒服极了。”
“如今也就您醒来这件事情,是件好事情了。”如烟带着点淡笑。
“这话怎么说起?”沈知瑶好奇,目光投到在一旁帮忙往浴盆里倒着热水的凌河。
凌河正倒完最后一桶热水,顺手拿了一条帕子擦了擦手,见沈知瑶看向自己,便也顺当的开了口,“长公主府的最高管事失了踪迹,林美人上吊自尽。您昏厥的这几天里,真是大小事情不断。如今看来中毒和被刺,也不过如此了。”
“胡说什么?!”如烟微恼,“原本说好的帮忙抓紧查出这下毒之人,现在都去给长公主做事了。如今我们司衣大人是劫后逢身,可是没有抓住凶手,奴婢心里是怎么都不大安心。”
这也是沈知瑶内心所想之事。
背后之人再不挖出,那她真的是连睡觉都不得安心了。
察觉出沈知瑶细微的情绪变化后,如烟赶紧说道,“司衣大人,您别多想,现在要紧的是养好身子,可不能郁郁寡欢的。”
“这我知道。”沈知瑶感谢的看了一眼如烟,一边享受着她给自己的按摩,眯着眼睛发问道,“林美人上吊一事,是怎么回事?细细说来听听。”
接过话的是凌河,到让如烟有些诧异的撇了一眼凌河,这人从前伺候别的司衣时都是争着抢着做劳苦事情,从不无事踏入司衣的屋内,可她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总觉得凌河很是乐意进来,尤其是跟沈司衣说话。
这让如烟心里闪过一丝微微的不情愿。
“林美人是在陛下发布禁令的第二天上吊自杀的,也就是昨天的时候。听说死相凄惨。整个林美人宫里的人都没有人感上前收尸,后来昨晚的时候还说什么闹鬼。但总而言之,上头的意思就是这样的抹去了。也不过是一个妃子死了罢了,见的多了。再恐怖的死法都有,便也无所谓这个了。只是当着这一堆事情发生的,更惹人心烦罢了。”凌河拿起旁边的花篮,给浴盆里铺满一层玫瑰花瓣。
如烟也扶起了沈知瑶,带她缓缓的走到了浴盆的附近,轻轻的为她褪下衣衫,扶着她走入了浴盆之中。
一时之间香气和热气围绕在身旁,沈知瑶不得不发出了舒爽的语气。
沈知瑶向来习惯一个人沐浴,但如今她身子骨还很虚弱,加上腿上有伤,虽然太医说沐浴无碍,但也有些不利索,所以如烟便在一旁伺候,而凌河早就已经走出房门,将沈知瑶的脏衣物带了出去。
眯着眼睛享受着如烟的擦洗,沈知瑶的脑子里还在思考林美人的事情。
她总觉得事情有古怪,林美人竟然会选择自杀来了结自己吗?那也过于愚笨了吧,不然的话凭借宋舒白的那点儿同情,等着下一次怀孕也不是不可能的。怎就这样冲动,葬送了自己。
“司衣大人?司衣大人?”
耳边忽然响起了如烟的声音,沈知瑶晃了晃脑袋,抬起头看了一眼如烟。
如烟早已擦干了沈知瑶的身子,恍惚之中沈知瑶也配合着如烟的动作,只是到了穿衣服的时候,如烟却见沈知瑶像是陷入了什么思绪一样的,喊了一声。沈知瑶这才清醒了过来,顺着她的动作穿好了睡袍。
沈知瑶顺带也开了口,“明日你去林美人宫里看看,又或是去内侍监问问,把那日伺候林美人的那个叫做赵荞的宫人带来。”沈知瑶微微顿了顿,“唔……若是可以,不知可否把她安置到司衣局里做事?”
毕竟是伺候过皇帝不喜欢的妃子的,一般这些人都会送回原来的四所做事,但日后怕也没什么好差事。妃子挑宫人必然不会选择曾经伺候后旁的主子的人,那像赵荞这样的人过了年纪便就只能一直待在宫里做劳苦的活,没有后面人撑腰,嬷嬷也熬不到,恐怕最后下场很是凄苦了。、
“是。”如烟点点头,之前去林美人那时便看出了两人似是相识了,却也不见关系多好,但到底是司衣大人吩咐的事情,她只管做就好。
次日中午时分,沈知瑶下了床榻,吃完午膳便在凌河的看护下在院子里走一走活络一下筋骨。
加上这是雪后难得的大晴天,也把长公主出嫁一事的资料放到了外头的圆桌上翻看一下。
早上的时候徐副司来看了看沈知瑶,面上倒也是显露关怀的神色,嘱咐了一番便离开了。沈知瑶想起那几日里如烟在自己耳边叨叨的夺位不夺位的事情,嘴角忽的上扬的一分,的确,她休息了那么多天,很多事务都不清楚了,真的要赶紧补补功课了。
正这主仆二人在院子里过着较为惬意的时光时。
如烟将赵荞带了过来,也不过是几天不见,沈知瑶见赵荞消瘦了许多,见她给自己行了一个里,便赶紧扶她起来,顺带让如烟和凌河驱散周围的宫人,看好院子,带着赵荞入了主屋。
“这几日……你可还好?”赵荞跟在沈知瑶身后,等沈知瑶关上了门后,缓缓的开了口,语气有点恍惚。
“我还好的。”沈知瑶看了她一眼,将她带到内屋里,让赵荞坐了下来,“可……到底也被盯上了。”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可却是让赵荞一震,刚要坐下又站了起来。
“我多少查出了点东西,却也因此陷入了困境,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给玲逸报仇。”沈知瑶背对这赵荞,平添了一份深沉的感觉。
“……你能走到这个地步,实属不易。”赵荞咬唇,似乎又回到了那天,她在林美人宫门前嘲讽沈知瑶的时候,她还清清楚楚记得自己说的话呢,想来却是可笑,她如今总觉得,沈知瑶总会做到的。
“且,尚无退路。”沈知瑶回头苦笑的看了一眼赵荞,继续说道,“今日可不是找你来说这些话的。我只是想问你一下……”
“关于林美人的事情?”赵荞接过了沈知瑶的话,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其实……有些事情我对宫里的人做了些隐瞒。当然,不是说林美人和三皇子的事情。”
沈知瑶看着赵荞,等着她继续说出一些事情来。
赵荞微微挪动了一下步子,目光缓缓的望向了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