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兄,你可有察觉路上有何不妥?”白琋言骑着马,他忽然放慢了速度,凑近了霍启一的身边,压低声音的问道。“从离开客栈开始,便有两路人一直跟着我们。”霍启一的眉头微蹙着,他早已察觉到了那两路人的存在,只是那两路人始终同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他便没有声张。如果他没有猜错,其中一路人应当是那天夜里想要接走孟昭鹫的人,孟昭鹫的婚期将至,他们一定很着急着要将孟昭鹫带走,相信不用很久,他们便会有所行动。霍启一唯一担心的是意图不明的那路人,会是上次刺杀萧展珩的同党吗,他无法确认,除非逮住一个活口。
“要不要我去试探一下?”白琋言依旧压低着声音,在他看来,抢占先机比步步为营要稳妥得多。
“静观其变罢,贸然出击怕是当中有诈。”霍启一朝白琋言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他们离京城已经不远了,萧展珩是接了旨上京的,皇上必然派了人到城门迎接,他们若是在此时动武便一定会传到皇上的耳中,本来就对萧展珩忌讳的皇上,怕是会更加不快,稍有不慎,他们这群人也许便要将人头永远的留在京城里了。
白琋言点头不语,只能加强防范,他骑在马背上环顾左右,道路两旁那些半人高的草丛里似乎都暗藏了杀机。
不知道跟踪他们的两路人会否在路上设下陷阱,霍启一与白琋言商量后,决定中途不停下歇息,一行人马不停蹄,就连午膳也是在马车上草草解决,京城越来越近了,他们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
日落西山之际,他们也抵达了投宿的客栈。
马匹由车夫照顾,他们一行人便直接进了客栈。
临近京城的客栈本应该门庭若市才是,可这间客栈却门可罗雀,霍启一与白琋言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今夜注定是要不太平。
“几位客官要吃些什么,本店的窑烧鸡味道可是一绝啊。”白玲珑搀扶着萧展珩落座,店小二便凑了上来,一一为众人倒上了热茶后,便开始介绍着店里的拿手好菜,白玲珑看了一眼赛仁,赛仁便将店小二招了过去,开始点菜,要说赛仁是大夫,白玲珑倒是觉得他更像是管家。
赛仁点完了菜,店小二便转身进了后厨,白琋言这时也站了起身,跟着店小二进了后厨。
好半响,店小二才将热腾腾冒着香气的热菜端到了桌面上,离开了许久的白琋言这时也终于回到了座位上,只见他朝霍启一打了一个眼色,示意菜品无毒,霍启一这才定了定心神,没有阻扰众人起筷。
最后端上桌的便是那窑烧鸡,颜色金黄飘香四溢,看着卖相便觉十分的不错。“几位客官,这窑烧鸡可要趁热吃,凉了那鸡皮便就不脆了。”店小二退下时温馨的提示道。
这客栈也不知为何生意萧条,可菜品的味道却是不错,既然店小二都这般说了,众人这也没有拘谨,纷纷起筷夹向那窑烧鸡,左腿被白郁芳夹起放到了霍启一的碗中,右腿,却被两双筷子夹中,一时之间竟僵持不下。白玲珑看了看赛仁,又看了看孟昭鹫,他们两人貌似都没有要退让的意思,这饭桌上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这两个大男人争一只鸡腿说出去也怕被人笑话,霍启一这便‘割爱’,将白郁芳夹给自己的鸡腿放到了赛仁的碗中,赛仁碗中已经有了一只鸡腿,可他却还是没有松筷,“霍大哥,那鸡腿是郁芳姑娘给你夹的,我怎好夺人所爱,你快将它夹回去罢。”
“赛先生,难道你此举便不是托人所爱么,这鸡腿可是我先夹的。”孟昭鹫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赛仁,这鸡腿他是势在必得。
“孟公子此言差矣,赛某可看得清楚,是我的筷子先落在这鸡腿上的。”赛仁冷眼一眯,看这阵势是要争个鱼死网破了。其余的人皆是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何两人忽然便针锋相对了起来,横竖不过只一只鸡腿罢了,有什么好争的么。白琋言不禁皱了皱眉,这些菜品他都试过,一定是没有毒的,可这两人表现又这般反常,难道是被人下了蛊?
“要不,让厨房再烧一只出来?”席间最为年长的黄瑞志出了一个主意,他举手便要招来店小二,只是他举手的空隙,赛仁执着筷子的手忽然一软,筷子便应声落下,这右腿最终落在了孟昭鹫的手中。
赛仁瞪着孟昭鹫,他居然使诈!
