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王殿下藏得倒是挺深的。”徐添荣笑道,他倒是没想到白玲珑在他的心目中位置竟然这么重要,竟然为了她不惜撕毁自己一直以来的伪装。看来他师父说萧展珩是被浅水困住的蛟龙,此话却是不假。
萧展珩只是静静的看着徐添荣,没有去接他的话,白玲珑身受重伤,他还真是不想同他消耗太多的时间,更何况这里是天牢,很快便会来人,他只想速战速决,想罢,他便率先朝徐添荣出了招,徐添荣的反应很快,一个闪身便躲开了萧展珩的招式。
高手的对决几个回合后便能见分晓,两人几番交手,虽然谁都没有开口说,但他们的心里都察觉到了一个细节,萧展珩同徐添荣的武功路子有些相像,他们断不会是同一个师父,那便证明,他们的师父,或许是同门。
两人在小小的牢房里足足过了十个回合的招,徐添荣稍有不慎,便被萧展珩寻到了破绽,他出手极快,等徐添荣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一步了,徐添荣一连中了萧展珩三掌,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萧展珩并不给徐添荣一个卷土重来的机会,他上前,一刀了结了徐添荣。
林琅见大局已定,那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是放下了,吁了一口气便晕死了过去。萧展珩本想带着白玲珑离开,可奈何牢房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他只好作罢,他看了一眼林琅,只能上前去将林琅的人皮面具撕下,然后自己也假装是遇到了刺客,晕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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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玲珑这一觉睡得可真是久了,她只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云端一般,身子轻盈如燕,她是已经死了么,可地狱哪有这般舒适,白玲珑睁开眼睛,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场景,她这才反应了过来,原来她已经不在天牢里头了。白玲珑觉得自己的手好像是被一团柔软包围住了,她微微侧头,这便发现了伏在她床边睡着了的萧展珩,他温柔的大手正紧紧地牵着她。
白玲珑不敢随便乱动,生怕惊醒了萧展珩,她目不转睛的直看着他,他的眉眼纵使已经被她牢牢地刻画在了心上,可她还是像是看不够一般,总是巴不得能多看两眼,在经历了生死后,白玲珑这会才终于算是明白了萧展珩在她的心目中有多么的重要。
“你醒了,感觉好些了么,伤口可还疼?”萧展珩的睡颜白玲珑还看不够,可她实在是忍不住咳嗽,轻咳了一声,没想到这便将萧展珩给惊醒了。他忙地抬起了头,这便对上了白玲珑的眼睛,见她昏迷了这么久,总算是醒来了,萧展珩的心也就安了。他声音柔柔地问着,只是那手还是紧紧地牵着她不肯放。
“不疼。”白玲珑摇了摇头,“孟昭鹫他怎么样了?”白玲珑忽然想起了伤重的孟昭鹫,这便问道了他的情况。“有太医为他悉心调理,已经好了许多了。”萧展珩伸手理了理白玲珑额间的碎发,他的小铃铛倒是仗义,自己都这般了,竟然还关心着孟昭鹫。
“那便好,殿下,对不住,这次因为玲珑贪玩,险些连累了你。”知道孟昭鹫脱险,白玲珑也总算是放下了心来,只是想起这桩事,她不免觉得一阵后怕,她真是跟这个京城八字不合,每回兴高采烈的出去游玩,都要出事。
“我们这番是被有心人算计了,怎能怪你。”萧展珩安抚着白玲珑,可他的表情却是有些凝重,那个幕后主谋如同一只躲在阴暗处的巨鼠,让人明知道他的存在却也打不着他,只是这番同徐添荣的交手总算是让他有了些些的眉目,有些谜底,或许等白正贤来了,便能够揭晓了。
孟昭鹫遇刺一事,在宫里扰攘了数天,最终却因为孟昭鹫不追究而不了了之了,衡忠本也不想让这件事情继续闹大,可奈何徐锦达的亲侄子徐添荣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天牢里,为了给徐锦达一个交代,这件事情只能继续查下去,只可惜这是一桩无头案,再怎么查,也查不出结果来。
这皇宫里头向来是谣言满天飞,徐添荣的死很快就被以讹传讹传成了鬼神之说,宫娥小厮们私底下都道徐添荣是被白玲珑用妖法杀死的,对此白玲珑可真是哭笑不得,她对徐添荣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又怎会杀了他,只是白玲珑转头一想,徐添荣极有可能是林琅杀的,所以为了维护林琅,这个哑巴亏白玲珑也就只能咽下了。
只是这般,白玲珑同徐锦达的梁子便算是彻底结下了,经此一役,白玲珑越发觉得宫里头不安全,她急迫地盼着师父快些来,待师父替萧展琎彻底解了无骨草的毒之后,他们一行人便可以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白玲珑自觉自己最近有些触霉头,这便也就学聪明了,安生地哪儿也不去了,老老实实的待在了萧展珩的身边,幸亏那些银刺鞭的伤都不过是些皮外伤,不至于卧床休息,也就萧展珩不放心自己,非要找太医来看一看她,确定她真的是已无大碍了,才准许她下床活动。
