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怎么不管,那个修士叫什么名字?我改天揍他去!”风不觉高声叫道。
沐柔抬手理了理鬓角,她眉心有粒金色水晶,映着一副花容月貌端得是好看,可瞧在风不觉眼里头,便有那么些不是味儿起来。
“名字好说,不过这个头我怕你这当姐夫的不敢出,话没跟他说满。”沐柔漫不经心放下茶盏,朝风不觉笑笑,笑得他一阵心惊肉跳。
“诶,我怎么也是他姐夫,出个头小意思嘛!”风不觉小心翼翼回道:“那道士叫什么名儿?”
沐柔作势想了想:“好像是叫沈奕吧,听说是饮剑山来的修士,饮剑山离流云镇千里之遥,那群臭道士没事儿跑那儿去干嘛?”
饮剑山?卓不群!风不觉只觉肝花子一阵锐痛啊,那个男扮女装的死人妖那天追他和胡一枚一整晚,好险被他一剑削秃噜尾巴,风不觉至今想起都有些后怕。
“怎么?你见过?”沐柔问道,忽然想起什么,眯眼道:“你该不会也去流云镇了吧?”
这个世界雌性的直觉永远都是那么可怕!风不觉忙哈哈笑道:“怎么会呢!我只是想饮剑山多少年没去了,那山包包上都是臭道士,我去了占不到便宜啊!”
沐柔哼道:“就知道你个秃尾巴狼没胆子,这场子不用你撑,回头我去找那臭道士理论一番得了,你乖乖在家看家,要是溜出去寻花问柳,老娘回来就扒了你的狼皮当脚垫!”
风不觉战战兢兢缩在太师椅上,沐柔起身娉娉婷婷走到他跟前,涂了红蔻丹的手指朝他脑门儿上一戳,便又娉娉婷婷走了。
一直等到府里彻底没了动静,风不觉才好似活过来一般长出了口气儿,他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方想起沐柔是去饮剑山找场子,可她要是被那些臭道士杀了……那他不就没老婆了?
“不成不成!”一想到沐柔有危险,风不觉又赶紧起身要追,还没出门槛,旁边有人弱弱叫了一声:“姐夫。”
风不觉转头一瞧,只见门边边的角落里蹲了只黄色的狸猫,他道:“花黎,你怎么还在这儿?”
“姐姐嫌我道行低,让我看着你,你要去哪儿?”花黎嗓子里咕噜咕噜两声,问道。
风不觉没好气道:“你姐姐想不开去饮剑山给你找场子去了!你说我去哪儿?”
“你去外头找相好呗。”花黎眯起一双碧绿的猫眼,舔舔前爪,好险没把风不觉给气死!
“你这小没良心的猫崽子,我怕你姐姐出事去瞧瞧她,你别拦着!”风不觉说着就要出门,花黎喵嗷一声高呼,身形顿时暴涨至老虎般大,把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不成!我要看着你的!”
风不觉气道:“你以为饮剑山的臭道士真是吃素的?那个叫沈奕的是卓不群的师弟吧?那卓不群一个人能把我跟胡一枚撵得到处逃,你当你姐姐是大罗金仙下凡不成?快让开!”
这时,又有人插嘴道:“诶!风兄,不去便不去了嘛,嫂子要是折在了饮剑山,你正好恢复自由之身呐!”
风不觉闻言,额头青筋直爆,他看向来者,却是他拜把子的兄弟胡一枚:“一枚!我娘子怎么也是你大嫂,你这话可说的不厚道了!”
胡一枚今儿出门又穿一身骚包花衣裳,在这刚入秋的时节里,身形翩翩如同一只色彩斑斓的大蝴蝶,他哗一声打开折扇,一双细长的狐狸眼笑成两弯月牙:“那饮剑山上的臭道士道行何其高深,你我都是见识过的,大嫂脚程快过你,这会子怕不是已经到了半路,追也是追不回来的,不如趁噩耗没传回来,随为弟去云州潇洒几日,当是提前抚慰自己也好嘛!正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要一支花呢?”
“一枚你……你,你说得还挺有道理的哈!”风不觉点头道。
花黎见状,朝胡一枚嘶叫起来:“你这臭狐狸给我滚!这儿是我姐姐家,她前头就说见你一次打一次,你还敢来!”
胡一枚吹吹刚修好的指甲,朝花黎啧道:“花黎小哥儿,你这话可就说得太伤人心了,你姐夫每天活在你姐姐的统治之下,身心受创,压力巨大,我带他出去寻个乐子是为他好,但凡别个妖王的夫人脾气和顺些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地?你姐夫若不是敬着她,哪儿还轮得到她在这里立家规呢,风兄你说是不是?”
风不觉被胡一枚捧得有些七荤八素:“话是这么说……”
花黎闻言,转向风不觉:“姐夫!你就不怕姐姐回来真个扒了你的皮?”
