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珑在璟王府的门口埋伏了很久,在足足掐死了六只试图吸食她血的蚊子后,这才终于等到了她要找的人——负心郎王元。白玲珑右手执着一根细长的木棒,看准了时机从一堆货箱后头跳了出来,准确无误的落在了王元的跟前,她挑着眉头质问着他道:“你可是王元?”
“你是何人?!”王元见来人蒙着面巾又手持武器,显然是来者不善,他当即便警惕了起来,摆正了姿势,声音隐隐是提高了两个调。“哼,果然是你,无耻负心郎,竟然敢辜负我十三师姐的一片真心,今日我就要给你些教训,莫让你看轻了我们!”白玲珑冷笑一声,在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后,便趁他不备先出了手,一根细长的木棒随即打向了他。
往日总是笑盈盈的十三师姐白致善近日可是一片愁云惨淡,不仅那爱笑的眼睛没了笑意,就连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白致善向来最疼的就是她这个小师妹,白玲珑与白致善是情同亲姐妹,自然是见不得她这般模样,便死缠难打着她,这才问出了她这般伤心欲绝的真正原因。
原来,白致善下山游历时结识了璟王府里的一个护卫——王元,两人初次见面便已互生了情愫,交往了一段日子,那负心郎便忽然移情别恋,将她弃如敝履,白致善的性子向来柔弱,不敢到那负心郎跟前讨个说法,只是终日匿藏起来以泪洗面黯然伤神,得知了此事的白玲珑自然是气得怒不可揭,决心要替自己的宝贝师姐讨个说法,她趁着师父白正贤闭关,便偷偷溜下了山,在璟王府门口埋伏,为得就是替白致善出一口恶气。
“我十三师姐这么好的一个人,你怎舍得让她落泪!今日我不把你痛打一顿都对不起十三师姐这些年买给我吃的桂花糕!”那王元身为璟王府的侍卫那功夫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可即便他功夫了得,在白玲珑的身上却也是连半点便宜也讨不到——她们上清玄门可是出了名的炼药大户。
白玲珑灵巧的躲避过王元的攻击后,便看准时机从袖中掏出一把催眠软骨粉悉数扬向了他,不备的王元呼吸间吸入了不少,不过眨眼功夫他就如同一只没有筋骨的软蛇一般,跌坐瘫软在了地上,任人鱼肉。面巾下的白玲珑狡黠一笑,她挥动着木棍,不由分说便朝他身上招呼,她不会打死他,但也要他长些教训。
“住手!你是何人!竟然敢偷袭我王府中人,还不住手!”白玲珑打得正是兴头上,却忽然听得有人大喝一声,待她反应过来,已经有十几个护卫手上拿着明晃晃的大刀将她团团围住了。
“什么偷袭,我是在教训他,教他以后莫要再欺骗别人的感情!”白玲珑停下了动作,转头看了那些将她团团围住的侍卫数眼,心里不免叫苦道:哎呀失策呀,没料到居然还会有帮手,早知道刚才那催眠软骨粉就该留一些了。
“一派胡言!王大哥为人正直,岂是你能够随口污蔑的!她定是他人派来的奸细,快把她拿下,捉到殿下跟前,好好审问!”带头的那人恶狠狠的瞪了白玲珑一眼,几乎是同她一般的急躁性子,话才刚落音,便急着要伸手捉她。白玲珑一个灵敏的闪身躲开了他的动作,只是不容她稍得意,那十数个侍卫的手脚便如同千手观音般朝她伸来。
“你们以为人多我就会怕你们么,那负心郎如此这般也能被你们说做是正直,看来你们也同他一般货色,今个我便把你们一道教训了,也算是为民除害。”虽然敌众我寡,但师父有教诲,面对困难一定不能退缩,迎难而上方为正道。
白玲珑继续将那木棍当作是武器,他们发一招她便接一招,只因为他们忌讳着要留活口所以没有一拥而上,于是这便让白玲珑占了一个不小的便宜,双方暂时是打了个不分高下。只是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白玲珑正想着该如何突围而出时,眼光的余光瞥过一丝寒冷的刀光,只是那么一下晃神,便已教他们占了上风,白玲珑的手臂被他们划了一刀,鲜血即刻染红了她的衣袖。
“你们!”手臂传来的疼痛不免让白玲珑气上加气,她在上清玄门十六载备受呵护,她的师兄师姐们连重话都不舍得对她说一句,更别说让她受到如此伤害,她本来只是想着教训他们一番并不想夺他们性命,可他们先是辜负了她的十三师姐而后又这般伤害她,这口怨气,白玲珑无论如何也是咽不下了,这教她绝不能轻饶了他们!
