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脸上含着一弯柔和的浅笑,说道:“是你的性格,帝王之心想要拿到何其困难,但你能做的是把自己在皇上心里的位置重一分,再重一分。”
“如此说来,你可明白了?”
静宝林迷茫的目中忽而出现了一丝清明,她心中藏得深深的爱恋像寻到了一个光明的出口,她不再觉得自怨自艾,不再觉得自己是个心胸狭隘的妇人,公仪泽是何等惊才绝艳的帝王,她能在他心里留下一分地位,不也是足以了么。
何况这宠为何不可争,她一无害人之心,二不是心肠歹毒之人,她只是想要公仪泽对她一直有一分的喜欢而已,仅此而已。
贤妃温和的对静宝林说道:“本宫有些话要对香宝林说,你先回去。”
静宝林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同香宝林对了对神色,香宝林示意她无妨,静宝林才屈了屈膝,说道:“那妾身告辞了。”
等静宝林一走,贤妃笑意泯然,说道:“本宫有一件事要让你做。”
香宝林心里一突,勉强笑着说:“敢问娘娘是何事?”
“本宫要你不惜代价,不让那孩子出生。”贤妃笑意温和,目中的深意让香宝林无法忽视。
香宝林知道她说的是苏美人的孩子,虽说她自己也有这样的打算,但是是可做可不做,可现在贤妃既然已经开了口,那她不做都是不行了。
她身上已然背负了一条人命,想来再背一条也是无碍的吧?
想到这里,她平静的问道:“那不知道娘娘愿意给妾身什么?”
贤妃一听这话反而笑的有些寒:“你该知道,不该提的便不要提。何时有你想本宫提条件的份?”
她淡淡的瞥了一眼,说道:“事成之后,位分会看时机给你提一提的。”
香宝林嘴角无形的抽了抽,心里的愤怒悄然增长,却柔柔弱弱的说:“是妾身逾矩了,妾身告退。”
走出杏花春雨的大门后,柯蓉才忿忿的说:“贤妃从前看起来也温和待人,谁知道贤妃也是心思歹毒呢!交易本就是以物换物,小主您怎么还忍气吞声?”
香宝林显然心情不好,扭头瞪了一眼柯蓉说到:“你以为本主愿意?现在还不是跟她翻脸的时候!”
她微微缓和了面色,说道:“去苏美人那,咱们什么也不拿。”
柯蓉低了头跟在香宝林身边,刚一进屋,屋内喜庆的气氛便深深的刺痛了香宝林的眼睛,此时正好是公仪泽派张显过来传旨送礼的时间,张显给香宝林行了个礼,客气道:“奴才给香宝林请安。”
原本他就要离开,香宝林往右一挪,拦住了脚步柔柔的笑着问:“公公莫急,本主想向你打听打听,皇上最近可安好?”
张显垂了头,一板一眼道:“皇上并无大碍,近日都是珍婕妤在照看皇上,您还是去瞧瞧香宝林吧,万壑清风事忙,奴才便先回了。”
香宝林不是听不出张显的敷衍,和明显是不想多说的意思,只是唇边的笑意一冷,面上仍是让人温温柔柔的让人去了,院子里的琼英打了帘子瞧见香宝林在门口,直接扭头便回了屋,权当没看见。
柯蓉气不过,上前就想去叫她,香宝林把人拉回来,淡淡道:“苏美人现在怀着身孕,你去招惹她做什么?总归是个活不长的丫头罢了。”
柯蓉听了这话心里舒坦了许多,身为一个宫女不知道谨言慎行,放低姿态,还指望越到哪个主子头上去?不知死活!
