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二婶不会骗我,那么韦御风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一会儿想和我结婚,一会儿又让我再等他一年,他当去宠物店买宠物吗?都不带跟我商量的?
“采采,将来等你们生了孩子,你要是不嫌弃,我就去帮你带,好不好?你不用担心,我虽然没生孩子,但我从小带我弟弟妹妹,有经验的。”二婶眼中闪着热切的光芒,看得出来,她很努力的在讨好我。
我有些心酸,她这么寂寞,寂寞到连我这个陌生人的孩子都想帮忙带。只是……我会有自己的孩子吗?但我莫名的不想让她那点念想现在就落空,于我笑了笑,朝她点了点头。
二婶开心起来,把猫放到我手里:“娃儿可乖了,我去厨房看看要不要帮忙,让娃儿陪你哈。”
我抱住猫,看着二婶走出房间,心里微微叹息。二叔一看就是那种心中有城池的男人,他为什么会娶了二婶,我实在是想不通。
坐了一会儿,我起身缓步朝房间外的大阳台走去。阳台是封闭式的,隔着玻璃,可以看到远处的楼房亮着灯光。每盏灯光都代表一个家庭吧,晚归的丈夫、妻子或者早已长大成人的儿女们。那盏灯火亮着,晚归的人心中便有了暖意。
我低头看怀里的猫咪,倒是个不认生的主儿。
我的家,在哪里?
“采采。”二婶的声音传来,“可以吃饭了,快来。”
我应了一声,把猫放到了地上,它却围着我的脚开始打转,拼命的用头蹭我想要我再抱抱它。我忍不住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都说猫是高冷的动物,这猫却给二婶养得黏人了。
晚餐的餐桌上,二叔和韦御风继续聊西部分公司出现的一些问题,听他们的语气,是在商量着派谁过去收场比较合适。我不便插话,默默的吃着饭菜,二婶把所有的热情都用在我身上,她不停地往我面前的盘子里夹菜,那盘子很快就堆成小山。
“采采,你多吃点。”二婶不时的招呼我一声。
我看着盘子里的菜,想到以前我有个同学和我说,她每次回家,她妈妈就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堆进她的碗里。我那会儿觉得她好夸张,又不是演电视,把菜夹到碗里也太矫情了吧。现在看着二婶,我才懂,当一个人内心深处堆积了太多寂寞和爱无处可施时,那逮着一个愿意的人,是会恨不得倾其所有。
一顿饭吃完,我撑得胃都胀了。韦御风和他二叔的话题也告了一个段落,起身时,韦御风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号码后拿着手机往客厅外的阳台走去。
“采采,那边坐。”二叔指着侧厅招呼我。
“好。”我单独面对他,有些拘谨。
二婶赶忙跟过来,她手脚麻利的把沙发上的杂物收拾了。
二叔坐到主位上,我看着他落座了才坐到了侧面的沙发上。
“切点橙子。”二叔道。
“诶,好,好。”二婶拿着抹布颠着脚步出了侧厅。
二叔微微抬眼:“听阿风说,你和小悦一起住在向宅?”
“是,二叔。”我应道。
他点了点头:“小悦最近怎么样?”
“最近在她姑姑那边,我打算这两天抽空去看看她。”我又道。
他又点点头:“多和她说说话。”
“好。”我再应。
二叔便不再说话,我暗自琢磨二叔的用意。他这么关心陆只悦,是心里一直惦记着陆只影吗?既然这样,他又何必娶二婶呢?这不是白白误人一生么?我转念又想,这关我什么事儿呢?左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哪来的资格指手划脚?
我瞎想着,那边二婶的脚步声传来了,她已经把切好的水果端来了。橙子切好去皮,整齐地排列在果盘里,每一块果肉上都插着精致的小牙签。
二婶放下果盘后就退了出去。
我天然喜欢亲切的长辈,看二婶如此贤惠,我忍不住借着吃橙子偷偷望了他一眼。他的面容还是那么严肃,全身散发出都是生人勿近,非礼勿视的气息,让人不敢没有勇气多看一眼。大约姓韦的人都这样吧,韦御风也这样,不笑时面无表情,我有时候总爱猜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二叔。”韦御风接完电话匆匆进了侧厅,“我回一趟公司。”
“什么事儿?”二叔问了一声。
“小高从北京回来了,有点急事儿。”韦御风道。
“去吧。”二叔摆了一下手。
我起了身:“二叔,那我和阿风先回去了。”
“好。”二叔也起了身。
我以为他要回房,没有想到的是,他送到我和韦御风到送门口。大门关上,我总算松了一口气。
“你二叔比你还严肃。”等电梯时,我挽着韦御风的手臂小声说。
“严肃吗?”他诧异的表情,电梯停下来,门打开,他拉着我走进去,“我和我二叔相处得也不算多,但我从来没有看过他发火。”
“不发火和严肃是一回事儿吗?”我白他一眼,“不发火说明他修为已经够了,严肃却是性格的一部分,这是天然的吧?”
