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弦歌看见卡片上这行寂寥的字迹,心窝里情不自禁就冒出一股怒火。
他成天到晚忙来忙去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赶紧结束手上的工作,顺便协助简单处理好资金问题,空闲下来好去看简言吗?没想到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就丢过来轻飘飘的一句话,一别两宽,各自生欢,什么意思,分手?
陆弦歌被简言这句话气得手直颤抖,他看都不用看,就能够猜到盒子里装的是那块订婚用的古琴翡翠。
价值不可估量的翡翠,她就这么随便塞进了破破烂烂的纸盒子里寄过来了?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她如此讨厌,脸都不露就想分手?
他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被分手了?
陆弦歌的手里紧紧捏着纸盒子,将脆弱的小纸盒捏的皱成一团,看上去更加破烂。高扬的右手里攥着那块冰凉的古琴翡翠,恨不得直接砸在房间的墙上,干脆将自己这一颗真心也摔个粉粹得了!
找陆弦歌签字的助理推门而入,看见的就是平日里冷清寡淡的他眉眼紧绷,浑身散发着更加恐怖的冰冷气息,在尔虞我诈的谈判桌上都能够保持平静的双眼此刻却充满了可怕的红血丝,“陆总?”
听到来人的声音,陆弦歌才终于闭上眼睛,努力深呼吸几口,硬生生将自己的愤怒压制下去。
等助理出去后,陆弦歌也不工作,就望着窗外空荡荡的天空,呆呆地坐了好几个小时,好像变成了一尊高冷的雕塑。
他的办公桌下方,安静地躺着一只皱巴巴的小纸盒,旁边是那张让人伤心难过的小卡片。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动弹了一下,拨打了简言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再打,依旧关机。
陆弦歌不气馁,将电话直接拨给了简单。这个时候他才不管会不会打扰到对方开会什么的,就像陆老爷子说的,自己的媳妇都没有了,还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干什么!
简单正在各大会员医院里穿梭着了解情况,接到电话后尽量长话短说,“喂,弦歌,什么事?”
陆弦歌的呼吸停了几秒,脑子里组织好语言才开口,“言言,她在公司吗?”
他一定当面问清楚,她究竟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言言今早的飞机,去A国和制造商协商新的合同了,”简单如实转告,而后眉头紧皱,“她没和你说?你们俩多久没有联系了……”
陆弦歌的右手猛然紧攥成拳头,而后又倏得张开,无力地垂下,“没,刚才给她打电话,关机,所以就问一问。”
简单猜想陆弦歌会因为简言出国没有和他说而不高兴,连忙安慰道,“言言事昨晚临时决定今早走的,可能走得急就没有和你说。今天已经腊月二十四了,她估计两三天就能够回来了。”
挂了电话,陆弦歌发了疯似的看文件,签文件,仿佛只剩下一天工作时间,要紧赶慢赶完成所有的工作。
等他再抬头,窗外早已降下暗沉的夜幕。
丘千睡得正香,电话猝不及防地响起,将他一下子从美梦中惊醒,他的两眼还紧紧闭着,口中打着不满地哈欠,“大半夜的,谁啊?”
一道冷漠的声音传来,让还在温暖被窝里的丘千瞬间一身冷汗。
“我,来人间,请你喝酒。”
丘千一面皱着眉头,一面从被窝里翻滚起来,劝说着电话那头的陆弦歌,“大哥,这都半夜,让我看看,半夜两点了,喝什么酒?”
谁知陆弦歌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丘千坐在床沿上发了足足半分钟的呆,谁喊他喝酒,陆弦歌?
陆弦歌那么清高自律的人怎么可能回去人间这种乌七八糟的地方喝酒,他肯定是接到一个假的电话!
丘千再次倒头就睡,可头沾到枕头不过三秒钟,还是哭丧着脸挣扎着爬了起来。谁说只有简言这种成天到晚折腾人的混世大魔王可怕,明明陆弦歌这种冷脸魔王更可怕好嘛!
人间,京城的一所私人俱乐部,客人一律非富即贵。如同这夜灯璀璨的京城一样,越是光鲜亮丽,背后就越是有着令人回味的故事。
丘千拉着王帅赶到人间门口的时候,穿着拖鞋的他成功被保安拦截。大半夜被吵醒,他本来就一肚子牢骚,可是根本不敢冲陆弦歌发火,面对百般刁难的保安,他再也忍不住了,脖子一梗,“劳资今天还就偏偏要穿着拖鞋进你们家的门!”
保安一脸无奈,“这位先生,您没有会员卡,真的不可以。”
“赶紧放他们进去吧,一个是丘氏集团公子哥,一个是王家的少爷,都够你辞职八百回了!”
