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暗道的门被打了开来,沈知瑶一愣,瞬间紧绷的望向那处。
却见宋孤青来势汹汹,面上神情凝重,双眸盯向了沈知瑶,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可双唇却又抿在了一起。
“怎么了?”沈知瑶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宋孤青,“发生什么事情了?”
“今日早朝的时候,当今圣上,吐血昏厥,如今,太后在主持大局。”宋孤青走入了房间内,直径走到了圆桌边上给自己到了一杯茶,痛饮了一口,“这几日本就有些乱了,我需要你,帮我把林美人的事情再翻出来。你还记得纸条上的字吗?”
“太……”沈知瑶咽下了后半字,点了点头,“你想扳倒他?可如今皇帝没有醒过来的话,怕是不会有人主持什么公道的。”沈知瑶眨巴眨巴眼睛。
“云海国那边也闹过来了。”宋孤青挑了挑眉毛。
“我知道了。”沈知瑶看了一眼宋孤青,她不知宋孤青的很多底牌,也不知道为何他看起来如此自信,且不说这个,既然如此,那她也就尚且一试。
只是……沈知瑶顿了顿,“跶拓云的事情……”
她问过宋孤青很多遍,她不敢急,不敢怒,却也有些怨怼的心思产生了,沈知瑶面上的神色变了又变。
宋孤青垂眸,只是道,“你放心吧,他很安全。”
“啊?”沈知瑶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宋孤青已经走回了暗道,而下一秒,李福寿公公也敞开了门,示意沈知瑶且可出去了。
宋孤青给沈知瑶的背景如下,在坚持的搜查下在万寿山的对应附近的乡村里发现,被良善的妇人救下,而跶拓云只寻到一身外衣,尚不知道下落。
尚衣局重新被徐副司管了起来,沈知瑶也不恼,恭敬配合,只是说身子好不了了许多事情难以承担。
徐副司自然是个聪明的人,早几日的相处也让她对沈知瑶有不少的好感,也便不会故意去揣测什么,只让她好生歇息着,告知司衣局仍旧需要沈知瑶,只不过一切还是以身体为主。
沈知瑶感谢,随即便被如烟接到了为她准备好的房间里。
沈知瑶被如烟扶到了床边,其实她的身体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如今还要装上一装便连走路也故意气喘吁吁几次,看的如烟心疼的要死。
“您总算是回来了,如烟这几日怕的不行,生怕大人您出了什么事情,险些等的都快绝望了。”如烟抹着泪,一遍一遍的看着沈知瑶,她是真的极其的难过,如今司衣局又换了主事儿的人,她虽被降级了,但徐副司念在旧情再将她安排在沈知瑶身边伺候,如烟自己已然觉得十分开心了。
“你也说了,我总算是回来了。日后也不要喊我大人,怕被有心之人听去了。”沈知瑶看了一眼如烟,心中一暖,拍了拍她的手,以示意安慰,“喊我知瑶就好。”
“啊?”如烟显然一愣,泪花都忘记擦了,眼泪就这么划过了脸颊。
沈知瑶瞅着她傻乎乎的样子,忽的一个轻笑,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凌河如今怎么样了?她……”
“您放心,她那边一切都好生的打点了。听说今天就会给放出来了,很快凌河就能来这儿了。”如烟眼神暗了暗。
“还要多谢你把纸条递给二皇子,这件事情,二皇子帮了我不少,日后……”沈知瑶是在摊牌,在告知如烟自己的立场。
如烟点点头,表示明白,“奴婢心中明了,不会四处声张,会好生帮着二皇子殿下和您。只是……奴婢斗胆问一句,为何纸上会有姜致钰姜大将军的名字?”
“嗯?”沈知瑶一愣。
忽的明白了过来,眸子一沉,却也轻笑,“牵扯的越多,二皇子陛下才有机会扳倒更多势力。”
“奴婢明白。”如烟点点头,沉默了。
“如烟,你过来,有些事情,要你帮我去做……”沈知瑶冲着如烟招了招手,眯起了眸子。
议事堂中。
众人神色紧张。
忽有一大臣匆匆从外头赶来,对着主位上的宋风歇跪拜后便开口道,“太子殿下,云海国的人已经将长公主关了起来,随行的人都一同控制了起来,听说云海国国王很是生气,再加上跶拓云失踪的事情,已经是要到动武的地步了。”
“动武?”主位上的宋风歇轻蔑一笑,却又多了一份狠色,“云海国向来窝囊的要死,从来不敢和大轩国产生冲突,此次虽然受辱,可按照惯例顶多也是拿些金银财宝多去补贴补贴。可如今竟然要动起武来,怕是早有预谋。指不定,我们内部就有人呼应他,让他如此嚣张。”
“殿下所言……是否太过?此次长公主的事情实在是登不得台面,再加上跶拓云突然失踪也是我国之过。云海国国主动怒也在情理之中,现在说起阴谋论,怕会先乱我方。”一个青衣文臣向前走了一步,低着头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是啊,如今圣上身体抱恙,实在不好大动干戈,更不能乱了自己的脚,还是商量如何安抚云海国国王的事情吧。”另一位老臣复议道。
“你们便是过得过于安稳!这一串事情来的措手不及,怎就不能是刻意为之呢?”宋风歇眯眼,冷冷的扫视在座的大臣、皇子们,轻哼了一记,倏尔把目光投到了一旁沉默寡言的宋孤青身上,“孤青,此事,你怎么看?”
