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吃东西?”萧文朗侧头看着白玲珑,向来是嘴馋的她今夜却是没怎么动过筷子。白玲珑抬眼看了看萧文朗,没有说话只是讪讪地笑了笑,这场合叫她如何吃得下,尽管桌上摆着的那些看上去卖相是相当的不错。“不合你的胃口?”萧文朗却是没看出白玲珑心里头的焦虑,他起筷夹了一块鱼肉放进了白玲珑的碗里。他若是没有这番举动也罢,可他偏偏动了手,这便将同桌的视线都引了过来,众人不禁一阵愕然,萧文朗对白玲珑又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那些宫娥小厮嚼得舌根竟不是空穴来风么?
“不敢劳烦殿下,我自己便可以了。”白玲珑的脸色更加难看上了两分,她就是不想成为众人的焦点,这才刻意的隐藏着自己,可萧文朗这一举,却又将她引到了聚焦之下。白玲珑生怕萧文朗继续给她夹菜,这便忙地动了筷子,夹了好些东西放在自己的碗里,萧文朗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便就放心了。
今日好歹是吕惠妃的寿辰,若仅是吃吃喝喝倒是有些乏味了,待酒过三巡后,便来了歌姬舞姬唱跳助庆,大家一会儿吃吃,一会儿喝喝,抬头还有美人欣赏,众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庆,多得这些表演的歌姬舞姬,白玲珑才终于偷得片刻轻松,她转头朝着萧展珩坐着的那桌看去,他正同萧展琎说着话,也许是心有灵犀,他忽然抬眼看向白玲珑,两人的目光对视,白玲珑便露出了一个笑容,她想同萧展珩回去了,可是萧展琎的毒还没有解完,她只能再在他身边多待些日子。萧展珩的分神引起了萧展琎的注意,他亦抬眼看向白玲珑,看着白玲珑脸上的笑容,他的眼里闪过几分苦涩。
“惠妃娘娘今日寿辰,心儿这便给娘娘表演一段,望娘娘喜欢。”这舞姬在台上跳得好好的,忽然就被人占去了位置。众人皆是一惊,杨静心不知怎么也跑到台上去了,手里竟还执着一把剑,不等众人反应她葫芦里卖什么药时,她便已经在台上舞起了剑,看这意思,是想要给吕惠妃表演一套剑法了。虽然比起舞剑,吕惠妃更喜欢看戏,但杨静心这一番好意,她也不好拒绝,这便在台下静心的欣赏着,该鼓掌便鼓掌,该微笑便微笑,十分的捧场。
杨静心毕竟是出生在将门世家,舞起剑来是有板有眼,举止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这看着倒是有那么点意思,加上她脚踝上的铃铛,随着她的武姿铃声大作,倒是有几分趣味。白玲珑看着在台上卖力表演的杨静心,寻思她不撒野的时候倒是挺好的。
只是这个念头在白玲珑的心里没有持续很久,她便发现她错了,杨静心的父亲给她起这个名字显然是用心良苦,奈何她真的片刻都静不下心来。杨静心在台上舞剑舞得好好的,忽然她便飘下了台,她将剑收到身后,走至吕惠妃同衡忠皇帝的跟前,款款行了一礼,吕惠妃正要夸奖杨静心的功夫不错,便见她朝白玲珑伸出了手,白玲珑没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便见她硬是拉着迷茫的白玲珑离开了席位。
“杨小姐,你这是想做什么?”白玲珑是寻思着衡忠皇帝和吕惠妃都在此,她应当不会像在王爷府里一般胡闹。“白玲珑,我觉得你现在这个名字起得不对,你要改名字了。”杨静心压低着声音,在白玲珑的耳边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你在说什么?”白玲珑皱了皱眉,难道杨静心是疯了么?
