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雪勉强撑开眼皮,态度恶劣的道,“不醒你是在跟鬼说话吗?”
身体热得发烫,她却感觉冷得要命,晃了晃有些晕沉的头,她支撑着坐直了身体,问:“找到出口了吗?”
这里缺医少药的,实在不是久呆之所,与其在这里挨着等病好了再出去,她宁愿挺着走出去。
她漂亮的脸蛋烧得通红,落在夜璃焰眼中又爱又疼,轻揉着她秀丽的长发,无奈的道,“病成这样还发火,脾气怎么这么坏?”
敢这么和他说话的,她绝对是天下独一份,态度恶劣不说,还不讲道理。
反手将她拉上自己的后背,一步一步向外走去,“我没去找出口,不过从这里出去应该不是问题。”
这是猎场的外围,路线他虽然不是很熟,但也能分辨出方向,只要沿着东南方向走,就一定能出去。
黎青雪趴在他背上没挣扎,现在她体力不支,确实走不了多久,逞强也只是耽误时间。
滚烫的小脸贴在男人的后背上,她迷迷糊糊的问,“你还记得在哪里碰到的雪貂吗?那应该是个宝贝,别一掌被你给打死,那就可惜了。”
别看她烧得迷迷糊糊的,可脑子却很清醒,套起话来,还是滴水不漏。
知道她见宝心喜,夜璃焰也没多想,背着她脚步从容的向东南方向走,温和一笑道,“就在你追上我之前。当时情况危急,本王也没去追,只是被掌风扫了一下,应该不会死。”
雪貂的速度奇快,当时他正忙着摆脱食人蚁,只是反射性的拍出了一道掌风,不过那小东西灵巧的很,只是擦个边,眨眼间就不见了。
听他说没问题,黎青雪的心放了下来,这个吃货,连人中了毒都不放过。
它就不怕因为贪嘴把小命给丢了?
脑子昏昏沉沉,眼皮重逾千斤,她默默的紧抱着男人的脖颈,迷迷糊糊的回了句,“你得感谢雪貂,要不是它贪嘴咬你,还有得你罪受。”
背着她的夜璃焰迈着修长的双腿健步如飞,听她说话都有气无力的,疼惜的道,“累了就再睡一会,别说话了。”
虽然喜欢听她宛如黄莺般的说话声,可他更心疼她的辛苦。
为了救众人脱险,为了给沈月如找药,为了给他找药,她都多久没吃过一次饱饭,多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当日碰到沈月如的时候,他一时情急,竟然将她烤的野禽给打落在火堆,每每一想到此,他就自责的要死。
黎青雪本就疲乏,一听到雪貂没事,心彻底放下来,晕晕乎乎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夜璃焰背着她已经停下脚步,正举目四眺。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她疑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问“是不是碰到什么难题了?”
以他的脚程,整整一下午的时间,不可能还没走出这片丘陵。
刚刚看了一下地形,她发现两人又回到了刚刚出发的地方,只怕这片丘陵有古怪。
难怪方圆十里都没看到人家!
夜璃焰皱了皱眉,又往上托了托她的翘臀,“天罡四相阵。有生出死门,只要找到阵眼,就能出去。”
他在这里绕了两圈,都又重新走回到这里,如果所料不错,阵眼就在这附近。
黎青雪拧了拧秀眉,推了下他的肩膀道,“放我下来。”
阵法她可不懂,不过她能凭借自然规律分辨方向,只要方向不错,就不会再绕弯。
夜璃焰依言将她放到地上,反手又揽住她的小细腰,奔着西南角走去。
走了一路,他微微气喘,见她不时左右打量,摸摸这棵树,看看这棵草,似乎也在找阵眼一般,好奇的问:“你还懂阵法?”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她不懂的吗?他怎么觉得她什么都懂,什么都会?
“不懂!”黎青雪回的坦荡。
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她前世就琢磨怎么救人杀人,怎么逃跑了,哪儿还有功夫研究这些?
