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贤妃和沈安檀可以说正是如鱼得水,而阮妃本就跋扈,又碰见个没脑子的姜子滟。
最先承宠的姜子襄却沉寂下来,她的风头被沈安檀抢了个安静,心里指不定怎么怨怼呢。
天色渐晚,李明瑶便坐上步辇回了摘月堂,刚坐下喝杯茶的功夫,锦婵过来报:“主子,姜美人来了。”李明瑶抬眼看了看门外,淡声:“请进来吧。”
姜子襄在第一天就被封了位,李明瑶也不大记得她是什么模样,今日一看,确与那晚在太液池偷窥到的样子重叠,尤其是一双潋滟媚眼,甚为勾人。
姜子襄进了内屋后,上下打量了一番室内,却觉得摘月堂比自己的秋水居好多了,她带着贴身侍女闻黛和闻澜进了里头,看向坐在上位的李明瑶,行了礼说道:“妾身大姜氏给小仪请安。”
李明瑶笑意很浅,抬手免了问安,她瞥了一眼身后闻黛和闻澜手上端着的礼品,客气却略有深意的说:“姜美人客气了,本是你先来的棠梨宫,此时却要你带着礼来看本嫔,倒不知别人不知道的,背后会怎么说道本嫔呢。”
姜子襄面上一僵,不知道这礼是送还是不送了,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反道:“这是妾身的心意,妾身无缘跟小仪一同在毓秀宫学规矩,本就十分可惜,而小仪位分又高,妾身于情于理先来,都是应该的。”
李明瑶舒眉笑道:“美人竟想的这么开,前几日本嫔尚且在毓秀宫的时候,还曾听说姜美人抢了自己妹妹的恩宠,这样一看,姜美人善解人意,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令妹本嫔也见过,仪容是不如你的。”
听着这些话,姜子襄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几经变换,最终还是憋出个笑脸,咬牙说:“小仪见笑了,不知是那个碎嘴的奴才编排的,让妾身查出来是谁,污蔑宫妃的罪名,绝不绕他!”
岚绮面带轻笑的端了一杯碧螺春过去:“您的茶。”
姜子襄接过茶眼神一凝,仍是不动声色抿了一口,她观察着李明瑶的神色,说道:“春日百花盛开,妾身想改日同您一起去百花园瞧瞧,您觉得怎么样?”
李明瑶盯着姜子襄手里的碧螺春,打量姜子襄的神情却有些意外,她怔了一会儿,才说:“百花园……好。”
姜子襄把手里仿佛全是针的杯子放下,脸上却还是笑容:“那妾身便不叨扰了。”
待出去后,姜子襄在确认了周围没有李明瑶的人以后,脸色骤冷,区区一个奴婢也敢有胆子来羞辱她,二月天气尚冷,人人都喝红茶,碧螺春属绿茶,性凉,这分明是想告诉她,要冷静。
可是冷静是什么意思?李明瑶分明在说阖宫都知道了她抢恩宠的事,还刻意拿来羞辱她。
姜子襄甩袖回了秋水居,思量着日后该怎么办,阮妃善妒跋扈,跟她未必有好果子吃,而贤妃提携着沈安檀,却不知是否能分出心思来再带一个她。
一边假意跟李明瑶好,一边孝敬太后,若是太后的话……成为宠妃,未必不可能。
摘月堂内,李明瑶提笔练字来静心,随口问道:“明日贤妃在哪里办宴?”
锦婵进来捧了一把迎春插在瓶子里,搓了搓冰冷的手,答道:“皇上心疼贤妃娘娘,准贤妃娘娘召告十二宫,在含元殿里办生辰。”
李明瑶笔端一顿,默念了几遍含元殿,公仪泽倒是宠爱贤妃,含元殿因着规模,一般只作皇帝宴请大臣,或者是端午中秋除夕这样的大节日来用,而贤妃不过是过个生辰,竟用了含元殿,足以显示出对贤妃的重视。
不经意间,笔尖滴了浓浓的一滴黑墨,这张字便算是废了,李明瑶随手揉皱了纸团扔到纸篓里,问了句:“今晚皇上点了谁?”
锦婵替李明瑶铺好了床,捧着几套衣裙来说:“是贤妃,明日贤妃娘娘生辰,今晚歇在她处也是应该,您瞧瞧明个穿哪件好一些?”
李明瑶走到锦婵身边,排除了艳俗的颜色,在淡紫色和天青色里抉择起来。
李明瑶不是不愿承宠的小丫头片子,也没有低调,不与人争锋的心,便指点一停,点在淡紫色广袖织锦裙上。
李明瑶的美是清扬婉约,并非是明艳动人,她的眼里含的是高山流泉,是不动声色的淡然,秀丽的眉尾一勾,又是不可亵渎的寒。
而淡紫色又衬宴会的氛围,庄重不失内敛,又足够把人的目光吸引到她身上。
锦婵和岚绮又为李明瑶选好了明日的发式和首饰才退下。
李明瑶卸去铅华,黑丝如瀑般铺在她线条玲珑的背上,趴在床上看一本《双菱台》,可浑然不知窗外有人暗中观察她,直至吹灯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