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的动作,夜璃焰忍不住轻笑出声,“谢就不必了,别整天防贼似的防着我就行。”
拉着她坐下,表情有些凝重的道,“人手我已经派下去了,就算抓不到人,折腾出点动静震慑一下西羽也好。”
苏浅点了点头,凝着男人俊美的容颜突然很心安,清亮的眼睛眨了眨道,“七卫今天和他们打了一个照面,虽然没动手,但他们能认出万俟枫,他肯定也认出了他们,你自己也要格外小心。”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皇子不能经商,但传出去名声总归不好,没得还引来皇帝的猜疑。
夜璃焰眼前一亮,紧抓住她的小手问,“你这是在关心我?”
这段时日对她挖心掏肺的,却得不到半点回应,他还是挺心酸的,不想峰回路转,她也会说出这样感性的话,内心的喜悦不是一点半点。
苏浅眯眼一笑,回握了他一下,“你对我这么好,如果我连一点关心都没有,岂非忘恩负义?”
不管他到底为什么对自己好,可那些庇护都是实实在在的,她又不是没心,怎么可能不感动。
夜璃焰眼睛眨也不眨的凝着她,女孩巴掌大的小脸如剥了皮的鸡蛋一般光洁白净,漆黑的眸子弯成两道月牙,潋滟出醉人的流光,樱红的粉唇一张一阖,泛着动人的光泽,一身浅蓝色男装衬得她越发娇小玲珑。
忍不住抬手抚上她白皙的小脸,绽开个清润的笑道,“知道我对你好就行!总算良心没被狗给叼去。”
苏浅皱了皱鼻子,拨开他的大掌道,“妆都要被你给摸花了!你没事吗?就这样跑到这儿来,不怕耽误了正事?”
夜璃焰很想说你就是我现在最大的正事,听七绝一说,他忍不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伤着碰着,直到见着人了,他的一颗心才放下。
“交给副使了。你功夫是跟谁学的?我和万俟枫交过手,他可不是泛泛之辈,竟然能被你伤到,看来我还是小看你的功夫了。”
和万俟枫交手是在战场上,两个人战了四十几个回合万俟枫落败,那还是三年前,现在经过三年的洗礼,估计功夫又有进步,怎么都不该败在一个半大孩子手里。
苏浅微怔,这个怎么说?她能说是在现代当特种兵的时候跟教官学的吗?后来退役走上雇佣兵的道路,又着重研究了一番,这才有现在的身手。
托着下巴扬眉一笑道,“我师父是个世外高人,最不喜欢别人打探他的隐私,恕我无法奉告。”
见问不出来,夜璃焰也没再多打听,只要知道她有自保能力就够了,他愿意等她完全放下防备时再告诉他。
“我送你回国公府,这边就交给七破。”七破跟着她最久,总能摸出点门道了,应该能应付得来。
苏浅没有疑义,两人一骑打马来到国公府的西角门,照例还是翻墙而入,夜璃焰还有其它事情,没耽搁就走了。
回到闺阁,先去看了竹潋,见她伤势已无大碍,和她闲说了两句,就去料理府上的事了。
一忙就到了天黑,用过晚膳召了两个新上任的库房管事过来,昨晚两个府库都盘点完了,不过因为夜璃焰在,她没来得及看账本,刚好现在看。
两个管事一个叫苏雷,一个叫苏汉,都是四十多岁的汉子,将厚厚一摞账本交上去,便规矩的等在一旁。
苏浅一目十行的翻看,不一会便皱起了眉头,叫来苏雷问,“府里的账目一直都是这么记的?”
苏雷忙点头道,“是的,以前老太爷在的时候就是这样记的,可是有什么问题?”
苏浅眉心打结,这样的记法累不说,看着也不方便,一时没回话,让丫环出去寻了两截木炭过来,将两人都叫到近前,一边制表格一边道,“我给你们做一次示范,以后都按着这个标准来做。”
两个管事忙走到跟前,认认真真的学起来,等表格做好,两人都傻眼了,这曲曲弯弯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苏汉摸了摸脑袋,偷觑了她一眼问,“小姐,这…这是数字吗?”
