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贵妃冷冷的看了这太医一眼,瞬间语气变的不大好:“本宫自己心中有数,何须你来多嘴?!”
“映红,送王太医出去。”
王太医额上也是冷汗涔涔,这样的活儿,若是顺了心意便能拿到好处,若是不顺着心意自然就是这样的下场了,能不受罚已经是不错了,贵妃的胎时日尚长,再加上将军府的计划……他也是叫苦不迭。
待送走了王太医,贵妃眼里的狠厉一闪而过,又道:“照青,去跟楚贵嫔王太医都打个招呼,安排王太医去诊脉。”
苏贵人的孩子跟她差不多月份,若是将来生产……也可以做手脚调成一天,若是她的孩子是个公主还好,若是个皇子……可就别怪她温虞容心狠手辣了。
正在承欢殿逗弄大公主的楚贵嫔得了照青的信儿,淡淡的嗯了一声:“本嫔自会配合,你回去吧,有事再来告诉本嫔就成,苏贵人的胎一直都上着心呢,请娘娘放心。”
等烟乔送走了照青,楚贵嫔才道:“请苏贵人来坐坐,就说是平常聊天,没什么别的事。”
不出一会儿,苏贵人才缓缓进来,她如今丰腴了一圈,面色也红润,一进来温温柔柔的笑了笑说:“妾给嫔主请安。”
她有些歉意,说道:“来的痴了,还请嫔主别计较。”
楚贵嫔笑了笑,温声:“无碍,你如今怀有龙嗣,如今又初显怀,行动迟缓些也是正常的。”她敛了眸子,哄着大公主:“灜儿乖,让烟云带你去玩。”
见大公主欢欢喜喜的跑出去玩了,苏贵人的眸子里仍是难掩温柔和喜色,观察到苏贵人的表情,楚贵嫔心里微微有些复杂。
如今苏贵人的心情同她当初的心情如出一辙,都盼着腹中的胎儿降生,对这个新生命的到来心里全是期盼。
可是她如今却不能出言提醒,她毕竟是贵妃的人,这孩子到时候……能不能活,还是另一回事。
楚贵嫔让她坐下后,说道:“如今你怀着胎也有四个月余了,感觉还好么?在承欢殿便不必拘束了,自在些就好。”
苏贵人对楚贵嫔十分亲近,或许是因为楚贵嫔自己也有一个女儿的缘故,她跟楚贵嫔说话很是自然放松,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爱怜之意尽显:“一切都好,等再晚一些太医便要来请请安脉了,头三个月过去后舒服多了,吃得好睡的香,许是这孩子也心疼妾,不闹了。”
楚贵嫔抿了口茶若有所思,像是无意一般说道:“今日是请平安脉的时候了?本嫔听说太医院新来了个太医,医术尤为高明,如今一进宫就被指去看贵妃的胎,不如今日请这位太医来瞧?”
苏贵人娇柔的笑笑,颇有些心动:“既然是看贵妃娘娘的胎……妾是不是也不好请的来……”
楚贵嫔了然一笑,安抚道:“不必担心,宫里有孕的妃嫔不过你和贵妃,来请个平安脉难道还难为他了不成。”
恰好此时烟乔回来,楚贵嫔扬了扬声,道:“烟乔,去请新来的那位太医,就说是楚贵嫔请的,想看看苏贵人的胎。”
烟乔应声而去,楚贵嫔又笑道:“不必担心,不过是想让你更放心一些,胎儿好不好其实都在脸上,你面色红润,想来是不会差的。”
不消半个时辰,王太医匆匆赶来,楚贵嫔一听声音,便道:“不必多礼,进来吧。”
见王太医诊脉方式似有些不同,苏贵人好奇道:“这位太医的诊脉方式似乎有些复杂,跟寻常的有些区别呢。”
王太医镇定道:“臣的方法虽复杂一些,却能诊断的更为仔细,小主不必担心。”
苏贵人一介妇孺,本就不懂这些行医的事,一听也再问,不消片刻,王太医起身说道:“小主身子健朗,胎儿也十分健康,并无不妥。”
苏贵人放了心,说道:“多谢太医。”
她看向楚贵嫔,楚贵嫔才笑道:“那本嫔也就放心了。”烟乔又将王太医送了出去,楚贵嫔说:“至此妹妹便可真的放心了,女子怀胎辛苦,你以后若是有什么不适或者短缺,尽可来承欢殿要便是,本嫔身为你的主位,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苏贵人微微低头笑了笑,有些羞涩,谢恩道:“妾多谢嫔主好意。”
楚贵嫔点了点头,方说:“你有孕也不好久坐,快回去歇着吧。”
待人一走,烟乔悄悄进来附耳说道:“主子,十有八九,是个皇子。”
楚贵嫔面色一凝,说道:“派人告诉贵妃娘娘,莫让人起疑了。”
她看着烟乔的身影心中感慨万千,她是不愿意牵扯进这桩事的,宫闱秘事,一旦牵扯进去便会难以脱身,她只想好好将灜儿抚养成人,可是深在漩涡之中,她始终不能独善其身。
明粹殿。
李明瑶支额翻阅一本食谱,旁边走正摆了一盘赤蟹羹,锦婵一直在一边看着她,见她久久未动,心里也馋,不禁嘟囔道:“主子盯着这一页已经好久了,再不吃这蟹可就凉了。”
这话说的怨气大,李明瑶抬眼看她,不免觉得可笑,说:“想吃?那你吃了便是。”
“可是主子要的东西,您不说奴婢怎么敢动呢,您这厨艺也不过是个切墩的程度,怎么还看起这样的大菜了?”