“你要改名,叫做血玲珑。”杨静心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狰狞可怕,不等白玲珑将她的话听清楚,便见她忽然抽剑向白玲珑刺去,白玲珑的反应还算迅速,这便想要侧身躲过,看奈何杨静心这番是有预谋犯案,她不仅是算准了时机,更是算准了白玲珑躲避的方向,她在出手时便已经改变了方向,那剑便准确无误的刺入了白玲珑的腰腹,杨静心起了歹心,她不仅是想要伤白玲珑,更是想要取了她的性命。
白玲珑忍着疼痛,一掌便将杨静心从自己的身边推开,踉跄几步便跌倒在了地上。众人皆是一脸的惊愕,现场顿时变得慌乱了起来,方才杨静心挡住了他们的视线,若不是白玲珑将她推开,他们还不知道杨静心竟然敢这么大胆,在吕惠妃的寿宴上伤人。
“心儿!你做什么!”吕惠妃同衡忠皇帝皆是大喝一声,几近疯魔的杨静心却并没有因为两人的喝止而住手,她执着剑再一次冲向了白玲珑,想要一剑了结了她。此时离白玲珑最近的人便是萧文朗,但见他反应十分的迅速,随手便拿了起一个酒杯扔向了杨静心,那酒杯正好打在了杨静心的手腕上,她一吃疼,手中的剑便应声落在了地上,不等她反应,她便已经被侍卫给制服了。
白玲珑倒在了地上,殷红的血不停从她的伤口处流出,染红了大片的衣裳,萧文朗将她抱在了怀里,大声的呼喊着快宣太医。萧展珩离白玲珑有一段位置,当他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人,快步来到白玲珑跟前时,她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她被萧文朗抱在了怀里,却朝着他伸出了手。萧展珩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他这么擅长隐忍,却因为她要忍不住了。
谁都没有想到,在这种喜庆的日子,竟然会闹出人命来,李太医被人一路拉着狂奔,前些日子才养好一些的手臂又开始犯疼了,他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直到看到了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却沾了一身血的白玲珑,上回她不过是感染了些风寒,瑄王殿下便已经紧张的要死,这回,他悻悻地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头不免紧张的直打鼓。
“姑娘,你可千万要撑住啊。”李太医哆哆嗦嗦的为已经陷入了昏迷的白玲珑止着血,这一块白布来,一块红布走,他用手背擦了擦不停冒着汗的额间,他多么希望,躺在床上的人是他。守候在房外的那几位,气场实在是吓人,哪怕隔着一扇门,他都能感觉到压迫的气息,白玲珑这若是有何差池,他铁定要陪葬。
门外,气氛一度紧张,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大家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落在那扇紧闭着的门上。萧展珩的眉头紧皱着,他已经差了赛仁回去接白郁芳入宫,都去了好些时间了,怎么还不见回来,白玲珑倒在血泊中的场景在他的脑海里头挥之不去,她要是有何不测,即便是将杨静心碎尸万段也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萧展琎坐在轮椅上,他的眉头亦没有一丝舒缓过,他多么希望今夜发生的一切只是他的一场噩梦而已,睁开眼睛白玲珑便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有些自责,如果不是他差人打了杨静心那一巴掌,她怎会疯癫至此。萧文朗一手负在背后,若有所思,白玲珑在他心里位置的确是有些不同,他答应了,若是她平安无事,他便去同父皇请旨,让他将她赐予他作妾罢。
“胡闹,当真是胡闹!”衡忠皇帝被杨静心这番疯狂的举动气得不轻,憋了满腔的话想要骂,可想到杨静心会如此猖狂也是给自己纵容的,这到了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他侧头看了一眼吕惠妃,似乎是想要将此事交给她处理。“心儿,往日你胡闹也便罢了,可今日,唉……”吕惠妃会过意来,衡忠不想当丑人,这个白脸便是要由她来唱了。这杨静心说来也是不争气,这若是换作平日,换作其他人,她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可偏偏她要在她的寿宴上闹,偏偏伤得还是那个白玲珑,她就算有心偏袒她,那几位也不会同意呀。这事儿,她只能秉公办理,杨静心该怎么罚,便怎么罚,也正好彰显了她大公无私。
“你们只知道责怪心儿,却不问心儿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杨静心跪在地上,双眼哭得通红,心里头却诅咒着白玲珑早早咽气了才好。
“你即便是受了委屈,也不能随便动手!都怪本宫平日对你太纵容了,这才教得你没了规矩!你这便回去给本宫好好面壁思过,待白玲珑醒了,你亲自去同她道一个歉,她若是原谅你了,本宫便不罚你,她若是不肯原谅你,你便自己去领罚,她挨了你一剑,你便也去挨她一剑。”吕惠妃正了正脸色,语气便不向往日那般和颜悦色。
“那个白玲珑不过是个贱婢,凭什么要我去同她道歉,她怎么受得起!”杨静心的表情露过一丝凶悍,好啊,道歉,那便要看看她还有没有命听她的道歉。
“你给本宫闭嘴,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了么!竟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给本宫回去,好好想想,你这么做是应该还是不应该!”吕惠妃不想再同杨静心说教,给她的宫娥抛了一个眼色,那宫娥便将杨静心拉出了殿外。衡忠看了吕惠妃一眼,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本以为这事是暂且告一段落了,殿外又有一宫娥急急忙忙的跑来,慌慌张张的来,报道:“启禀陛下,娘娘,璟王殿下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