白玲珑顿时起了坏心眼,从她的衣兜里掏出了上清玄门秘制的蚀肉粉扔向了他们。虽然他们反应迅速的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可她这蚀肉粉压根无法阻挡。粉末沾在了他们的衣物上,马上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以为抵挡过了,又要上来拿她。白玲珑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她在心中默数着蚀肉粉发作的时间,果然,药效起得还是那般快,不过几下眨眼的功夫,刚才还要捉拿她的侍卫们便已经纷纷扔了刀,不停的挠着自己的身子。
“哈哈,这蚀肉粉的滋味如何?”十几个人一同挠痒痒的场面实在是滑稽,看得白玲珑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她得意的将木棍扔在了地上,又踢了早已倒地的王元一脚,这才彻底泄了气,正准备功成身退呢,忽然觉得背后有阵阴凉。
白玲珑转过身,身后不知何时竟然又站了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玄色衣裳,手中执着一柄宝剑,而那剑刃离她颈边不过两指,要取她的性命不过轻而易举。
“你是何人,为何跑到璟王府这来捣乱?”霍启一看着她,哪怕他们璟王府已经栽了这么多人在白玲珑的手上了,他的声音还是淡定的很,没有一丝慌乱。
白玲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明白的意识到了眼前的这个人并不如那些喽啰般好对付,但她身上的弹药都已经耗尽了,跟他比划拳脚,她显然是一丝上风不占,白玲珑古怪的眨了眨眼睛,当即有了主意,她的语气万分无奈道:“我本来只是想来教训那负心郎王元一番,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向我动手,我不过是自卫罢了。”
“王元?”霍启一听了负心郎的名字,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只见白玲珑捣蒜似的点着头,顺势又踢了倒在她脚边的王元一脚。“我伤了他,你们的人也伤了我,若是让我师父知道,我师父定会为我向你们讨个说法。”话虽是这般说,可白玲珑心里十分清楚明白,此事若是被师父知道,向他们讨说法是肯定的,罚她也是肯定的。
霍启一微皱的眉头并没有得到缓解,他又问道:“你师父是何人?”
“我师父,就是大名鼎鼎的……”白玲珑故作悬念,倏地,她在一瞬间出了手,十分狡猾的在袖中抓了一把空气便扔向他,那人果然中计,当即用另外一只手遮挡着脸部,趁他不备的瞬间,白玲珑便急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不过眨眼功夫,白玲珑便逃去无踪。她又不傻,下山寻仇岂有报师父名讳的道理,师父虽然宠她,可对她也是严厉,虽然这次她是站在道理上,可师父向来不讲道理,她可不能让师父抓了小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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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这是退房要回去了?”客栈的老板见白玲珑收拾了行装与他结账,便热情的和她寒暄了几句。白玲珑笑了笑,颔首应道:“是啊,也该回去了。”为了不被师兄师姐们发现自己手臂上的伤,在她耳边唠叨个不停,借着养伤的借口,白玲珑特意在山下多游玩了数日,待伤口都养好了,白玲珑才启程回去。师父也快出关了,她若是再不回去,被师父发现了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玲珑,你下山数日,可是又惹了麻烦回来了?”白玲珑一路哼着欢快的小曲,想到自己为十三师姐报了仇心情不免欢快,她才行至山门,便遇见了负责打扫的十二师姐白育思,只是她这开场白实在是让白玲珑摸不着头脑又觉得心虚,她只好讪讪笑道:“十二师姐,我近来可乖了,何来的惹麻烦一说?”
“没有便好,师父已经出关了,正念叨着你呢,你快些去给他请安吧。”白育思虽是这样说,可脸上的表情却好似不是那么一回事,言语间明摆着的对她的不信任。白玲珑虽然想问个究竟,可听到师父出关了,她也顾不上跟她计较,急忙往山上去,可别穿帮了才好。
白玲珑行至清玄殿门前,还未靠近,远远便瞧见大师姐白郁芳跟门神似的候在一旁,待白玲珑走得近了一些她才发现了她。“玲珑!你……”她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才见白玲珑便急躁躁的似乎要说些什么,只是不等她说完,师父洪亮的声音便从清玄殿里面传出,“玲珑,你给我进来。”
“大师姐,师父喊我了,我先进去向他请安,一会再来同你说话。”师父的召唤是十万火急,白玲珑不敢怠慢,她低声的在白郁芳耳边嘀咕了一句,便急急忙忙地进了殿。
白玲珑已然装出了一副乖巧徒弟的模样了,正准备恭顺的柔柔的喊一声师父,只是开腔前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旁边还有外人,一时好奇便瞧了他一眼,一眼过后,那声师父便卡在了胸腔里,发不出来了。
他怎么会在此处!
“见你这般,可是想起自己做的那些错事了?”白正贤的声音如雷贯耳,白玲珑心虚的收回了停留在那人身上的视线,忙地转头看向白正贤,佯装无辜道:“师父,玲珑最近只做了一桩好事,可没做过错事。”
“好事?你且说与为师听听,是什么好事。”白正贤一脸的慈眉善目,看得白玲珑胆战心惊。她幽幽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守在了师父旁边的白郁芳,大概明白她方才这么急躁的原因了。白郁芳朝她投来一个同情的眼神,并且示意她好自为之。
“师父,这还有外人,我行得那好事实在是不便与外人言明。”总的来说,白玲珑想要撑过这一刻,至少不要在那人跟前挨师父训斥,丢尽了颜面。
“既然你行的是好事,又怎会有不能与外人言明的理。”白正贤却丝毫情面不留。
“我……”白玲珑幽幽的扭头看了一眼那不速之客,他一脸神态自若的正在品茶,见她朝他投来带杀气的眼神,竟不怒反笑,这家伙,似乎还在落井下石!
“既然你这般扭捏,就让为师替你讲了吧。你看不得你十三师姐受委屈,便自作主张下山去替她讨说法,可你知其一不知其二,错把王元的孪生哥哥王霄当作王元,不分青红皂白便将人痛打了一顿,还用蚀肉粉伤了璟王府十数名侍卫,说法没讨回来,反倒将人家璟王府捣了个透。”白正贤一字一顿讲得清楚,听得白玲珑心甚慌,一句都不敢辩驳,最后竟像是蔫了的菜苗似的一副沮丧。
“如今人家璟王府上门来向为师讨说法了,你说,为师该怎么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