苏浅点头道,“是,你们看,这是…”
将阿拉伯数字详细教给他们,又将要注意的事项给他们说了一遍,这才说到关键,“刚刚的账本我看了几页,以前的损失我就不追究了,以后再有出库入库的银钱和东西,必须有我的手谕,再要出错,我唯你们两个是问。”
苏雷和苏汉急忙道,“小姐请放心,奴才们一定将两库打理好,不让小姐劳心。”
二人的保证苏浅收下了,眸光温和的道,“去吧,做得好了,卖身契我会还给你们,还你们自由。”
这两人以前是打理两库的小厮,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用着倒也无妨,反正她现在缺人手,再观察观察,如果可信说不定以后会交给他们更大的买卖。
两人眼睛同时亮了起来,虽说国公府管吃管住,每月也有月钱,可是身份到底还是奴,身家性命全凭主子说了算。
如果能拿回卖身契,那他们以后就不再是任凭主子处置的奴才了,有赤龙的律法保护,只要不作奸犯科,就没人有权打杀他们。
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两人干劲十足的去办事了。
苏浅刚要休息,院子里传来一阵吵闹声,七卫将人拦在门外,声音渐小。
不一会便传来七绝的回话声,“苏小姐,李管事说上房那边有事,要传吗?”
苏浅披衣下床,推开门问,“何事?”
李管事头都不敢抬,唯唯诺诺的道,“老夫人绝食了,送进去的饭菜和汤药原封不动的又拿了出来。”
苏浅凝眉,深邃的眸光打量着他,冷笑了两声,“绝食?那就让她绝!国公府又不是出不起白事的钱!”
就赵青娥那娇贵的身子会闹绝食?扯呢吧!估计这是想借绝食之名逼她解了软禁的令,她偏不如她的意。
李管事头上冒冷汗,颤颤的说,“小姐,这事只怕不妥!老夫人怎么说也是国公遗孀,又是赵将军的亲姑母,真要出个好歹,不好交待吧?”
苏浅眼神犀利的盯着李管事,双手抱臂,语气严厉的道,“不好交待也是我不好交待!我怎么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教!李管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再敢出妖娥子,别怪我杀一儆百。”
抬出赵将军来压她,又冒着被她教训的风险过来传信,不就是想让赵青娥出来兴风作浪,到时他就是第一功臣,还能少了他的好处?
李管事吓得不轻,满头大汗的跪到地上,惊慌失措的喊,“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苏浅闲庭信步的走到他面前,冷笑了两声,精冷的眸子睥睨的看着他,“不敢?我看你敢的很!刚请走你的尚书爹,你马上又找来个将军父!以为你做的事情我不知道?”
她又不是瞎子聋子,这几日,他见天的往赵青娥的房间跑,念着他们有主仆之情,想着只要不再作妖,她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
万万没想到,他狼子野心,在将军府搬弄是非,想要赵青娥复出,真真该死!
李管事吓得面无人色,磕头如捣蒜,“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奴才真的没做任何对不起小姐的事!”
苏浅哪里肯听他解释,一脚将他踹翻,厉声道,“把这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重责八十,捆了丢去将军府,顺道告诉赵将军一声,国公府养不起他这将军府的奴才,他若想插手国公府的事就放马过来,我苏浅奉陪到底!”
李管事一开口,七杀就密语传音给她了,有人发现他曾经去过一次将军府,得了不少的银钱回来,他得意忘形,说国公府的家她苏浅掌不了多久,老夫人马上就会给大伙主持公道。
李管事鬼叫着被拖了出去,求饶声能飘出二里地。
一见苏浅动了真怒,西垮院的丫头婆子呼啦啦跪了一地,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牵连到自己。
苏浅脸色冷然的站在门口,许久都没出声,七破怕她气坏了身子,凑到她跟前小声劝解道,“小姐,为了这些小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打发出去就是了。”
苏浅哪里是生气,而是将国公府众人的性情和模样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听到七破的劝解,她轻笑了一声,“为这点小事都要生气,那我不用活了!我是在想事。”
七破见她笑了,心才放下来,挠了挠头问,“想什么事脸色这么难看,属下看着都毛骨悚然了。”
苏浅有意无意的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丫头婆子,嘴角勾起个玩味的笑,“我在想把哪些不长眼的奴才给卖出去!国公府虽说家大业大,也有些余钱,可说到底现在是坐吃山空。养这么多奴才,单是吃喝就是一大笔开销,更何况还要付月钱。”
七卫顿时嘴角一咧,齐齐风中凌乱,心中暗道,苏小姐,你这店铺马上就要开起来了,主子又给你做后台,没等开张几乎就已经满城皆知了,以后银子还不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多?就这样,您小人家还说坐吃山空?
苏浅没理会几人的凌乱表情,拧身回房拿出笔墨纸砚,刷刷刷开始列名单。
不一会儿,一张单子就出来了,大长串的人名看得人眼花缭乱。
“去把四院两库的管事叫来,和他们说我要裁员。”苏浅抬眼看向几人吩咐。
整个府里,除了之前打杀的六个管事,还有刚刚的李管事,剩下八十二个,人实在太多了,所以一出手,就裁掉了四十九个。
里面除了几个让她印象深刻的奸诈小人,她准备卖掉,其余的都准备将卖身契还给他们,每人再发十两银子打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