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姐。”贾青毓眼眸里闪过一丝厌恶,虽是同杨静心打着招呼,身子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同杨静心拉开了一些距离。他其实早该回定北去了,可也不知怎么了,皇上竟同他说,定北在他们定北候府的治理下,人人安居乐业太平的很,让他暂且留在京中,过一段日子再回去。他虽然不知道内情,但皇上都这样说了,他也总不能抗旨罢,这便只能留下了。
其实他回不去定北,主要是因为杨静心最近一段时间总是在吕惠妃面前哭哭啼啼的,吕惠妃被她缠得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在衡忠耳边吹吹风,让他将贾青毓留在京中,好同萧文朗交换一下带兵的心得,毕竟萧文朗是未来的太子,同贾青毓这种有为青年多打些交道,总是有好处的。
“哼,你区区一个低贱的婢女,竟有资格出现在惠妃娘娘的寿宴上?”贾青毓疏远的举止刺痛着杨静心的心,只是能够出现在这个宴席上的人,都是些有身份的人,哪里容得她撒气,杨静心见了白玲珑,就像猫遇上了耗子,自然是要将气撒在她的身上。白玲珑抬眼看了一眼杨静心,不急不躁道:“杨小姐,请你嘴巴放干净一些,我是惠妃娘娘亲自发帖邀请来的,你若是有什么不满,请你亲自去同惠妃娘娘说。”
“你……”杨静心饶是没想到,白玲珑如今都敢这样光明正大的顶撞她了,“呵,我是嘴巴不干净,可是有些人却是身子不干净,我算算,这都转了几手了。”杨静心本是生气,可她想起了在宫里头听到了的那些闲言闲语,那副表情忽然变得讽刺了起来,她鄙夷的看着白玲珑,有意数落她一般,伸着指头在算她给多少个男人玩弄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饶是没想到,一个将府千金居然会说出这种不得体的话来。
“你上去同本王狠狠地掌她的嘴,教她在这里胡言乱语。”白玲珑还没明白杨静心的话里所指,便听得萧展琎的声音又从背后传了过来,不等白玲珑反应过来,林琅便已经上去狠狠地给了杨静心一巴掌,刮得她是眼冒金星,那响亮的一巴掌随即被宴会闹哄哄的声音淹没,谁也没有注意到,不可一世的杨静心竟然被人打了。
“你竟然敢打我!”杨静心捂着被打痛了的脸颊,双眼当即一片通红,其实她应该庆幸,林琅并没有使出全力,毕竟他是有着十板子便可以取人性命的手劲,他若是使出了全力,杨静心至少得掉几颗牙,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还能站着指责他的不是。
打得好!
众人在心里头高声呼道,可奈何杨静心有皇上有吕惠妃有许丞相罩着,他们不能表现出来。大家十分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便装着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竟然不理杨静心,开始客套寒暄了起来。白玲珑冷眼看着杨静心,她虽然是没听明白她方才那句话的意思,可她也知道那句不会是什么好话。她对杨静心谈不上讨厌,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何同样是在独宠关爱下长大,她却这般专横跋扈,看来真如夫子所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你给我等着,这事绝不会就这样算了!”杨静心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从小到大她都是被人捧在手心上,这一巴掌,她记下了,她绝对不会轻饶了白玲珑,可她不曾想,到底事端是谁挑惹起来的。杨静心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没有人在意她说了什么,她捂着脸愤怒的跑开了。白玲珑看了一眼萧展珩,想说些什么,却被他用眼神压下了。
“殿下,该入席了。”不多时,便有宫娥过来,领着他们一一入座。
“殿下,玲珑不能跟你坐在一起么?”白玲珑想同萧展珩坐一块,可奈何吕惠妃编排的位置实在奇怪,她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百姓,却能同吕惠妃萧文朗坐一桌,而萧展珩贵为一个王爷,却只能去同来庆贺的官员坐到一块。“你乖,一会儿我便去找你。”萧展珩看着白玲珑,虽然不能同她坐一桌,可他的心里却莫名有着欣慰,白玲珑这番入宫好像长大了不少,在她的心里,他也总算是有了一个不可动摇的位置。
