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看着走远的一行人,眼神暗沉,站在大街上,轻提一口丹田气,厉声轻喝,“天秦和西羽的人,再鬼鬼祟祟跟着,老子让你们一个个有来无回!”
真当她是初入江湖的白丁呢?从她动手开始,人群中便有数道气息变化,满是杀气的目光始终在她身上徘徊。
混乱的人群中嘘声一片,很快便有数道身影隐没在人潮中。
看热闹的百姓见已经无事,也都散去了,街上再次恢复祥和安静。
苏浅面色沉沉的往前走,跟在她身后的七绝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一般,平静不下来。
她动手杀人的时候,身上的那股阴煞之气太可怕了,就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勾魂使者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她到底是什么人?现在他百分百相信王爷的判断,她绝对不是苏浅!
一个官家小姐,身上绝对没有这样的气势,这种血伐杀戮的气息,只有亲历战场的人,方能凝聚出来。
闷头往前走,他也没注意路线,直到进了火锅城,才发现,眨眼的功夫,苏浅就没影了。
火锅城里单独辟了一个暗阁,进口在店里的楼梯口靠墙的位置,出口是店铺的后巷子。
这是当初苏浅为了方便储存财物建的一个地下银库,能拿到钥匙的只有掌柜的和她。
虽然今天她没化妆出来,不过衣服还是之前的那套,脸又是蒙着的,也不会有人多问。
就怕中间出现什么纰漏,她在银库中储备了几套变装的衣服和胭脂水粉,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等变完装出来,苏浅又成了国公府的嫡小姐,脚步匆匆的赶回了府。
刚一进门,就看到竹潋急得直打转,想想昨天自己一夜未归,估计是把这孩子给吓着了,急忙出声,“小竹子,你跟个陀螺似的转什么呢?”
竹潋一听见她出声,一溜小跑的从屏风后出来,眼睛肿得跟桃一样,“小姐,你去哪儿了?昨天一晚上都没回来,急死我了。”
苏浅知道她忠心护主,这是为自己担心,也没责怪她的小抱怨,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没事,昨天碰到点麻烦,不方便回府,以后再有这事,会提前通知你。”
她语气淡淡,拿起针线萝中的半成品衣服,赞不绝口的道,“小竹子,你这手是真巧啊,不说巧夺天工也差不多了。”
瞧瞧这针角,瞧瞧这绣功,瞧瞧这…
少女一愣,怎么这丫头不坑声?平时话不是很多吗?她若夸上一句,这小丫头就跟个小家雀似的,叽叽喳喳个没完,今天怎么转性了?
扭回头去一看,竹潋满脸泪痕,眼睛更红了两分,跟兔子似的。
苏浅一惊,转身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关切的问,“怎么了,小竹子,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按理说不应该啊,国公府她还没增加人手呢,剩下的这些老弱残兵也都知道她凌厉的手段,谁敢欺负她手底下的大丫头?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竹潋直接哭出了声,那声音已经算是嚎啕大哭了,“呜呜…小姐,小竹子求你了,以后不要吓我!”
经过前次的暗杀,她整个人就如个惊弓之鸟,生怕小姐出什么事。
昨天她左等不回,右等不到,还以为又碰到了刺杀,心惊肉跳的一直等到现在,就怕看到小姐冰凉的尸体。
苏浅暖心一笑,急忙把她搂在怀里,软声安抚,“好,是我考虑不周,应该打发人过来告诉你一声的。不哭了,乖哦。”
竹潋的泣不成声,让她体会到了被牵挂的温暖,原来在这个异世,也有这么一个对她牵肠挂肚的人。
竹潋哭了好一会,才收住哭声,望着她肩膀上湿濡的一大片,不好意思的垂着头,“小姐,你把衣服换了,我去给你洗一洗。”
苏浅低头看了看湿了一大片的肩膀,嘴角一抽,这得掉多少眼泪啊,不怪人说女人都是水做的,唉。
解下外衫丢到一旁,把竹潋推到外间的软榻上道,“昨晚一宿没睡吧?给我好好睡一觉,衣服的事你别管了。”
这孩子实诚,等不到她回来,断不会安心睡觉,看她那两个兔子眼就知道,肯定是哭了一宿。
竹潋还想起来,说自己没事,被她冷眼一瞪,乖乖的躺了回去。
没一会,她的呼吸声就平顺了,苏浅轻手轻脚的给她盖上薄被,清了一条布巾,给她擦着哭花的小脸。
申时二刻,宫里的太监来传旨,酉时末宫里设宴招待三国使节,让国公府列宴,但指名点姓的让赵青娥在府上休养,只需国公府嫡小姐列宴便可。
这回传旨的是另一个公公,苏浅照例让苏雷给了此赏银,便将人给打发了。
算算还有一个半的时辰可以准备,苏浅也没着急。
想着晚上宫宴又要和三国的皇子打照面,心里多少有点忐忑。
那几个人的眼睛都毒辣的狠,若真是抓到点蛛丝马迹认出她来,可就不好玩了。
左思右想了一番,嘴角咧开个邪气的笑,她再次坐到了梳妆镜前。
描眉画鬓,好好打扮了一下。
很快,一张与之前清汤寡水的面貌完全相反的妆容便出来了。
杏眼用青黛粉勾画成了狭长的丹凤眼,小巧的鼻子,用珍珠粉打色,看起来更立体了,小巧的樱唇,在唇角处略开了些角度,显得性感丰润。
尖尖的瓜子脸,巧用光影和发际线,硬是出了圆下颌,整张小脸看起来都圆润了不少,对着镜子又照了照,她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
甩了下恼人的青丝,这…好吧,她只会扎个马尾,走到外间,看着睡得还熟的竹潋,轻拍了她脸蛋两下,“小竹子,小竹子,醒醒。”
竹潋打个呵欠,从睡梦中醒来,一睁眼,看到面前几乎完全陌生的脸庞,吓得尖叫一声从榻上爬起来,“啊,你是谁?”