李明瑶面色一红,低头故作镇定道:“我自己爱吃,想研究一下怎么做,有何不可?”
锦婵才不听她掩饰,撇撇嘴,一脸不信的说道:“奴婢看是谁皇上做的吧,那天中秋宴奴婢可都听见了……”
“咳咳。”
李明瑶咳了两声示意锦婵住口,锦婵知道自家小主不好意思,噗嗤一声掩唇笑起来,她蹑手蹑脚将桌上的蟹端起来,说道:“主子,那奴婢可就真的——端走啦?”
“快去快去。”李明瑶将头往里面一侧,甚是不好意思,她的确是想做给公仪泽不假,可目前来看也只是想想,她许久没有见公仪泽了,如今几乎是宓妃专宠,她连见他一面都是困难,何况她这样高傲的性子,如何拉的下脸面去亲自送吃食?
若是再想那日一样,进去了便是宓妃再侧,那她不如不去。
正摇摆不定的时候,岚绮色凝重的进来,悄悄的说道:“太医院新来的太医是温家安排的,已经定下来了。”
李明瑶一听便将食谱搁在了桌上,抬眼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日。”
算算日子,贵妃是差不多要这么做的时候了,只是既然今日已经来了,想来贵妃已经知道了个大概,她又问道:“今日去过金华殿后又去了哪儿?”
岚绮回忆了一下,答道:“约莫一个时辰后去了承欢殿。”
若是连承欢殿都去了,那就说明贵妃肚里的十有八九是个公主,所以她才会急于去查验苏贵人的孩子,说起来贵妃也是心狠,为了立后,为了孕育皇长子,连自己亲生骨肉都能拱手换与她人。
这份大度李明瑶自问是不如,但是既然这太医都已经进了宫,那她也要动手了。
苏贵人的孩子自有别人去管,可贵妃的孩子却是一定不能出生,那日她利用齐泠在金华殿造势,说金华龙胎犯了煞气,害的齐泠身得怪病身死,那这个时候她也是时候将这隐患放大,放到朝堂上去。
但是无风不起浪,想要有这个效果,还得从金华殿下手才是。
李明瑶啜了口茶,淡淡道:“之前往贵妃那插得人这几日可以联络了,缺什么就从内务府刘海那儿要,他身为李家人在这宫里舒坦的久了,也是该做点实事。”
上次公仪泽因为齐泠的事一怒仗责数人,那句以死来宁金华寒了多少金华殿的宫人的心,贵妃之前所谓的仁慈温和,在龙嗣面前也不过如此。
这宫里的宫人活的本就卑微而战战兢兢,若是一个人出了事,剩下的人人自危,流言之快,岂是上位者可以想象的?
她就要从这儿来击破金华殿的铜墙铁壁,金华殿里的人她目前动不了,可她的心腹宫人,总该是能动手的。
五日后,金华殿人人自危。
昌贵妃的贴身宫女映红在给侍奉贵妃时突然倒地,五官肿胀发红,呼吸急促,不消片刻就金华殿。
李明瑶一手给盆里的白菊浇水,淡笑着问:“然后呢?”
锦婵笑道:“能有什么然后?现在金华殿的宫人们人人自危,底下都传贵妃的胎是鬼她胎,克死了齐采女,又克死了映红。”
她缓缓续道:“映红可是贵妃的左膀右臂,您说这断了她一条胳膊,这日子过得还能这么顺心么?”
李明瑶头也不抬,仿佛事不关己:“怪力乱神之说,贵妃那样聪慧的人自然是不信的,不过无碍,咱们本来要蒙骗的就是愚昧的世人,聪明的不过三两个,不成事的。”
“你刚刚说皇上也去了?”李明瑶这才抬眼,问道:“他什么态度?”
锦婵皱了皱眉,说:“都说皇上面色很不好看,宓妃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贵妃看见宓妃那样子脸都青了,可皇上除了说一句,再传流言者杖毙之外,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宓妃就回了甘露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