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我回神的时候,人已经头朝下向着正在注水的浴缸栽了进去。
身体不受控制的倾斜,我凭借着条件反射,去抓身边唯一的“救命稻草”。
“救命稻草”被我拽着衣服前襟,在跟着我一起栽进浴缸的同时,伸手护住我的后脑。
霎时间,水花四溅。
我惊魂未定又冷不防被呛了口水,扑腾手脚挣扎着喊救命。
“别鬼叫了!”
徐墨白为了将我的声音压下去,是标准的气沉丹田一声吼。
我被他拎着后脖领拽起来,又扑腾了两下才回神。
浴缸的热水龙头还在一刻不停的注水,水面,才刚刚没过我的小肚子。
尴尬,大写的尴尬。
我动作僵硬的关掉水龙头,转回身看到徐墨白已经红了一块的下巴,就知道那应该是我刚才胡乱扑腾时误伤的。
徐墨白的下巴是红的,脸却是黑的。
我尴尬到无以复加,陪着笑去给六少爷揉下巴:“抱歉,抱歉。”
徐墨白绷着脸打掉我的手,带着“哗啦”水声从浴缸里面站起来。
我忙不迭的也跟着跨出浴缸,在徐墨白身后站定,就伸手去撩他的T恤下摆:“快把湿衣服换下来。”
徐墨白攥住我的手腕,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身上的衣服:“脱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徐墨白这厮要兽性大发。
我的第二反应,徐墨白并没有给我做出第二反应的机会。
原来是怕我感冒。
我这样想,被徐墨擦得胳膊发疼,就将毛巾从他手里拿过来:“你别管我了,把你自己的衣服也赶快换了。”
因为之前那次忘记拿浴袍被徐墨白裹成了夹心蛋卷,我长了记性,特意在浴室的防潮柜子里放了备用的浴巾浴袍。
今天这样的情况,刚好派上用场。
擦干身子又将湿了发尾的头发绑起来,我拿了浴袍裹上,准备把浴室让出来,让徐墨白顺便直接把澡洗了。
我将浴袍带子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一抬头从镜子里见着徐墨白已经悄无声息的站到我身后,当即就被吓得一个激灵。
我一手撑着洗手池的大理石台面,一手按着胸口,呼着气等到心跳回稳,才重新抬头:“六少爷,咱们能商量个事情么?”
徐墨白的脸已经不再像刚刚那样黑,紧绷的表情也有所缓解。
他从背后环着我将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懒懒应声:“嗯。”
我因为徐墨白的下巴搭到我肩膀上的动作微微侧头:“我觉得这两年我的心脏都不怎么好,所以,以后如果六少爷走到我方圆一米之内我还没有察觉,就烦请您吱个声,拍拍手再跺跺脚什么的。”
“呵。”徐墨白发笑,贴着我又近一些:“肉皮儿是纸做的,胆子也是纸做的?”
后腰被异常突出的男性特征有意无意的顶了一下,我是真的对徐墨白服得五体投地。
前一秒黑脸下一秒就能有这样的反应,徐家的这位六少爷,也真他。妈算是天赋异禀了。
我蹙了眉,徐墨白就得寸进尺。
他身上还穿着浸着水的湿衣服,严丝合缝的贴过来,水渍没一会儿就浸透了夏季的轻薄浴袍。
我被顶得撑着洗手台向前倾身,无奈至极,反倒笑出了声:“你衣服还湿着呢。”
“那辛苦安小姐帮帮忙。”徐墨白侧头吮我的耳垂,声音含糊不清。
麻酥酥的微痒感觉顺着耳垂飞快蔓延,我缩着脖子躲开,便转过身去摸徐墨白的T恤下摆。
说实话,我也有些心猿意马。
我半垂着眼,稍稍咽了口口水。
色令智昏。
好想打人。
运动裤是系带的款式,米白色的编织绳被打了个单蝴蝶结,一拽就开。
裤带都往下滴水的运动裤被褪下,就极其顺畅的做了自由落体。
徐墨白的四角裤同样是白色的纯棉质地,貌似,还是我给他买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样的时候还能想那些有的没。
反正无论如何,我是想起来了。
这条四角裤也算是有些历史了,是我刚跟了徐墨白那会儿给他买的。
那时候我还能勉强算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第一次给男人买四角裤,被导购询问多大尺码,当场就懵了。
我不敢给徐墨白打电话问,顶着涨到就要爆炸的脸回忆了一下,就挑了个一般中码,结果拿回去就得了六少爷的冷眼。
那天徐墨白是怎么说得来着?