香宝林又是那副柔弱的温软模样,手上烫伤的伤口被细软的纱布包成了好看的结,醒目又不会难看。
她迈进门槛,娇笑一身:“苏姐姐。”
屋内的苏美人看见是香宝林,先是欣喜,再是犹豫,最后还是将她迎进屋内,说道:“妹妹来看我了,我心里真是高兴。”
香宝林并未提起刚才琼英的没规矩,而是双手举起杯子轻轻抿了口茶,看着苏美人的肚子说:“生命真是神奇,总觉得姐姐还是个妙龄少女,一眨眼便是个要做母亲的人了。”
摸着自己肚子的苏美人神色温柔,说道:“我也万万没想到呢,这孩子来的突然,我以为是天热食欲不振的缘故,谁曾想,竟是怀了孩子。”
香宝林看着苏美人的肚子轻轻叹了口气,说:“姐姐不知道,如今还在行宫是好事,这里妃嫔少,纷争也少,孩子还能好好的长大,一旦回了宫里,尚且有那么长时间要等,妹妹心里惴惴不安。”
她像是才想起来,促狭的问道:“方才张显公公来,可给姐姐带什么好消息了?妹妹没有问,姐姐快说给妹妹,也沾沾喜气。”
苏美人才想起,笑着说:“方才他来说,皇上封我为贵人,又赏赐了好些补品布料首饰什么的,都让琼英这大丫头点点收起来了。”
苏贵人不经意间看到香宝林手上的纱布,心里更是内疚,上前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愧疚的道:“亏妹妹还这么巴巴的来看我,你的手尚且没恢复,我看了实在……实在心疼……”
她眼泪簌簌的流下来,像是止不住一般,香宝林赶紧安抚道:“姐姐都是怀着孕的了,怎么还哭起来了,若是以后生个公主,也像你一般容易落泪,那可就更不好了。”
苏贵人听了话心里却油然而生的难过,当初她在家的时候,母亲也总是哭,父亲总是抱着母亲一点也不避嫌的说:“当初你便是爱哭,如今你看看,生了想容,想容也从小便爱哭。”
她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在家的时候,双亲都把她当成宝贝疙瘩来疼,这下怀了孩子正是孤立无援的时候,却身边连个真心的家人都没有,这暗无天日一般的深宫,她实在是担心自己不能护住这孩子。
她握紧了手中的香宝林的柔荑,破涕笑道:“还好有你和静姐姐,若不是你们,我真的抑郁死在宫里,都未可知。”
“呸呸呸,姐姐说什么胡话呢,怀着孩子,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因为刚刚香宝林让苏贵人想起来家里十分感动,对她的最后一丝顾虑也没了。毕竟这宫里真心对她好的也不过两个人,为了这莫须有的猜测就把她退的远远的,忌惮着,防备着,那她和孤家寡人又有什么区别?
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笑着说:“妹妹你女红向来是咱们三个钟最好的,我想着给提前给孩子做几件小衣服,也是打发时间。”
香宝林答应着笑,却又不经意的转了话锋:“可是今日只见张显,怎么不见皇上?”
她一边收拾着框里的针线,一边说道:“当属惜宝林有孕的时候,皇上……”
她又想起了那天她第一次侍寝,她满心紧张欢喜,等来的却是惜宝林有孕的消息,皇上几乎理都没有理她,深夜就去了她处,这才让香宝林知道,原来皇上心里有一个人的时候是这样的,他甚至可以从另一个女人的身边离开,只为了看她一眼。
尽管这感觉并不长久,皇上厌弃她很快。
香宝林的思绪回转,看着苏贵人继续说道:“皇上直接便抛下妹妹走了,今日怎么不见皇上来看姐姐,珍婕妤虽说生的的确貌美如花,可怎及皇嗣重要?”
苏贵人心里也涌起一阵失落,她抿唇笑了笑,说道:“许是病情未好,不能出门见风吧。皇上哪里是何时都有空的?我们若是指望这些遥不可及的恩宠,那就是真的没有盼头了。”
香宝林握了握苏贵人的手,柔柔的轻叹:“姐姐总是这样好性子,妹妹有时候都会怨,可姐姐却总能想的开。”
“等着孩子出来了,她肯定会甜甜的叫我香娘娘,就跟大公主一样。”香宝林故意提起了大公主,果然,苏贵人问道:“大公主?妹妹还与大公主相熟吗?”
香宝林温柔的一笑,说道:“大公主离开楚容华跟着贤妃娘娘一起,我上次去哄了她一回,倒也是个乖孩子,等回了宫,姐姐便去楚容华那多走动,她是生过一回孩子的,定是比那么宫女姑子们强得多。”
“况且楚容华温如近人,你们性子相仿,估计也能相处的来。”
香宝林心里的算盘啪啪打响,楚容华跟珍婕妤的梁子是早就结下了,这珍婕妤又霸着皇上,导致她怀孕都没能被皇上看望,若是回宫后这么一引导,就不愁楚容华不对付苏贵人,再让珍婕妤背黑锅,她自己反而甩的干干净净。
苏贵人温和的弯了唇,跟着就进了圈套,说道:“既然这样,那回去我便去找楚容华,她不嫌弃我蠢笨就好。”
香宝林目中没有什么感情,闪烁着目光说:“怎么会呢。”
万壑清风,李明瑶在一边读书,公仪泽在一旁批折子,看起来倒是很岁月安稳,公仪泽时不时的抬眼看看李明瑶,生怕她一个眨眼便不见了。
“皇上可偷看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