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婕妤直接大方的从位置上起身,将那香囊藏在手心,牵起大公主便去了香宝林的位置上。
香宝林慌张的起身,又屈膝一礼表示歉意,低头说道:“嫔主。”
楚婕妤一手将大公主往前送了送,一边说着:“你做的香囊的确不错,只是本嫔听灜儿说此物不慎,搁在灜儿手中还是不妥,毕竟稚女无知,若是出了什么事,本嫔也担待不起。”
她将东西往前一送,说道:“这东西本嫔便放下了,上回你替灜儿挡了一下,本嫔自然会记在心里不会亏待了你。”
香宝林抿了抿唇,柔声道:“是妾保管不慎才被公主拿了去,给嫔主添麻烦了,是妾不慎。”
楚婕妤见香宝林这态度中肯,也添了两分好颜色,说道:“嗯,日后若是想灜儿了,也可来本嫔宫中瞧瞧。”
说完这话便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可这一出却被旁的看进眼里了,楚婕妤可是除了贵妃阮妃下二位婕妤之一,说话自然也是有分量的,何况她养育唯一的公主,如今又住在主殿,她说可去宫中瞧瞧,可不就是抛了根橄榄枝?
旁人心里悄悄艳羡,却也知道这大树不是想抱就能抱上的,香宝林将香囊重新系在身上,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轻柔的说:“还好没出什么岔子,不然妹妹这罪过就大了。”
静宝林看楚婕妤也似乎对香宝林另眼相看,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手也情不自禁的抓紧了身下的衣料,面上还是笑着说:“妹妹如今受众人重视,也是好事。”
旁边的吴蜜也是一直悄悄看着这边的事的,她面上一直浅浅笑着,心里却看得清楚如同明,镜一般,旁人都说静宝林腹有诗书气自华,性子沉稳从容,可今日一看却明显觉得……浮了点,单单这样看起来,还不如这香宝林来的上道。
她一个外人看得清楚,香宝林温柔沉静,但是她却觉得香宝林并不简单,这样一个女子,机灵聪慧,进退有度,又怎么会是池中之物?
看着面前这二位宝林面和心不和的模样,吴御女忽然嗤笑一声,惊的静宝林香宝林均回头来看,其中静宝林说道:“吴妹妹这是……?”
她目光有些闪烁,对这个吴蜜也是有些忌惮的,可吴御女却只是笑了笑说道:“姐姐别在意,妹妹刚刚想到了家中趣事,一时忍俊不禁,所以笑出声了。”
“原是这样。”静宝林狐疑的凝了一会儿吴蜜,才将头转过去了。
时间到了这个时候,没来的也该出场的了,这场好戏才就该开始了。
殿门口一声高亢的唱礼声贯穿大殿,“阮妃娘娘到——”
此时满座惊起,阮妃一身正紫色宫装,衬的人大气美艳,发髻上盘着七尾金凤,步摇垂下金丝累珠,华贵无比,裙摆拖曳在红毯之上,她不疾不徐走进大殿同太后行了礼,扫视了一圈底下的妃嫔,一挑眉说道:“今儿这含元殿真是热闹,只是臣妾瞧着这人数似乎不大对,娘娘您说,是不是新人们都懒怠了,竟比臣妾到的还迟。”
不在场的人这么说可就多了,昌贵妃,李明瑶,柳嫔,苏贵人,姝美人,还有零零散散一些新人,而太后自然不可能帮着阮妃说话,她这一句话踩的不光是贵妃,还有她李家的脸面。
至此太后也只是将嘴边的茶不轻不重的搁下,缓缓道了句:“今日不过是家宴,皇帝没来便不算开席,你来的早是有心了,便坐下陪着哀家说说话,自打你上回降位被关禁闭,哀家便没好好跟你说话了,是不是?”