哦对了,他是这么说的:“这是我今年看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当晚,我被喝令第二天立刻拿去换大码。
回忆,到此为止。
因为,徐墨白已经伸手进了我的浴袍下摆。
我彻底清醒,夹腿弯腰,攥住徐墨白的手腕:“不行,我、我还有点儿不舒服。”
徐墨白停下,沉默。
他躬着身体将额头抵在我的肩膀上,手还保持原样。
他手心里沁着一层薄薄湿汗,这样的触感,并不舒服。
我抿嘴,稍稍动了动腿。
徐墨白也跟着开始动作,他收回手,改为抚上我的腰。
他仍旧低头枕着我的肩膀,开口时竟是问得小心翼翼:“是不是很疼?”
“啊?”
我下意识的应声,并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是不是很疼?”
我干张着嘴却说不出话,徐墨白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便从我的肩膀上抬头。
四目相对,我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脸在那双黑而亮的瞳孔里的倒影——有茫然、有惊讶,还有……一丝丝微不可查的欣喜。
徐墨白将扶在我腰上的手继续上移,扣住我的后脑,让我和他保持着额头抵着额头的姿态。
他的眼珠里没有一丝杂质,是最纯粹的黑,也是最强硬的颜色。
所以,当这样纯粹而强硬的颜色里生出温柔,也最让人疯狂、着迷、就此沉沦。
“我以前对你是不是特别不好?”
徐墨白发问,仍旧是之前那样小心翼翼的语气,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瘫软、融化,我再受不了那样的注视,便半垂了眼帘。
我还是不说话,徐墨白便亲昵的用他的额头蹭了蹭我的额头。
这之后,第一次,徐墨白以愧疚讨好的语气对我说话:“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别记恨我,好不好?”
六少爷的声音低沉而和缓,仍旧是温柔得不像样子。
那声音通过我的耳朵流入四肢百骸,也不知道是触碰到了哪个开关,便促使我心中的堤坝开了闸。
几乎是一瞬间,心酸、委屈、气愤,就全都奔涌而出。
我因为发热发胀的眼睛吸鼻子,可吸了没两下,鼻子就也开始发酸。
他的动作和眼神语气一样温柔,轻而小心的抚去我脸上的泪水,便吻住我湿漉漉的睫毛:“安好,对不起。”
我的眼泪又开始断线珠子一样的往下掉。
徐墨白不再为我擦眼泪,只将我拥入怀中。
我侧着脸贴在他精赤的胸口,因为没了衣服的阻隔,就能更清楚的听到那强劲而有力的心跳。
我的眼泪还在不受控制的往外涌,顺着我的脸颊留下来,却浸湿了徐墨白心口处滚烫的皮肤。
他伸手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就像哄着孩子睡觉的母亲:“好了,不哭了。”
可是,我的眼泪哪里会听他的话?
口头安抚无效,徐墨白浅浅叹了一声,便捧起我的脸,开始一点一点去吻我脸上的泪痕。
我因为他那轻而柔的亲吻不停的眨眼,竟是也止住了眼泪。
徐墨白的最后一个吻,落在我的眼角。
他仍旧捧着我的脸,看过之后,便缓缓勾起嘴角:“安小好,你的眼泪为什么会是甜的?”
我破涕为笑,等徐墨白伸手抱过来的时候,便顺从的重新依偎进他怀里。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只这样简单的拥抱,竟也可以如此美好。
只不过,千百次的历史一早就已经告诉我们,这世间美好,总是短暂的。
六少爷不为所动,满脸坦然:“这是作为一个正常、健康且强壮的男人的合理反应,毕竟在你过来之前,我已经自己守着一张空床过了一个星期。”
一番话说到这里,徐墨白便凑近我暧。昧一笑:“你知不知道,这一个星期,我每天做梦梦见你,都涨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