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掉进了水里,香贵人病好了,迁了宫,还抬了位分,可她的大公主却一命呜呼,再也看不见了,为什么同样是人,命运就如此不同?
楚修容自大公主下葬后就一直在宫里抚摸从前大公主玩过的玩具,她一遍一遍的摸着哭着,时不时说出几句胡话:“灜儿乖……好不好玩?母妃让你给我弄来好多好多玩具。”
还有人看见楚修容抱着一个枕头在殿内又哭又笑,晃来晃去,殿内伺候的人都觉得娘娘疯了,一个个能不靠近她就不靠近她,生怕惹了一身骚。
但是楚修容清醒的时候就长长会盯着苏贵人那边,目光想毒蛇一般阴冷阴森,苏贵人本来怀孕时不问世事已久,再一次偶然看到楚修容后吓的差点动了胎气,此后再出门散心必定让宫女提前看好才敢出去。
女人有了孩子后就会变得坚强而伟大,失去孩子的母亲也会变得十分脆弱,尤其是楚修容这样把孩子当成唯一的女人,苏贵人也害怕她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毕竟她现在神志都不是很清楚。
苏贵人叹了几口气,说道:“以后咱们这边的和修容那边的分开些,皇嗣决不能有任何闪失。”
而承欢殿的楚修容现在神志却前所未有的清醒,她把怀里的布娃娃抱得紧紧地,双眸一眯,灜儿母妃一定会找出害你的凶手。
母妃听说了,柔采女之前曾经大骂过香贵人,那就说明她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牵连到了你,而你会离开母妃也一定和香贵人脱不开干系,贱人,如果不是你,我的灜儿怎么会离开我?
还有昌贵妃,苏贵人,有孩子承欢膝下的痛苦你们不会懂吧,我的孩子没了,我要你们的孩子统统去陪葬!
楚修容凄厉的笑起来,她好像听到有个婴孩一直在笑,就像平时灜儿和她捉迷藏一样。
“母妃……你来捉我呀……”
“灜儿!”
楚修容踉跄着向前跌过去,却发现面前的只是幻觉和倒影,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源源不断:“灜儿……灜儿……”
烟云烟乔实在不忍心见修容这副模样,便想上前琢磨着怎么劝一劝她,可是见她这样恍若疯魔的样子,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劝起。
楚修容追寻这幻影一路走到了画眉居门口,她直接进去大喊:“灜儿!”
楚修容仿佛看见大公主追着一只蝴蝶进了屋子里,她一路跟着过去,却发现床上躺着满脸惊慌的香贵人,而大公主化为泡沫消失了。
巨大的痛苦涌上心头,楚修容歇斯底里:“贱人!看见本宫怕了?如果不是你灜儿怎么会死,她怎么会死!”
她上前狠狠的掐住香贵人的脖子,死命的掐住说道:“是不是你一开始就谋划好要抢走本宫的孩子,是不是你一开始就算计好要她的命!她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
香贵人被掐的脸涨的通红,不停的拍打着楚修容的手,但是缺氧让她力气渐渐变小,双眼也迷离起来。
门口的柯蓉听见声音急急忙忙进屋,拿着的水盆一扔,拉住楚修容就往往外拽:“来人啊!楚修容疯了!”
门口的宫人没想到她会来画眉居发疯,甚至连昌贵妃都惊动了,这是什么情况,死了个女儿不好好在宫里寄托哀思,来着承乾宫发什么疯!
昌贵妃派人将楚修容拉走在承欢殿禁闭,没有允许不许出入,又派人往画眉居送了些补药,叮嘱人好好休息。
听到声音的静才人也赶紧到了画眉居,一进屋就看到香贵人趴在床上不住的干咳,脸还是通红的模样,极为痛苦。
静才人一阵心疼,快步上前帮香贵人顺气道:“香妹妹,你怎么样?要不要叫太医来看?”
刚在生死边走过一遭的香贵人抱住静才人的脖子就开始哭,害怕的上气不接下气:“姐姐……我好害怕,如果不是柯蓉可能现在我就死了,楚修容关起来了吗,她关起来了吗?”