双方正在僵持之际,一道冷冷的女声突然插进来。
保安一听,连忙收回了挡住丘千和王帅的手臂。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孩们,明明都是光鲜亮丽的,他在这门口做事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修边幅穿拖鞋来潇洒的。
二人的注意力成功地从保安转移到一旁的妙龄女郎。
只见对方一身黑色修身小礼服,优美的线条流畅而完美,深V的剪裁描画出一副美丽的紧致,大波浪的长发风情万种,一张妖艳红唇上演致命诱惑,浓妆描绘的双眼中尽是嘲讽与冷漠。
丘千和王帅都觉得这个女人很眼熟,但是就是想起来她究竟是谁。
女人瞥了两眼二人,眼中嘲讽意味更甚,唇角逸出一声不屑的冷笑,随后踩在那双性感的细高跟,踏入了人间。
王帅在一片嘈杂中对着丘千的耳朵,说出自己的猜测,“好像是,许莹菲。”
“怎么可能!”丘千摆摆手,拉着王帅就进去找陆弦歌,“许莹菲明明是清纯的学生妹,刚才这个女人,一看就是这里的惯客!”
找到陆弦歌的时候,他已经趴在吧台上,烂醉如泥。
丘千叹了一声气,无奈地摇着头。这人怎么说喝酒就喝酒,还醉成这幅模样。
一身结实肌肉的王帅则默默履自己被丘千拉来这边的职责,背陆弦歌回去。
“等等,”陆弦歌还有点意识,他的手指摇摇晃晃地指着桌面上的几个空酒瓶,“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通通打包回去!”
“还没喝够?”丘千一面朝吧台里面挥手示意不要了,一面配合王帅,将陆弦歌的胳膊收回来,“你都醉成这样了!”
“我没喝,”陆弦歌的双眼紧闭,脸上泛起轻微的潮红,领带歪斜在一旁,衬衫上面的几颗扣子早都不知道被扯到哪里去了,一身熏人的酒臭味,“我就是来买几瓶酒,我还没喝呢!”
丘千和王帅两人相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还好这个地方不是一般人能够随意进来的,不然要是有记者们随便拍两张照片,再加上几句诱导人的文字,又能掀起一波滔天大浪。
本来趴在王帅肩上的陆弦歌,走到一半时突然甩开了两人的手臂,不受控制地跌跌撞撞往一侧的座位走去。
丘千和王帅连忙去拉,可喝了酒的陆弦歌如同一条滑溜溜的泥鳅,软若无骨,抓都抓不住,等他们好不容易追上他,一场祸事就已经酿成了!
陆弦歌的右手一把拽住一个身穿红色礼服的短发女人,口中怒吼咆哮而出,“简言,终于抓到你了!”
短发女人的身形很像简言,尤其是瘦削的背影。她扭过头来,看见醉醺醺的陆弦歌,秀眉蹙起,愤怒地抬起右手就想送一巴掌给这个不要脸的酒鬼。
紧跟而来的王帅怎么可能让陆弦歌挨打,右臂一横,当即拦住了短发女人的手臂。
陆弦歌还紧紧拽着短发女人,口中念念有词,“简言,简言……”
丘千看这场景,对于陆弦歌今日的反常举动当即了然于心,可这里好歹也算是公众场合,怎么都不能让陆弦歌这家伙撒泼打滚拽女人!
短发女人冲三人吼了几句,但周围嘈杂,没几个人听得见。
这时候王帅已经制服住醉酒的陆弦歌,丘千也好言好语地和短发女人道了歉,一场风波就此归于平静。
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一道沉厚的声音在嘈杂中硬是吼出一嗓子,“那个酒鬼,好像是陆氏的公子哥,古风歌手,陆弦歌!”
丘千和王帅相信,肯定有人和他们一样听到了这句喊叫,扭头环视了一圈,周围都是西装革履的男人,或者妖艳动人的女人,听到这个消息神色各异,根本不知道哪个才是发出这声喊叫的男人。
可是丘千看到了光线黯淡的角落里,提示保安放他们进门的美丽女人,倚在大肚子中年男人身上,唇齿含笑,让人浮想联翩。
她的身边是一个身穿粗布衣衫,手中转着佛珠的男人,许父。
等丘千和王帅将陆弦歌送到他的公寓的时候,“酒鬼”陆弦歌拉扯美貌女子的新闻,已经占据了头条位置。
想到陆弦歌和简言最近的状态,丘千还是决定在大半夜打个电话,“得先和简言说一声,不然要出事了。”
简言的电话,依旧处于关机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