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说话,徐墨白脸上的怒气反倒是消减下去一些。
他同样沉默不语的看我,有一会儿才缓缓吐了口气:“刚刚我说话的语气重了。”
我动动嘴唇,终究还是做不到真的和徐墨白怄气:“这两天我又是发烧又是吃药,这些对身体都不太好,所以,所以我才买了这个。”
“嗯。”徐墨白的声音低低的,也听不出是什么情绪:“往后这个也别吃了,对身体也不好。这事情,怪我。”
这句话说完,徐墨白就把手里的避孕药丢进了垃圾桶。
我跟着从床上站起来,帮他解领带、换衣服。
四目相对,徐墨白的眼神平静,可我却总觉得他那双漆黑瞳孔里掩着没有说出来的话——他总是这样固执,固执得只相信自己的想法。
只不过现在我心里也还是一团乱麻,也就没再去顾及徐墨白。
我趁着他到浴室冲澡的时候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等他出来换好了衣服,就如同往常那样帮他擦头发。
毛巾带着被浸湿的发丝来回的动,有水珠飞溅,徐墨白便因此闭上眼睛。
他坐在床上,我站在他前面,这样的角度看过去,徐墨白安安静静的闭着眼,不复往日的凌厉睥睨,竟像是个听话乖巧的孩子。
我微微抿嘴,多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一秒。
擦好头发,我将毛巾放在一边,便将双手当做梳子,给徐墨白整理那乱糟糟的头发。
徐墨白仍旧闭着眼,两只手扶着我的腰保持身体的平衡。
然后,我听到他开口,声音带着懒散的闲适:“这两天你在家里,上网看一看,米兰都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我顿住动作:“米兰?”
“嗯。”徐墨白仍旧闭着眼,我不再摆弄他的头发,他便向前倾身,侧着脸贴在我胸口:“不是要去给宋铭看鞋子么,威尼斯这边的事情,后天就可以收尾了,大后天一早,我们直接飞米兰,在哪儿转一转再回国。”
我说去米兰,不过是为了非难宋铭的借口,没想到徐墨白竟真的将这件事情安排进了日程。
我心里高兴又难过,一时间就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提准备明天回国的事情。
我将无处安放的双手再次轻轻覆上徐墨白还潮湿的头发,继续整理:“可是你那么忙,飞去米兰只怕又会耽搁不少工作吧。”
“这个你不用管,只想去哪儿玩儿就可以。”
徐墨白这一句说完,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那是他的工作手机,来电的是留在国内代为主持各项工作的一名副总。
徐墨白接通电话“嗯”了一声,就到了一旁的落地窗前。
而他才刚刚在落地窗旁边站定,我的手机就也跟着响起了铃声,是蒋医生的来电。
现在是威尼斯的下午五点钟,国内的时间是上午十点钟。应该是安乐睡醒了,要找我。
电话接通,我的开场白和之前一样:“你好,蒋医生。”
“您好,安小姐。”蒋医生在电话那边开口,其中还夹杂着安乐的吵闹声:“安大小姐醒了,一直闹着要见你。”
“嗯,我已经听见了。”我回应,避开徐墨白走到另一边的茶几沙发那里,确定他不会出现在视频画面里,这才和蒋医生开始视频通话。
安乐身上还穿着我给她买的小熊睡衣,如我刚刚预估的那样,是刚刚睡醒。
她在视频画面里看到我,喊过了一声“姐姐”就噘着嘴红了眼:“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我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温柔再温柔一些:“你那么好,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可是你都不来看我!”安乐说话已经带了颤音,眼眶里的泪水泫然欲滴。
我心里一揪,却仍旧保持微笑:“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么,我这两天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办法去看你。”
安乐的眼泪开始噼里啪啦的往下掉:“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你别哭。”我柔着声音安慰,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便继续开口:“你今天再乖乖的等一天,然后再睡一觉,明天吃过午饭就可以看到我了,到时候,我给你买好多好多的礼物回去,好不好?”