“臣弟觉得,尚可先准备着,既要抚慰又要准备,但……还是一切等父皇醒来后再为定夺较好。”宋孤青畏缩在众人之中,说话也有些没有底气,惹来一阵轻看。
宋风歇怎么不知道他在故意装弱,却也不点破,只是讽刺似的一开口,“若真这样拖延着,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了。”
四处一阵偷笑声,不屑至极。
“报!!”外头尖利的声音刺啦的划破了屋内的气氛,只见一个小太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气喘吁吁,“三,三皇子薨了!!”
“什么?!”众人一惊。
“发生什么事情了!”宋风歇从主位上站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小太监。
“刚刚,刚刚陆学士发现的,三皇子薨了……在三皇子房间的,还有,还有,”那小太监抖得更厉害了,偷偷的瞥了一眼宋风歇,随即咽了一口口水,“还有听风阁的朱康。”
听风阁可是宋风歇待的地方。
那朱康,可不就是宋风歇最喜欢的太监小康子嘛。
众人互相递着眼色,瞬间在风口浪尖的那个人就变成了宋风歇本尊。
宋风歇脸色早就变黑了起来,瞪大了眼睛。
午后。
沈知瑶坐在房间里,看着如烟和凌河一上午搜集出的东西,一一摆放在桌子上,眼神缓缓变得灰暗起来,失去了光亮。
“知瑶……”如烟将这两字在喉咙中滚了许久,才吐了出来,看着沈知瑶的眼神里有一丝担忧。
沈知瑶深吸一口气,试图抑制住自己的气愤。
竟然是这样的吗?
姜致钰和宋孤青之间才是真正的狼狈为奸,连自己的生母都算计了进去,可还真是为了那个位子不择手段啊。
林美人和三皇子的事情,她们并没有查出什么,怕是真正的线索已经在宋孤青手里了。
而事实上,就是因为凌河无意间发现了宋孤青和姜致钰的来往,才会被突然带走。
最后就连刀币的事情也和宋孤青脱不掉关系。
沈知瑶深吸一口气,随后露出了一个笑容,显得有点无奈。
兜兜转转,最后竟然都是身旁人所布下的一个局。
深宫之乱,她已然明了了。
她不怪谁,也怪不了谁。
身不由己也好,情有可原也好,故意为之也好。
沈知瑶缓缓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泪从眼角划过脸颊。
自己在其中多少也有点工具的作用。
关着自己是希望她不捣乱,放出她是为了做证人,哪怕冒着事情败露的风险,也要这样声东击西一回,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沈知瑶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推开了大门,却发现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
沈知瑶蹙眉,半天,才开口道,“姜大将军?”
姜致钰撇了一眼屋内的如烟和凌河,又看见了桌子上摆着的东西,眯了眯眼睛,只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姜大将军突然前来,所为何事?”沈知瑶不想多玩文字游戏,略显疲倦了看了一眼姜致钰,“还希望姜大将军不是来说些什么奇怪的话的。”
“我向来不是拐弯抹角之人。”姜致钰轻哼了一声,“此次,我是来带你出宫的。”
“出宫?去哪?”沈知瑶一愣,没想到姜致钰会说这样的话,为何?
因为那点血脉吗?
沈知瑶忽的觉得有些的可笑。
“你想去哪就去哪。”姜致钰扫了一眼沈知瑶,“只是都城,是没有你的位置了。”
“呵。”沈知瑶笑了出声,“何必给我这样的机会?我不过一个贱婢,什么都做不了,知道了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可小皇帝不能需要你。”姜致钰直勾勾的盯着沈知瑶。
沈知瑶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姜致钰。
夜,最是神秘。
这样无月的夜持续了一个月。
期间大轩国太子谋害亲弟之事败露,气急败坏之下将得知其中秘密的证人陆学士推入池塘之中至今未醒,太后怒其不争恨其绝情,代替皇帝将宋风歇先且幽禁在听风阁中。却不料皇帝宋舒白的病情加重,而云海国竟然早有预谋,边界战火,都城异军四起,多亏二皇子联手姜致钰大将军才将大轩国的平和继续保留下去。
二皇子宋孤青呼声日益壮大。
后五皇子为解救太子,启动叛变军,直逼东宫欲要夺位,皇帝宋舒白当场薨毕,二皇子协同大将军压下了叛军。
半月后。
新帝登基。
大肆改革,变法有效,瞬时无人对其废子一事有疑。
是夜,沈知瑶在临近江南的地方逛着热闹的夜市。
她最后,还是答应了姜致钰的条件,如今在江南,做起了制衣娘子。
往事因路人的一句圣上英明而瞬时涌入脑海。
望月久思,却又轻笑了起来。
随即淹没在人群之中,往着自己的归路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