风不觉身子一哆嗦,顿时清醒起来:“对对对!我还是待家里吧。”
胡一枚见风不觉又犯孬,不免有些没趣儿,他道:“就知道你怕老婆,看来美人儿只能我自己独享了!”
谁知风不觉闻言,又眼巴巴地好奇起来:“美人儿?什么样的美人儿?”
胡一枚眼珠子咕噜一转,风不觉一贯是个耳根子软心性不定的,有戏有戏!他道:“那当然是天上有地上无的大美人啦!我在云州的斛珠楼里头收藏了多少如花美眷,要什么样儿的没有,既然风兄还记挂着大嫂,我也不好再纠缠你,我回去啦!”
他话音刚落,风不觉道:“黎黎啊!”
花黎心道不妙,他道:“姐夫!你要敢走,我这就去找我姐姐告状!”
“去吧去吧!”胡一枚笑道,他抬手一拍花黎的猫屁股,花黎便一声惨叫飞了出去,风不觉犹有愁思,胡一枚道:“兄长尽管跟去,为弟保管你尽兴而归,乐不思蜀!”说罢拉着风不觉御风便走了。
这边厢风不觉被狐妖拐跑,那边厢花黎被胡一枚一掌拍飞,恰好趁势御风去追沐柔,走到一半想起来,那饮剑山上不光有沈奕呀!还有个扫把星毛迷迷在呢!
顿时花黎有些不想去了。
但就在他犹豫的当儿,沐柔已经心念电转,来到饮剑山脚下。
她站在惊世奇阵外头,审视着眼前这座煤堆一样的大山,随意走了两步,才双手叉腰,朝里头大喊道:“饮剑山的臭道士!都给老娘滚出来!”
毛迷迷正揉着装了一肚子螃蟹的胃在山路上消食,薛凝碧许是茹素久了,刚见到大闸蟹时眼睛都往出冒绿光,这会儿肚子也滚圆一只,俩姐妹沿着山路慢悠悠下去,准备到凌波洞府里头泡个汤。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毛迷迷心中感叹着,忽听山下传来一阵虎啸声,她还记得那天被老虎扑的事儿,此时想来心有余悸,忙不迭躲到薛凝碧身后。
薛凝碧道:“莫慌!待师姐前去,好好敲打敲打那头大虫!”
谁料下到山脚,隔着惊世奇阵,竟见外头站了个两手叉腰做茶壶状的女子。
单看她装束,素净典雅,端庄大方,就连头上梳的发髻都是一丝不苟,不见掉一根头发丝儿的。
“你你你,你是何人?报上名来!”薛凝碧一见沐柔,蓦地感到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直觉这个女人不是自己能对付的,但到底隔着个惊世奇阵,妖魔鬼怪应当是进不来的!
“我是何人?我是翠屏山月牙峰的女主人!我弟弟被你们这儿的臭道士欺负了,我来给他找场子的!你这小丫头毛都没长齐,还敢来跟姑奶奶我叫板?”沐柔柳眉一竖,袖子一撸,破口便是一顿挤兑。
薛凝碧长这么大没见过沐柔这种外貌与性格反差巨大的女人,顿时目瞪口呆起来,反倒是毛迷迷想起来什么,问道:“这位夫人,你弟弟是谁呀?”
“我弟弟?我弟弟就是流云镇外黄石坡坡主花黎!你们把叫沈奕的臭道士给我喊下山来,我不跟你们这些小丫头计较!”沐柔道。
薛凝碧一听不干了:“什么叫不跟我们这些小丫头计较?我告诉你!我可是饮剑山三代弟子中最最最出类拔萃的!我边上这位的师父你知道是谁吗!一说出来不怕吓死你!她师父就是饮剑山二代大弟子卓不群!”如此说完,她才算是狐假虎威了一把,随即得意洋洋道:“什么翠屏山月牙峰女主人,我听都没听过!哪儿来这么大口气敢跟我聚华凝气派叫板?”
沐柔闻言,被她气得有些发笑起来:“小丫头,你别仗着有这么个破烂阵法在跟前我动不了你就在那里大放厥词,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要是不回去把叫沈奕的臭道士给我喊下来,我今儿就在饮剑山脚下大开杀戒了!”
毛迷迷虽然不觉有什么问题,但薛凝碧怎么都是修炼过的人,沐柔身上虽然没有什么血腥气和妖气,此时却真是杀气腾腾得紧,她悄然低头对毛迷迷道:“迷迷,你去把师父师叔都喊来,这妖精怕不是好相与的,惊世奇阵未必拦得住她。”
毛迷迷摇头道:“不成,我爬山慢,师姐你御剑回去快些,我在这里守着便好。”
薛凝碧一听也对,便道:“那我马上就回来,你看着啊!”说罢赶紧回山上去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