白玲珑也只能顺着吕惠妃的安排,乖乖的坐到了她安排好的位置上。白玲珑入了席,坐得实在是无聊,她便用目光偷偷的打量着与她同坐一桌的人,坐在她斜对面的大叔约莫五旬,留着一把胡子一脸的仙骨道风,如果她没有猜错,他应当便是许丞相——许留柏。
许留柏见白玲珑看着他,他便也将视线停在了白玲珑的身上,他虽然是心系朝堂,可白玲珑的那些传奇多少也传到了他的耳中,这相貌嘛也的确是出众,可除了出众的相貌,她有什么可让那几位王爷魂牵梦绕的?若仅是因为区区美色便让那几个王爷沦陷这般,那她便是红颜祸水。思及此,许留柏的眼神便变得不是那么的友善。白玲珑注意到许留柏在一瞬间变了神情,她便移开了视线。
不多时,今晚宴席的主人翁便终于出现了,白玲珑的耳边尽是旁人对皇上,对吕惠妃的阿谀奉承。白玲珑微张着嘴巴,只是做了做样子,其实什么话也没有说。衡忠同吕惠妃站在一块,莫名的有些不相称,虽然衡忠保养得不错,可毕竟年纪就摆在那里,吕惠妃虽然不是二八少女,可她肤光胜雪红唇娇艳举手投足间都散着如同醇酒般的独特风韵。萧文朗站在吕惠妃的身后,见白玲珑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便朝她点了点头。
“母妃,这尊白玉观音是文朗特意从观音山请来,祝贺母妃生辰。”衡忠等人入了座,与大臣客套寒暄了一番后,自然便是到了送礼物的环节,萧文朗招来了宫娥,将白玲珑修复过的那个白玉观音呈到了吕惠妃的跟前,吕惠妃将盖在白玉观音像上的红绸布掀开,这眼前的白玉观音可是同以往的不一样,只见观音娘娘的面容慈祥,穿着一件由华丝锦织造而成的白衣,白衣飘忽,神采奕奕。吕惠妃见着便是喜欢,连夸着萧文朗有心思,萧文朗回头看了白玲珑一眼,有心思的人倒是她才是。
萧文朗之后,同桌的大臣妃嫔们便开始陆续送上了贺礼,他们所送的礼物是一样比一样金贵,白玲珑的表情却是一刻比一刻难看,她本来寻思着自己应当是坐在角落里头,就算中途离开了也不会被发现的位置,万万没有想到吕惠妃竟然对她这般厚爱,给她安排了这样的位置,她根本就没有准备贺礼!很快,同桌的人都送完了礼物,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白玲珑的身上,大家都寻思着她这般受吕惠妃恩宠,必然会送出一份让他们大开眼界的礼物。
“得惠妃娘娘厚爱,玲珑才有幸出席今晚的寿宴,永安王殿下送上的是一份真挚的孝心,丞相大人送上的是一份诚挚的贺礼,玲珑不敢同几位争高下,便给惠妃娘娘送上三百六十五个祝福,一祝娘娘青春永驻,二祝娘娘……”白玲珑张口便来,哄得吕惠妃是笑不拢嘴,只夸着白玲珑嘴甜。
许留柏抬头看了白玲珑一眼,眼里闪过几丝赞赏,她倒是聪颖,明明是没有准备贺礼,可却用三言两语便化解了尴尬,不仅哄得吕惠妃开心还赚足了风头。
衡忠对于白玲珑的事情早有耳闻,眼下便也认真仔细的打量着她,听高公公说,她同琎儿行得十分亲近,若她的身份不是这么普通,他倒是愿意将她指给琎儿,可奈何她就是一个平头百姓,他的儿子可是人中龙凤,她怎么配得上。当下便暗暗地摇了摇头,奈何出身呀。
“霍大哥,玲珑姑娘在宫里这段时间,倒真是长大了不少。”赛仁同霍启一同其他侍卫一同站在宴席的周围,赛仁看着白玲珑,不禁感慨道。她长大了,比以前焕发着更加璀璨的光芒,如今她,仿佛是一颗夺目的夜明珠,让人一眼便能发现她的闪耀。
“赛仁,你还没看明白么?”霍启一认同赛仁的话,只是,他转头看着赛仁,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看明白什么?”赛仁愣了愣,他有什么是没看明白的么?“玲珑姑娘同殿下,你没看明白?”霍启一不免觉得有些头疼,赛仁的医术不错,可是就是有些缺心眼,明眼人轻易能够看出来的事情,他竟然一直没有察觉,难道他都没有发现,只有对着萧展珩,白玲珑才会变得不一样么?
“他们?”赛仁怔了怔,他好像是明白了霍启一的话中所指,可又不敢相信,或许是带着一丝侥幸。
霍启一没有说话,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不需要怀疑,答案就是你心里头极不愿意接受的那个真相。
“……”霍启一的无言点头有如当头一棒,彻底让赛仁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见他的眼神呆滞,很久,都缓不过神来,这情敌,他连战都不用战,便注定要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