太后笑的和煦,并不显有什么不好的情绪,可是这话却说得绵里藏针,让人不得不去细想里面的深意,阮妃朱红的唇角一勾,说道:“娘娘说的是,真是臣妾的罪过了,臣妾给您赔不是。”
说完这话阮妃才上前站着,她是对太后有怨气,可太后毕竟是太后,她再怎么样也翻不了什么花儿,这后宫里她还是得敬着,哪怕她是李家人,跟李明瑶血浓于水,哪怕李明瑶跟她不共戴天。
这便是后宫女子的无奈了,她笑的张扬而妖艳,凝视着门口的位置目光殷殷期盼着,公仪泽的到来。
阮妃到了不出一刻,门口便传来唱礼:“珍婕妤到,苏贵人,姝美人到——”
李明瑶今日也是用心打扮过的,她几乎很少穿红色,今日却换了一身偏红色的宫装,媚而不俗,艳而不妖,端庄大气又隐隐含了些冰雪在里头,灼目的让人难以移开眼。
她眉间花钿如血,映她肌肤赛雪滑如凝脂,步步走在红毯之上,宛若生莲。
偏红本就不正,是暗一些的红色,上面绣着繁复的花纹,没有一处不精致,若说接水花开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也不为过。
苏贵人是偶遇的李明瑶和姝美人,可姝美人的光芒却统统被李明瑶遮掩住了,姝美人一直走的是妖娆的路线,万万没想到一向素雅的李明瑶这次会剑走偏锋,完完全全遮住了其他人的光芒。
这自然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可是若是李明瑶的话,她心里还能好受一些,那毕竟是她的大树,她得势,那自己在她的余荫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一边的苏贵人就是完全的素人模样,跟寻常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她脸上温柔的笑容却让人难以忽视,她是怀有子嗣的人,比任何妃嫔都来的重要。
这三个人一进殿,殿内瞬间静了下来,李明瑶含的一弯浅笑上前行礼:“嫔妾给太后娘娘腔请安,给阮妃请安。”
阮妃在一边看着李明瑶这么光芒万丈的进来,手中的蔻甲几乎都要捏碎了,她今日一身正紫,李明瑶一身偏红,红紫相映,怎么比都是她输了。
眼前公仪泽还没来,可若是见了这样的李明瑶呢?保不准今晚皇上便拉了她回了甘露殿,她能怎么样?
众人还没从李明瑶的容貌中缓过神,地上的李明瑶刚刚起身,便听见后面有人传道:“皇上,昌贵妃驾到——”
公仪泽一袭月牙白常衣,丰神俊朗,神色淡然,而殿中的李明瑶恰好起身那一回头,撞进了他深邃的眼瞳里,便激起千层浪。
他不动声色,抬手示意跪了一片的诸人免礼,上前跟太后行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公仪泽并非是太后的生母,甚至公仪泽不喜欢李家的女子,包括太后,可他对太后是有敬的,不触及他的底线,他还是愿意在众人面前扮演一个孝子。
等一切规矩礼罢,这时候一个宫女跑来说:“奴婢参见皇上,柳嫔主子今日身子不适,不能来参加家宴,还请皇上恕罪。”
柳嫔性子活泛,这种烦闷的场所是,她不来也是正常,公仪泽并未在意,知道点了头允了,目光便一直锁定在李明瑶的身上。
这目光太过炙,热,热到李明瑶迫不得已抬眸去与他对视,胶着道几乎忘了别人嫉恨的眼光。
公仪泽是坐在主座上的,他的一言一行都能被底下的人很快很敏锐的察觉到,特别是今日,他哪怕只剩多看了谁两眼,那也就说明高看了,保不齐底下的莺莺燕燕便要去学,更不用说今日李明瑶惊艳了众人的眉眼。
可还有的人却嗤之以鼻,说的这皇上也不过如此。美色到底是躲不过去的一关,管他是谁都不能幸免,这人中便有吴御女一个。
对于皇上的到来,吴御女是先惊,后疑,再喜。她嘴边的话几乎就要控制不住的说出来了,可是因着周围的环境,吴蜜只得捂着嘴死死的不让自己发出声,可眼睛却一直盯着公仪泽不放。
吴蜜几乎是迷恋的一直看着他,这眉眼她太熟悉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她都在梦里无数次的想过,当初那个说过要许诺她一生的男人,究竟去了哪儿,就连她被选入宫,她都不曾见过他,可如今他竟然是九五之尊的皇帝,这怎么能让她不惊喜?
可看着看着,吴蜜的心又凉了,他是成了她的夫君,可现在他还是这么多人的夫君,从来都不会是她一个人的,尤其是她深爱的他眼里,如今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珍婕妤。
身为一个女人,吴蜜不得不承认珍婕妤生的极美,可她不相信他会是这种只看皮囊的人,李家的嫡女,不过是一个千金大小姐,她懂什么?她懂什么叫爱情么?
有什么关系……她们都不会是真爱,到最后她才会是。
公仪泽是敏锐的,他能感觉到一道目光有些不同寻常,几乎是贪婪的在他身上不肯走,可是他抬眼去看却又搜不到,底下的女人大多都是相似的目光,他懒得找,也没兴致找。
而李明瑶……她今日真的很美,像一朵开的极盛的红莲,又像是一朵书中所绘的变化,清冷高洁,却又美艳不可方物。
无法控制的一阵心悸,公仪泽不知怎么觉得有些坐不住,她殷红的唇离得老远都能让他难以自持。
他怕是中了她的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