白玲珑去看了一回孟昭鹫,见他虽然卧病在床,但还能同自己耍嘴皮子,便知他恢复得不错,那不安的心也就安了。可她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在畅安宫里头走了一圈,这才发现少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同她一起出宫去的霍启一居然不见了,这便忙地问着萧展珩,道:“对了,殿下,霍启一呢,怎么一直没见着他?”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歇息。”萧展珩轻描淡绘地说着,他并不打算同白玲珑说实话,她入了天牢尚且要挨鞭子,更别说霍启一了,虽然衡忠饶了他的死罪,但活罪难逃,他被罚杖责五十大板,眼下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头养伤呢,没个十天半月怕是下不了床,这事若是告诉了白玲珑,这小家伙不免又要将过错揽到自己的身上去了。
霍启一并不是一个这么贪睡的人,白玲珑心里觉得奇怪,正要再追问一番,话还没到嘴边,便见林琅一脸神色慌张地朝他们跑了过来。“殿下,瑄王殿下出事了……”林琅的神色凝重,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可听到白玲珑的耳中,却刺耳地像雷鸣,“出、出什么事了?”白玲珑的心里顿时亦是有些慌了神,她看着林琅,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会说这种话,萧展琎有白郁芳照拂着,怎么会出事!
林琅说不出个所以然,白玲珑着急,便同着萧展珩很快从畅安宫赶到了瑄王府,萧展琎的寝室里头已经围了一群人,李太医与黄太医等人齐刷刷地跪在地上,他们的额间已经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所有人的脸色都不甚好看,衡忠的脸色更是黑得犹如乌云密布,萧展琎的病情忽然恶化,他本就已经很糟心了,再见到白玲珑,他的情绪更加是不稳,大手一挥,便将桌上的茶杯都扫到了地上,茶水溅了一地,李太医等人瑟瑟发抖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白玲珑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但她却也不害怕,她也不理衡忠此时的脸色有多难看,恭敬地朝他行了礼后,便直直朝萧展琎那走去。萧展琎双眼紧闭,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嘴唇一片发黑,一副中毒似的模样。
萧展琎觉得自己的身子软绵绵的像是被人活生生抽去了筋骨一般,连睁开双眼的力气都匮乏,他自觉自己命不久矣了,也不再多作挣扎,遗憾的是离开前他没法再见她一面。当他听到那熟悉的铃铛声越来越靠近他,甚至就在他身边停了下来,坚信这不是自己的幻觉,萧展琎强撑着睁开了眼睛,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儿,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老天对他尚算不薄。
“你怎么了,不是说要好起来了吗?”白玲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与他不过数天没见,他便成了这幅病容,这并不是她印象中的他,这一定是他再同自己开玩笑,她讨厌这样的恶作剧。
“看来是好不了了。”萧展琎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一阵风便能将他的声音吹散。
“不会的,你再撑一下,我师父,我师父他很快就要到了。”白玲珑的声音颤抖着,他这病入膏方的模样,她的心里怎么会没有数,只是她不愿意相信,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的,他服了解药应该会好起来的,他可以重新站起来,开始新的生活,而是像现在这般,无力的躺在床上同她说这一番话。
“没良心,你可还记得你欠我的一个赔偿?”萧展琎动了动手指,想去牵白玲珑的手,可他却连这一点点力气也使不上了,他只能看着她。“记得,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快点好起来。”白玲珑点了点头,她强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故作轻松道。
“答应我,不要哭。”萧展琎眼泪带笑地看着白玲珑,那一眼仿佛已经同她说了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