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之上,复又歌舞渐起,时妤昭打发了仪仗队到岸上候着,只留了十来个近身伺候的宫人并深宫禁卫,便眉目淡淡地看起甲板上纤腰款摆的舞姬来。
周边的几人皆凝神屏息,突然都有点心疼起裴昀,只消想到裴相每日里都要过着这样沉凝的日子,不躲着这位才是有鬼。
然古人有云,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许是今日天要亡他裴昀,不消片刻,就听到有女声在外头响起,“对面可是裴昀裴相爷的画舫?我家姑娘问相爷安。”
原就坐立不安的几人登时:“……”要惨!
裴昀连转眸去看时妤昭的勇气都没有了,只咬着牙差点没嚎出来,这对面的姑娘是谁,他再熟悉不过了,可是眼下时妤昭还在,这些人真的不是想来让他死的吗!
“去看看是哪家的姑娘。”微微偏头,一旁站着的宫人便退出去问了,再回来的时候,裴昀已经不敢去想之后的下场。
“回殿下,是荣国公府长房的大姑娘,魏初娴。”
“荣国公府的姑娘?快请进来,叫孤瞧瞧。”
“是。”
当魏初娴上船的时候,正巧看见的便是一玄衫金绣的少女坐在裴昀身边,由他仔仔细细地伺候着,端茶递果子,要多周全有多周全。
魏初娴脚下的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随后不着痕迹地抬眸去打量了一眼那叫自己的父亲都退避三舍的女子,眉目凌厉妖艳,色可倾城。
“臣女魏氏初娴,叩请昭阳殿下万福金安。”
“可。”在耳边响起的声音清冷威严,同她们这些养在深闺的官家千金大有不同,少了几分女子的娇气,有的,只是沉沉迫人的威压。
时妤昭转眸看了身旁的女官一眼,之后便有人搬来一张座椅摆在摄政王的下首,“魏姑娘坐吧。”
“谢殿下。”
当魏初娴在圈椅上入座,抬眸便能瞧见与自己相对的裴昀,只是裴昀自打她进来便没有再看过她一眼,只专注着给身旁的摄政王殿下剥果仁,清隽的眉目夹着认真的神色,叫魏初娴禁不住便微微有些恍神。
“听闻魏姑娘同裴爱卿私交甚笃?”执起茶盏,时妤昭挑着眼角看了眼魏初娴,之后便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分坐在自己身旁的两人。
“殿下说笑了,臣女同相爷幼时确是有过两年的情分,只是这长大后就没什么交集了。毕竟如今相爷得殿下与陛下青眼,自是要以国事为重,臣女又岂敢再随意叨扰相爷?”
状似无意的话,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魏初娴说的也都是实情,只是在场的几个却都心头突了突,这话虽不错,可里里外外都有种叫人说不上的诡异感,又不敢抬头去看摄政王,一个个就只能垂着脑袋,缩着脖子给裴昀使眼色。
你要是再不开口,最后死得最惨的可是你自己。
“殿下好容易才出宫一趟,还是多看些春色,岂不更好些?”接到几个狐朋狗友的讯息,裴昀自是也知道,这左右都是惹不得,若是时妤昭不在,他许是还能同魏初娴做些表面功夫,世兄世妹称上一番,可时妤昭在这儿坐着,就是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