苏浅咧了咧嘴,掏了掏耳朵,无奈的道,“看好,我是你家小姐,睡蒙了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竹潋才拍了拍胸口,一双杏瞳睁得大大的,差点趴到她脸上,仔细看了好一会,呼了口气,“小姐,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都快成变脸女王了!
苏浅没功夫和她闲话,一捋头发,苦着脸道,“别管怎么做到的了,你赶快帮我把这头发给梳好,要成熟性感型的。酉时末要参加宫宴,你陪我一起去。”
竹潋一听说又有宫宴,急忙下地,慌慌张张的把她推到镜子前,开始给她梳头,“怎么不早点叫我呢,都这个时辰了,来不及就糟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竹潋和她相处越来越融洽,说话也随意起来。
“看你睡得香,没忍心。”苏浅坐在镜子前,任她一双巧手给自己打理头发。
要不是她实在对古代的发型没研究,她就不叫她了。
睡不饱的滋味她是体会过,跟抽筋扒皮一样难受。
主仆没一会就打点好了,看看时间,已经酉时一刻了,急忙吩咐苏雷备马车。
一路顺畅来到宫门口,正碰到平南侯府的马车,两府的车驾前后脚停下,双双下车。
袁行昭一看见苏浅顿时眼前一亮,脸上露出猥琐的光芒,涎着脸走到近前,自命风流的开口,“这位小姐不知是哪府的娇客?以前怎么从没见过你?”
此时天已经擦黑,国公府的车驾又没有什么标识,袁行昭自然没认出来。
等他走到近前看到竹潋,当即怪叫道,“贱婢,你不是苏浅那个贱人的侍婢?这样的主子也是你这贱骨头能伺候的?”
苏浅妆容妩媚中透着万种风情,当即迷花了他的眼,猴急的就要跳过来搭讪,没想到竟然是自己最看不上的未婚妻。
不过这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就是苏浅,还以为竹潋换了主子,在美女面前大耍威风。
苏浅秋波流转,长眉微睇,嫣然一笑道,“袁世子,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谁!”
说完,她便懒得再理会他,拽着竹潋便要进宫门。
她一出声,袁行昭马上听出来了,横身挡到她面前,拧着眉头问,“你是苏浅?贱人,你怎么还敢进宫?”
看着如今大变样的苏浅,他心头有如受了什么震动一般,愤愤难平。
只要一想到曾经被自己踩在脚底下的女人,而今光芒万丈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就感觉自己的脸火烧火燎的,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还有刚才他的殷勤,越发让他感觉下不了台。
当然,他是不会从自身找毛病的,理所当然的觉得她就不该穿成这样,给了他错觉。
苏浅笑意不减,只是眸子里幽光越来越冷,明艳的小脸轻扬,鄙夷的道,“不只长了双狗眼,还长了张狗嘴,难怪都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骂他是狗都觉得污辱了那么可爱的生灵,挥手不轻不重的将他扫到一旁,抬脚便走。
袁行昭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扬手便要甩巴掌,咬牙切齿的道,“贱人,找打!”
穿成这样,又打扮得如此风骚,这不明显出来勾引人的吗?分明要给他戴绿帽子!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看她是忘了以前挨打的滋味了。
手还没落下,便被她给拿住了手腕,力道之大,差点捏碎他的腕骨,男人疼得嗷嗷直叫,“疼…啊…疼…放手…贱…人…”
苏浅偏头紧捏住男人的手腕,晶莹玉润的唇角挂着森然的冷笑,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沉声道,“你再敢骂一句贱人,我让你筋断骨折!”
她特么到这古代听得最多的一个字就是贱,以前怎么样她管不着,现在是她黎青雪占据这具身体,再骂可就是骂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