“真的?!”安乐破涕为笑,明明是成年人的面孔,可眼睛里剔透的光亮,却如孩童一般纤尘不染。
“真的。”我点头,又温言软语的和她说了一会儿,等到她笑着答应会好好吃饭吃药,这才和她相互道了“再见”。
通话结束放下手机,我看到徐墨白正立在落地窗边看着我。
我不知道刚刚的通话他听到了多少,只借着这个机会将刚刚没能说的话告诉他:“墨白,米兰,我们以后找时间再去吧。蒋医生说……安乐好几天没见着我,一直在闹,我、我得回去看看她。”
徐墨白没有立刻回应。
他迈步到我身边,挨着我在沙发上坐下:“你想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一早吧。”我抿抿嘴:“刚刚已经和安乐说好了。”
徐墨白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我觉得,他是因为我刚刚的话,在想安乐。
毕竟,自从我手腕上多了那刀疤,我们两个人之间就形成了默契,从来没有再提过安乐的名字。
如此的沉默大约持续了四五秒的时间,这之后,徐墨白点头,比往常略低的声音,表示他的心情并不明朗:“我让徐卫去安排。”
晚饭的时候锦姨听我说明天要提前回国,很是讶异:“怎么突然要回去?”
“就是啊!”宋铭在旁边附和:“六哥今天还跟我说,等忙完了要去米兰的,你这么走了我们还怎么愉快玩耍啊。”
顾琛跟徐卫倒是没说话,不过也都放慢了手里的动作。
我抿嘴,开口时候满是尴尬:“那个……安乐这几几天一直没见着我,情绪不太好。所以……我想先回去。”
安乐的名字被我说出来,饭桌上的气氛就陷入了更加尴尬的静默。
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的往徐墨白那里瞥。
其中宋铭最不懂掩饰,被徐墨白抓了个正着,就成了出头鸟:“我好看么?”
宋铭嘴角一颤,讪讪低头。
“那我也跟着你一起回去吧。”锦姨开口,打破僵局,顺便另起话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土关系,这外国的西红柿,吃着就是不如咱们自己家里的好。”
顾琛帮着宋铭一起迎合,说得也不过是一些有的没的。
这顿晚饭,之后的气氛差强人意。
晚饭过后,徐墨白带着顾琛和宋铭去书房和国内的公司高层开视频会议,我则留在房里和锦姨一起收拾行李。
这一趟威尼斯之行,我来的时候赤。条条无牵挂,回去的时候却多了三只大号行李箱。
最后的那只箱子,装的全都是给安乐的礼物。
锦姨帮我整理,欲言又止。
我见了,把箱子盖上拉好拉链,便开口:“锦姨,您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些唠叨。”锦姨帮着我把箱子立起来,拉着我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安好,你跟锦姨说实话,你心里,还怨不怨?”
我知道锦姨说得是安乐的事情,短暂的沉默过后只如实回答:“还有点儿。”
锦姨叹气:“墨白当时那样对安乐确实是混蛋,可是……他是真的急了、怕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两年,他请来那么多专家来给安乐看病,你也都看在眼里了。我”
“锦姨。”我将锦姨打断,眼睫微颤:“您刚刚,说什么?”
“我刚刚……”锦姨被我问得一怔。
“您说,那时候,徐墨白是真的急了、怕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将锦姨刚刚的话重复,心脏跟着漏跳了一拍。
自从得了徐墨白的疑似表白,我一直以为他是在过去的那两年才喜欢我的。
可如果按照锦姨刚刚说的,我割腕的时候,可是两年前。
难道徐墨白那时候就……
我皱眉,心脏跳得毫无规律,竟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锦姨在短暂的怔忡过后也明白了我那问话的意思,她开口,又叹又笑:“那臭小子没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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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墨白结束视频会议回到卧房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我靠在床头昏昏欲睡,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动静,这才有所清醒。
“还没睡?”
“嗯。”我应声,等徐墨白躺下便倚在他身边:“等着你呢。”
徐墨白顺势将我拦在怀里,语气相较于晚饭之前松快了不少:“等我干什么?”
我沉默,等徐墨白又轻轻捏着我的侧腰“嗯”了一声,便伸手揽着他的脖子吻了下去。
徐墨白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样突然献吻,怔了有两秒才搂紧我的腰回应。
我顺从的张开嘴任由徐墨白滚烫的舌在我的口腔里攻城略地。
刚刚他在开会的时候应该是抽了烟,淡淡的烟草味道经由他的唇舌度过来,便产生了其妙的化学反应。
我呜咽出声,伸手去摸索徐墨白的裤带。
他穿着居家的休闲衣裤,裤带仍旧打着单蝴蝶结,只轻轻一扯便松了开来。
我曲手扣住徐墨白裤子的松紧裤腰,想要继续却被他按住。
他松开我的唇舌抬头,伸手探过发现我睡裙底下已经真空,眼睛里便有风云翻涌:“别撩火。”
我因为那低沉压抑,却又格外性。感迷人的声音垂眼,说话的时候两家有些发热:“我、我没事的……”
徐墨白撑着手看我,漆黑的眸子仿佛能看进人心:“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