“白姑娘,这鸡腿你吃罢。”那好不容易争来的鸡腿却没有落入自己的碗中,孟昭鹫笑呵呵的将鸡腿放进了白玲珑的碗中,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还是你吃罢。”白玲珑的笑容有些尴尬,孟昭鹫抢得这么辛苦,她怎么好意思。
“给你吃,我本来就是想要夹给你吃的。”孟昭鹫直言道,“所有好的东西我都想给你。”
孟昭鹫的心意旁人都了然于心了,除了白玲珑。
“谢谢。”白玲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便也没有再推却孟昭鹫的一番好意,正当她想要将那鸡腿往嘴里送的时候,眼光的余光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她微微侧了侧头,萧展珩正看着她呢。
“殿少爷,你吃。”白玲珑还以为萧展珩是想要自己的鸡腿,这便将那鸡腿夹到了萧展珩的碗里,然后又夹了些菜放到萧展珩的碗里,他总是吃得不多,这身子怎么吃得消。
孟昭鹫的心里咯噔一下,可他却没有表现出来。
闹剧一般的晚膳总算是结束了,众人分了房间,便都回房歇息去了。
夜深了,李磊司一行人从夜幕中现身,直奔孟昭鹫下榻的客房去。
“公子,我们又见面了。”李磊司笑着朝霍启一抱拳道,“东西准备好了么?”霍启一颔首算是应过了李磊司的招呼,房间里吸入了迷香的孟昭鹫呼呼大睡,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自由已经到头了。
“备好了。”李磊司说罢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交到了霍启一的手里。这是他们伪造的书信,信中孟昭鹫写道他要去投靠亲戚,因为时间仓促来不及同众人告别,他日有缘自会再相逢,勿念。
霍启一收下了书信,这便侧身让李磊司等人进了房间,去抬走孟昭鹫。
“小心些,别伤着了太子殿下。”李磊司指挥着手下去抬孟昭鹫,一边叮嘱着他们动作放轻柔些。
霍启一一直跟着李磊司等人,直到他们将孟昭鹫抬上了马车,消失在夜幕中,他这才转身回到孟昭鹫下榻的客房中,将那封伪造的书信放到了桌子上。他抬眼看了看已经空了卧铺,不免感慨的摇了摇头,孟昭鹫若不是急着向白玲珑表明心迹,他也不至于这么快便落到李磊司等人的手中。
想到萧展珩,霍启一便觉得好笑,他记得他小时候可大方了,怎么长大了为人反倒小气了起来。
“少主,你便别挣扎了,这若是伤着了可怎么办。”李磊司寻思着自己一定是买到了假迷香,否则孟昭鹫怎会这么早便苏醒过来!幸亏他早有准备,预先用锦缎扯成的布条将孟昭鹫捆了个结实,就算他怎么挣扎,也不可能再从他的手里溜掉了。
“好啊,你们居然用迷香这种下三滥手段来对付本太子,回去我定要到父皇面前参你们一本,要你们统统人头落地。”孟昭鹫的表情有些狰狞,他在奔驰的车厢中来回的滚着,可无论他怎么挣扎,身上的布条便还是不见松动,这个该死的李磊司,打不过他便用迷香这样的下三滥招数来对付他,他堂堂一国太子居然接二连三的折在了迷香这种邪物上,简直是在践踏他的自尊。
李磊司哭丧着一张脸,硬着头皮将脸别到一边,不去理会孟昭鹫的咆哮。
好半响,孟昭鹫终于安静了下来。李磊司忙地回过头,发现孟昭鹫正瞪着眼睛直看着他,他被孟昭鹫这般凌厉的眼神看得有些心慌,咽了咽唾沫后,怯怯的问道:“少主,你这是怎么了?”
“那个殿少爷是什么人?”孟昭鹫冷静下来,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妥,如非有人暗中帮助,李磊司绝不会这么轻易的知道自己的下落,更不会轻易的将自己带走。绝对是有人在帮他,而那个人,如果他没有猜错,便是那位‘殿少爷’。
“少主,小的不知道。”李磊司心中咯噔一下,脸色当即变了变。
“从这回域境约莫要一个月的路程,你若是执意替他隐瞒,那本太子便从明天开始绝食。”孟昭鹫言出必行,那个殿少爷竟然使这种招数,他不问清身份,将来该去何处找他寻仇。
“少主,你就饶了小的罢,小的是真的不知道,但我听过那个赛仁曾私底下称那位殿少爷为殿下,想来应该也是身份尊贵之人。”李磊司想哭又哭不出来,霍启一千叮万嘱他不可泄露他们配合的消息,可耐不住孟昭鹫如此聪颖,这真的不能怪他不守信啊。
“很好。”孟昭鹫眯了眯眼睛,这位殿下的身份便已经呼之欲出了,萧展珩,我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你等着,本太子一定会回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