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你感觉怎么样了?”李太医俯身在孟昭鹫的面前,连声地问着孟昭鹫,他如今的样子倒是有些瘆人,惨白着一张脸,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只是没有半点神气,如同一个活死人般。黄太医方才便是被他这幅模样吓了个半死,他跟他说了好些话,他也不应,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没有办法,他只好把李太医叫起。
“……”孟昭鹫依旧不言不语,眼皮子连动也不动,也不知道他到底是醒了过来,还是回光返照。李太医抬头看了黄太医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头也就做下了决定,非常时期,非常办法,孟昭鹫这般模样,没准就是‘中邪’了。
“这根如何?”黄太医从他的随身针包里头抽出了一根头发粗细的银针,在李太医面前比划了一番后,问道。“我觉得不行。”李太医摇了摇头,说罢便从黄太医的针包里头抽出了一根更粗一点的银针,“好,就先用这根。”黄太医对比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银针,决定采用李太医的选择。
两人认真细致地讨论了一番后,终于决定了下针的位置,由经验老道的李太医负责扎针,黄太医给李太医挪了个位置,他便退到一边,李太医深呼吸了一口气,扎针讲究得口诀无非就是快、狠、准,他小眼睛一眯,针便已经扎在了孟昭鹫的身上。
孟昭鹫本来被一口气堵着,觉得快要窒息了,李太医这一针,便是将他救出了水深火热之中,孟昭鹫猛地吸了一口气,终于,缓过了过来,他眨了眨眼睛,与李太医对视了一番,只见李太医老泪纵横,激动得是有些语无伦次,“可算醒了,可算活过来了,老夫的脑袋总算是保住了!”
“老黄,快去禀报陛下,域境的太子殿下醒过来了!”李太医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忙地吩咐黄太医去禀报衡忠,黄太医吸了吸鼻子,便冲了出去,此时的他恨不得他有十张嘴巴,那么他就能很快将孟昭鹫苏醒过来的消息宣扬开去。
“白玲珑呢,她怎么样了?”孟昭鹫虽是醒了过来,但身子虚弱的很,一时三刻也下不了床,他躺在床上,李太医正在为他把脉,他便忙地向李太医打听着白玲珑。
“她……”李太医怔了怔,迟疑了好半响,这才弱弱开口道:“她被关到了牢里。”
“什么,牢里?为什么?”孟昭鹫闻言情绪不免有些激动,他挣扎着就要起来,可被李太医眼明手快的又摁回到了床上去。“具体的原因,老臣也不清楚,殿下还是先把伤养好了再说罢,那姑娘福星高照,不会有事的。”此时的李太医还不知道,白玲珑已经被人打得奄奄一息,他只是寻思着,白玲珑有那几位殿下罩着,牢里的狱卒应当会给那几位殿下面子,不会为难她的。
“我要见圣上,你们岂能不分青红皂白,便将好人关到了牢里!”孟昭鹫的情绪还是激动,哪怕李太医摁着他,他也挣扎着要起来。“殿下,您冷静一些,可别把伤口崩开了。”李太医的心里实在是苦,可奈何他的病号是一个比一个不听话,他生怕孟昭鹫会崩开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可他又不能对他怎么样,只能苦苦的规劝着,希望孟昭鹫能听得去他一句劝。
孟昭鹫醒过来的事情,很快便在宫里头传开了,萧展珩得了消息,也急忙朝孟昭鹫那赶去,只是他并不是要关心孟昭鹫,而是想要借着孟昭鹫的手让衡忠放了白玲珑。她在牢里受的那些苦,他都听了耳中,痛在了心里,若不是他还有一丝理智在,他真的想要劫狱将白玲珑救出,管他会有什么后果。
衡忠方才下了早朝,听得黄太医的话,这便连朝服也顾不得换下,带着高公公便急忙往孟昭鹫那处赶。当他见到活过来的孟昭鹫时,他那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陛下,白玲珑为了救我连自己的命都快不要了,她怎会是反贼,一定是被有心人给污蔑了,请陛下明察,快将她放了罢!”衡忠牵挂着孟昭鹫的病况,可孟昭鹫却一心惦记着被关到牢里去的白玲珑,也不回答衡忠的问题,而是直奔其词,让衡忠放了白玲珑。
“可朕的禁卫军亲眼目睹,那些刺客称她为主子!”衡忠的表情有些不悦,这个孟昭鹫要不是病得迷糊就是被那白玲珑给迷惑了心智,他因为她险些连小命都丢了,醒来的第一件事却还是牵挂着她,真是疯了。
