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俊接到电话,脸色瞬间阴沉到极点,淘宝从他的反应看,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片刻后,如她所料,顾子俊挂了机,狠狠地盯着她质问:“你知道的?”
她愣了愣:“知道什么?”
“小烟想走,而你又在这里,是不是都安排好的?”
“我……”淘宝无以反驳,猜到那电话一定与张紫烟有关,怯怯地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小烟被追击了。”顾子俊突然走到她跟前,把她拽着出去。
“你……你干嘛?”淘宝慌得面无血色。
“不管这事是谁安排的,你都参与了,若是小烟无碍便罢,否则……”他没说下去,只是警告性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在淘宝看来寒得她直打哆嗦,仿佛要把她生吞了一般。她以为顾子俊想要拿她怎样,没想到直接被拽上了车,十五分钟后给带到了机场附近的一条岔路边。
张紫烟就在那里,被黑狗子和一群保镖护着,看起来手臂受了点轻伤,正在认真地回答交警的询问。顾子俊匆匆停下车,走到她身边将她一把抱入怀里,惊得她措手不及:“子子俊,你怎么来了?”她用求救的目光看向小步跟在顾子俊身后走来的淘宝,后者只是无力地向她摇摇头。
“我说了,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让你离开,那个人,我不管他是谁,只要敢动你,哪怕拼了命我也要他付出代价!”感觉到怀里的人在挣扎,顾子俊加紧了手中的力度,似乎不顾周围还有那么多人看着。
“咝……子俊你弄到我的伤口了……”张紫烟眉头弯弯地撅撅嘴。
“对不起……”顾子俊连忙松开了手,查看她手上的伤口,那温柔的神情简直像换了个人一样。
淘宝不知道自己来这是干嘛的,尴尬地待在那里,感觉眼前的场景十分扎眼,也更加扎心。突然她想起书上看到的一句话说,世上不存在高冷的人,他对你高冷,只是因为不喜欢你而已。看来只有面对张紫烟时,那高冷的少爷才会不高冷。
“这件事究竟是谁安排的?”给情人包扎过伤口后,顾子俊解散了自己的手下,等在场的只剩下他、张紫烟和淘宝三人时正色问。
“什么事……没人安排啊……”张紫烟着急了。
“那她怎么会在包厢里?”顾子俊说着,瞥了眼淘宝。
“这……”
张紫烟为难地看向淘宝,淘宝愣了愣,意识到她是在向自己求助,便鬼使神差地硬着头皮上前说:“是我……我想得到你的回答,就求助张小姐……”
顾子俊眉头紧蹙,三步作两步走到她跟前,冷声问:“那她离开,也跟你有关?”
“我没……”淘宝瞪大眼,害怕地后退了一步,想要张紫烟替她解围,但顾子俊把后者挡住了,似乎害怕她会突然伤害他的情人。
幸好张紫烟反应快,拉住了顾子俊:“子俊你别这样,那是你的太太,你怎么可以这么凶她?明明是我自己要走,你怎么能怪她?”
淘宝有些感激地看了看张紫烟,但下一秒顾子俊的咄咄之势让她连忙低下头,耳边响起他冷言冷语,一字一句的宣布:“淘宝我跟你说,我们的合约还在,答应给你妈的医药费我会照付,小烟回来不会影响你的收益,所以她不会给你造成什么威胁,你只需按合同上规定的办,一年期限到了我们就各走各的路。”
“子俊你说什么?什么合约……期限……”张紫烟听得瞠目结舌。
“小烟这事我回去再跟你解释。”顾子俊轻声对情人耳语,转回来看着淘宝时又恢复了冰冷的模样,“现在你该听明白了,我不希望你再来打扰小烟,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淘宝抬头对上他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不由得颤抖了一下,突然感觉有什么碎了,一时连自己的声音都找不回来。
“还要我重复一遍?”
她害怕地后退几步,不用他重复,脑海里已经自动回响起他的话来,原来这就是他的答案,他们之间不过是一纸合约而已……
“不用……那我先走了……”她木无表情地说着,语气僵硬,撒腿就跑,竟有些疯狂地要逃离现场。
顾子俊看着她迅速消失在夜色的身影,脑海里突然重复出现她刚才绝望的眼神,那双漂亮的眸子因为他绝情的话语变得了无生气,这不禁触动了他的心弦,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别过头去,但下一秒又对上了一双相似的眼眸,只是这双眼眸不再那么黯淡,还孕育着喜悦,从前也不觉得,这时他才发现两人的眼睛会相似到这种地步,竟让他有点混了。
“小烟,以后别再干这种事了。”他尽量让声音显得柔和,但无法抑制地还是有点生硬。
这异样张紫烟听出来了,皱了皱眉,心虚地问:“什么事?”