他皱了皱眉:“我只想知道严肃在你那里是贬义词还是褒义词?”
我一愣,笑起来:“我们讨论这个做什么?我只不过那么随口一说,你却较真起来。不对呀,你现在是要回公司吗?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开车回去,二叔的司机送我。”他说着把车钥匙递到了我手里。
“好吧。”我心里很失望,但还是接过了车钥匙。我们认识这么久,到了现在甚至谈及婚嫁,可他公司在哪里?门朝东开还是朝南开?具体经营什么?我一概不知。
到了楼下,二叔的司机已经等在那里了。
“采采,我先去了,你开车慢点儿。”韦御风话音还没落就朝开着车门的车跑去。
我看着他上了车,他们的车启动,我暗暗叹了一口气,抬步走到了另一边的停车位。等我开着车出了小区时,韦御风的车子早不见了影。
我开着车在夜色中的街头穿行,快到半路时,辛童给我打了个电话来。我一手方向盘,一手拿过手机点了接听。
“什么事儿?”我淡淡问道。
“柳先生来了。”她说。
“来哪里了?”我有些不耐烦起来,“四合院还是横波楼?”
“楼波楼,在三楼,砸了十几个花蓝了。”她又说。
“他有钱,随他去。”我冷笑一声。
“他要带知雪走。”辛童犹豫了一下才说,“知雪不肯。”
“知道了。”我更加烦躁,掐断电话直接砸到回了储物格。眼见着前面是红灯,我一个晃神差点没踩住刹车,一辆电动车从斑马线险险地擦了过去,我惊出了一身冷汗。跳回绿灯后,后面的车按了好几喇叭,我才凝神踩下了离合。
找了个空阔的路口,我靠着边停了下车,从储物格里拿起手机。我翻出了柳又平的电话,然后点了拔打。
他按了拒接。
我再打。
他又拒接。
我抿着唇再打。
他总算接了我的电话:“殷老板,有何指教?”他笑,隔着电话线都能感受到他的冰冷。
“不敢。”我靠着座椅,望着车窗外的路灯,“柳先生,还请你不要为难我。”
“殷老板这话说得就有点好笑了。”他呵了一声,“我只不过请知雪小朋友吃个宵夜而已,劳你亲自打电话来,我倒想问问你了,你这横波楼还做不做生意了?做的又是什么生意?”
“柳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横波楼做的就是供你们取乐子的生意,按理说,你给够了钱,我们的姑娘就没有不出去的道理。不过,柳先生,你也算是久经风月场所的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呢?那就是你情我愿。你情,知雪愿,那我万不敢给你打这个电话。她不愿,还请柳先生做个君子。”我道。
柳又平大笑起来:“行,我要见你。”
我按了按头皮,道:“好,我半个小时左右到。”
“到我的别墅去,你知道哪里。”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苦笑,上次他把我弄到B市,我情绪失控下抢过车钥匙就跑了。现在他又来这一招,真是没劲透了。可我今天要是不去见他,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肯定还会有别的法子来逼我。
我捏着手机,想着要不要去?要不要给韦御风打个电话?
想了一会儿,我启动了车子,找了个路口掉头。四十多分钟后,我开着车到了新容别墅大门口,柳又平一早打过招呼,我只报了名字保安就放了行。
几分钟后,我的车停在了柳又平的别墅前。我拿过手机拔下了柳又平的电话,他没接,等了一会儿,他从别墅的正厅出来了。顺着台阶,他晃晃悠悠的出了院子,晃到了我车旁。
我摇下车窗看他:“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他抱胸,居高临下地看我:“你就打算坐在车里和我说话吗?”
“是。”我道。
他俯身下来:“那我和你无话可说。”言罢,他起身,晃悠着往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