只不过她接触的现代知识更多一些,所以逃命的技巧也花样百出。
“真的?”夜璃焰持怀疑态度。
不懂她四处看什么?他可不觉得此时她还有心思游山玩水。
黎青雪不理他,翻看着地上的岩石,怕有误,又观察了几棵树,一指左前方的位置说,“沿着这个方向走,我给你指路。”
江风呼啸,传来阵阵呜咽之声,宛若索命的厉鬼,凄厉中夹杂着嘤嘤切切。
远处飘来几朵乌云,将一轮弦月完全遮挡,天地彻底暗了下来,夜色越发浓重,天空如泼了墨一般。
整片天地,除了偶尔传来几声猫头鹰桀桀的鬼叫之声,安静的吓人。
晚秋的天气,入夜极凉,此处地处江岸,更添阴冷潮湿,冻得她直缩脖子。
对她的信任已经深入骨髓,夜璃焰几乎没有犹豫的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向着她指的方向走去。
黎青雪迈着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向前挪,在夜璃焰要抱她入怀的刹那,轻摆了摆手,“我没事,方向要随时辨别,你抱着我不方便。”
天知道她现在多想扑到温暖的被窝里面,可现在不是娇气的时候,谁让又碰到他说的什么鬼阵法。
古代的这些阵法她不甚明了,按她的想法就是磁场干扰,只要她认定一个方向,不受地心磁场的影响,那就一定能走出这里。
夜璃焰实在心疼她如此辛劳,可又不想拂了她的意,抬手拂了拂她额前的碎发,怜惜的问,“还难受的厉害吗?”
少女一张小脸烧得通红,身上还是来时穿的那套衣服,不过外衫被她烧了,里衣也撕的东一条西一条的,狼狈不堪。
天鹅一般优雅修长的脖颈因为寒冷,细致的毛孔上竖起一层绒毛,纤瘦的身躯裹在他宽大的外衫之中,越显清减。
高高竖起的马尾也凌乱不堪,碎发贴在两颊之上,别添病弱的娇态,看得他心痛难忍。
黎青雪舔了舔干涩开裂的唇瓣,轻摇了摇头,无力的道,“死不了,快走吧。”
多在这里呆一刻,她的危机感就上升一层,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是感觉暗处有一双阴森的眸子盯着她,让她心底发寒。
行了有半里多路,她突然顿下脚步,警惕的看向身后。
夜璃焰似有所觉,大手一勾,将她挡在身后,迅速回身去看。
伸手不见五指的丘陵地上,猛然间冒出了一双惨绿的眸子,足有两颗鸡蛋那么大,在万籁俱寂的野外显得格外瘆人。
他反射性的抬手便要去拍,却被黎青雪又惊又惧的拉住了手臂,“别动!”
如果她没猜错,这应该是野人。
一般来讲,野人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让它感受到生命受到威胁,它才会主动攻击人类。
这里有野人出现,很可能是他兜兜转转了一下午,惊扰到了它,让它感觉自己的地盘被外人侵占,这才会一直跟着他们。
这种时候,只要不刻意去招惹它,它一般都不会攻击人。
“这是什么?”夜璃焰手上扣着的砂珠子收放自如的弹回到腰间的挎袋,扭过脸看向她问。
黎青雪暂时也解释不清,因为野人在现代也是未解之谜。
如果不是她临死的那一刻看到过,她几乎把野人当成是人们杜撰出来的怪物。
“暂时叫它野人吧。别去招惹它,它喜欢跟就让它跟着,只要不攻击我们,由着它去。”她语速缓慢的回,生怕声音大了,让野人感觉到敌意。
野人力大无穷,能举起高于自身体重十倍以上的东西,真要打起来,他们绝对讨不了好。
眼前这只,目测足有三百斤,十倍以上那就是三千斤,足够把他们俩给拍成肉饼了。
她就说感觉不对劲,刚才她还以为是错觉,原来是这么个大家伙隐藏在暗处。
野人?这世上还有这种生物?夜璃焰嘴角轻抽,暗道一声,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没想到一场四国围猎赛,竟然让他见识了这么多不知名的生物,扭回头赞赏的看向她道,“雪儿好厉害,什么都知道。”
一番夸奖的话只换来黎青雪无力的白眼,撇了撇嘴角道,“别把我夸得跟朵花似的,再夸我也是个肉体凡胎,带不了你成佛成仙。”
她又不是鬼谷子,天纵奇才,只不过是活了两世,年龄加起来都够做他娘了,当然懂得比他多。
一句话惹得夜璃焰闷笑出声,揽着她继续向前走,“成佛成仙有什么好的?不懂七情六欲,不识人间烟火,哪儿有凡人的至情至爱打动人心?”
他从不追求长生,以前只想痛快的报完仇,做个仁王帝主,现在嘛,他只想与她共看朝花夕拾,恣意潇洒的揩手人间。
黎青雪揉了揉叫嚣着疼痛的双侧太阳穴,讥诮的道,“历朝历代的仁王帝主,哪个不愿长生不老?否则也不会想着向天再借五百年了!”
夜璃焰轻笑了一声,傲骄的说,“我不想借那么多年,只想将之前不能与你相处的时日借回来便心满意足。”
一直以来,他都不知道她生长的环境,只知道她懂得很多,似乎是无所不知的。
国公府的苏浅不是她,那些人生的轨迹也不属于她,所以她的过去,他无迹可查。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心痒难耐,总想着,能多了解她一些,参与到她的生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