“陛下,一句称呼岂能代表什么,不过是奸佞之人的有意为之罢了。”孟昭鹫也没有半点要给面子衡忠的意思,要是衡忠不肯放人,他便到天牢亲自去要人,再者,受伤的人是他,难道还能由他说了算不成。
衡忠铁青着一张脸,孟昭鹫此人年纪看着不大,可口气却是狂妄得很,白玲珑他是不放也得放。衡忠沉默思忖了半响,心里头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何必为了一个女人而毁了两国的邦交,他随手招来了高公公,道:“让徐锦达放人罢。”
高公公领受了口谕这便退下了,他找到了徐锦达,转达了圣上的旨意。
徐锦达虽然不语,但心里头却是极之不快。
衡忠的圣旨很快便下达到了天牢,众人的心里头都是为之一愕,白玲珑大抵是第一个进了天牢后,还能被放出去的人罢。徐添荣吩咐狱卒将牢门打开,他眼神冷酷的看着白玲珑,她受了那顿鞭刑后便一直昏迷不醒,这两天一直是高烧不退,就她如今虚弱的身子,死在了牢房里也不足为奇。
徐添荣朝旁边的人行了一个眼色,那人会过意来,将预先准备好在毒药藏于手心之中,朝着白玲珑走去。白玲珑的身体一片滚烫意识全无,她宛如一个没有生命力的布偶一般被人从地上拉扯了起来,林琅一直在旁边看着,当他发现那狱卒竟然想为白玲珑服下毒药时,他便再也忍耐不住,出了手,他的一脚直接将那狱卒踢得飞了出去,徐添荣等人反应过来,便向林琅亮了拳脚。
小小的牢房顿时沸腾了起来,林琅的身手异常的凶猛,三两下功夫便将狱卒都打倒在了地上,徐添荣一直在旁观战没有出手,他看着林琅,嘴角掠过一丝诡异的笑容,他冲着林琅忽然出了招,林琅本以为像他这样仗着上级有人的少爷兵本应没多少真本事,没想到徐添荣竟教他开了眼界,他的功夫出奇泼辣,招招攻人命门取人性命,亏得他的岁数比他年长,经验比他丰富,这才没教他被打得这么惨。
“我倒是没想到宫里头竟然还有你这样的武林高手。”林琅啐了一口血,看着徐添荣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可惜立场注定他们是敌对,否则他真是想跟他好好切磋一番。
“你的武功也不赖,仅比我差一点。”徐添荣微微一笑,用手掸了掸不小心沾上了灰的袖子。
“那可未必,我还未使出十足的功力。”林琅强撑着想要通过与徐添荣的对话多为萧展珩争取些时间,他方才不慎被徐添荣踢中了一脚,受了内伤,若是继续跟徐添荣打斗下去,他铁定是没有胜算了。
“口气还真是不小,那便让我看看你十足的功夫。”徐添荣仿佛看穿了林琅的如意算盘,说罢便已经又朝他再次袭来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林琅忍着身体的巨疼,强撑着继续和徐添荣过招,只是没料到那小子不仅武功高,眼神也毒,竟被他寻到了自己的一丝破绽,林琅稍躲不及,便连中了他三掌,被他打翻在了地上,口吐鲜血。
“你太弱了。”徐添荣嘲讽似的笑了笑,他回过身,走向了白玲珑。师父有命,若是衡忠不杀她,他便动手杀了她,这个女人留不得。徐添荣在白玲珑的面前蹲了下来,他本来想着她是个女人,想让她死得舒服一些,奈何半路跳了出个拦路虎,把那毒药给毁了,如今看来,只能让他亲自动手了。
林琅趴在地上,仅剩下一口气,纵使他想要制止徐添荣也是有心无力了,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不想亲眼目睹这残忍的一幕。倏地,一声闷响,只听见徐添荣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林琅忙地睁开眼睛,他带血的嘴角便不住上扬了。
“主子。”林琅看着威风凛凛的萧展珩,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你……”徐添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来人,萧展珩,他不是一个病秧子么,可他方才踢他的那股劲,绝不可能是个病弱之人,难道他一直在装病么!徐添荣冷笑一声,明了的用手背擦去了嘴角的血,他站了起身,掸了掸沾在了自己身上的枯草,萧展珩既然选择在他面前亮了底细,就证明他不会让他活着走出这个牢房,这一番,不是他死,就是他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