顾子俊瞅了她一会儿,见她仍旧一副迷惑的模样,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回家吧。”
淘宝逃离了两人,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发现自己此时就像一条被抛弃的流浪狗,无处可去,逛着逛着不由得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失色痛哭。
其实她都知道的,一开始她就知道顾子俊心里有别人,她也没奢望那么多……只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意想不到的事,万万想不到张紫烟还会回来,否则她绝对不会选择喜欢他,但现在一切都迟了,要怨也只能怨她自己不争气。
“姑娘,你怎么了?”这时一个好心的路人停下来询问她,“这河水很深,一不小心掉下去就会让呛得难受。”
淘宝惊讶地抬头,连忙擦了擦眼泪,才发现自己坐在了桥栏上,桥下是汹涌的河水,在黑夜里尤其像头猛兽。意识到路人可能误以为她有轻生的念头,她尴尬地回了他几句,匆匆离开了。
她不想回顾宅,那不是她的家,她像盲头苍蝇一样走了许久,看见一辆公交就上了,最后不知不觉到了医院。她找到许百的病房,许百已经吃过药睡下了,她不想吵醒后者,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无论如何,为了母亲,她都要坚强,这没什么难的,毕竟这一路过来发生了这么多她都熬下来了。
突然她又想到肚子里顽强的小生命,心情复杂,她自己也还是个孩子,该拿这个孩子怎么办?
她离开病房,想去找上回给她诊断的医生,但那医生已经下班了,还不小心遇上了莫医生。莫医生见她狼狈地出现在妇科楼,担忧地问:“淘小姐,你生病了?”
“没有……我是来看妈妈的,不小心走迷了路……”她心虚地转身离开,避免说得越多越容易被识破。
莫医生却不依不挠跟了上来:“也许你们小女孩一谈妇科这些问题就会尴尬,但要是你真有什么情况,千万别隐瞒。”
“没有,真的……谢谢你的好意……”淘宝加快了脚步,总算甩掉了他。
离开医院,她还是不想回顾宅,又不便老打扰赵子梅,就回到了她与许百原本住的小屋。这间小屋虽然又破又旧,但好歹是她住了十来年的家,就算是顾家豪宅也比不上这里的温馨暖和。由于两个多月来没人住,周围积了不少尘,淘宝不厌其烦地打扫了一遍,给自己的床换了干净的床单,瘫大开四肢躺倒上去,闭上眼,突然萌生起以后都不再回顾宅的念头。
叮铃铃——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电话铃响了,她震惊地走出房,拿起话筒,想不到还有什么人会打她家里的电话。
“小宝吗?是我。”是赵子梅,“今晚有个烧烤聚会,傍晚我想找你一块去,顾子俊的保镖说你不在那住了,我就去顾家找你,结果那些人说你失踪了,我又去了医院,遇见莫医生,他说你走了,我实在没法子了就打了你家里的电话,没想到你真回去了。”
“子梅……”淘宝愣了半晌,内心大受感动,一直对她不离不弃的,除了许百大概只有这个好闺蜜了吧。
“小宝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事?”
“我……”
赵子梅听她许久不答话,叹了口气说:“你现在不想说没关系,明天我去找你,不许逃跑,你得一五一十地给我交代清楚。”
“我不会逃跑……”淘宝听得出,对方虽然放了狠话,但还是说得很轻柔的。
“还有,现在就给我去睡觉,不许胡思乱想,明早等着我过来。”
“好……”淘宝挂了电话,却无睡意,一闲着就会想起这些天的事情,便随手抽了本相册翻看。
那是她母亲的相册,里面的许百还十分年轻,甚至有几张是孩童模样,其中一张许百站在七八个人中央,那七八个人的面孔都十分陌生,她想应该是她的外公外婆以及曾祖辈的亲人。她好奇地打量着这些陌生人,直到看见一个惊为天人的美丽女人时不由得愣住了,这个女人若生在古代,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丝毫都不过分。她抽出照片,翻转过来一眼,上面都用幼稚的笔调标记了对应的名字,而那个女人对应的背后标着“姑姑梦华”四字,看样子就是她传说中的姑奶奶了。
梦华……真美妙的名字,她轻吟着,竟有些神往。不知不觉地,她翻着翻着相册就睡过去了,次日被刺耳的门铃声吵醒,心想是赵子梅来了,慵懒地揉揉眼睛去开门,却撞上了顾子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