静才人摸着香贵人的后背安慰道:“贵妃娘娘已经让人关了禁闭,不会再出来发疯了,妹妹放心吧。”
香贵人听了这话才慢慢安静下来,静才人将她放平躺在床上,两个人都没说话。
静才人并不是傻子,柔采女的事不论是二人相约一起去探望,还是“偶然”发现巫蛊小人,还是柔采女蓄意报复导致大公主的死,件件都和香贵人有关。
她几乎可以认定了,其实大公主就是香贵人间接害死的。
所以香贵人才会知道大公主死后如此内疚,才会被楚修容找上门后如此惊慌失措。
她也害怕,她也内疚。
可是静才人不明白的是,从前那个大声说话都不敢的香妹妹去哪儿了,因为她没了两条人命,她心里真的不会痛吗。
见静才人不说话,香贵人低着头说道:“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
静才人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香贵人,她怎么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她还是如实回答道:“嗯,我记得之前你总是温柔善良,从来都是为别人考虑的,怎么现在……柔采女的事,是你做的吗。”
香贵人见她问的这么直白,一时有些怔忪,她想说实话,但是说实话又怕以后阴沟里翻船,宫里的人谁都靠不住,静才人也是一样。
她垂着眸盯者被子上的花纹一动不动,等静才人去扳她的身子才看到被子都湿了,不由得叹气道:“你哭什么?我们姐妹明人不说暗话,别哭了。”
香贵人哭的越发伤心:“原本柔采女受宠的时候我也嫉妒过的,后来她跟我说想害睿嫔,我就想捉弄她一下,让她在宫里种棵杂草,谁知道这些事会都给我撞见了,姐姐,我真的没有做那些事,我就是担心,是不是有人将计就计在害我,故意引我入局,让我做替罪羊。”
她哭的梨花带雨,说的也不无道理,静才人叹叹气,拿手帕帮擦掉眼泪后说道:“好了,不是我有心怀疑你,既然你给了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也信,你好好休息,有事再叫我。”
香贵人点点头,然后柯蓉将她送出去,这时候她才收了眼里的眼泪。
在宫里生存最重要的就是巧舌如簧,能伪装自己,一副伪善柔弱的面孔一直是她欺骗世人的武器,就算她认为静才人对她十分真心也不例外。
对于她而言,亲生父亲尚且狠心如斯,何况是这些露水姐妹呢,不撕破脸皮不过是没有触碰到利益而已,如果以后宫中她们二人正常,她敢肯定,静才人也不会手下留情。
金华殿这边,照青前去给昌贵妃通风报信:“娘娘,静才人已经回睿和苑了。”
昌贵妃点点头,沉声道:“楚修容现在脑子似乎有点不正常,听人说时好时坏的,你去派人看的紧一点,免得她坏了本宫的计划。”
昌贵妃的计划楚修容之前是完全清楚的,而且楚修容一直负责稳住苏贵人,而现在大公主不在了楚修容精神失常,她不得不保险起见将人关起来,但是苏贵人那边还需要人来看着,她只能把这个希望寄托在静才人身上,静才人本就和苏贵人要好,人又是自己这边的,让她来办最为妥当。
等她把想法告诉照青的时候,照青却犹豫了一下说:“可是苏贵人和静才人情同姐妹,娘娘确定她真的会做这件事?”
昌贵妃睨了照青一眼,冷冷道:“这天下尝过权利滋味儿的人都不会放手,本宫若是告诉她只要完成这件事就让她受尽荣宠,让我哥哥帮忙提点她的家里,孰轻孰重,你说若是你会怎么选?”
照青听了这话弯腰应下出去办承欢殿的事,而金华殿则直接传召了静才人来说话。
静才人不知道昌贵妃来是什么事,行了礼后再一边没有说话,昌贵妃见她拘谨似乎有所防备,笑着说:“今儿怎么这么拘谨,不似你平时落落大方。”
静才人抬头看了一眼,柔柔道:“宫里今日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有些事妾身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就怕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所以不敢太过放松了。”
昌贵妃闻言问道:“那对你而言,进宫的目的是什么?本宫喜欢你十分心慕皇上,可是如今皇上宠爱的另有他人,你就不嫉妒吗。”
静才人心里一突,知道这样的开头就是有事情交给她看,便垂头很恭敬道:“妾身进宫只想为皇上分忧解难,常伴在侧,至于皇上心里宠爱谁,妾身管不了。”
这话说的就有点不知抬举了,昌贵妃皱了皱眉,她养着她和香贵人大半年,并不是想听这样推推搡搡的话,便冷冷一笑说:“你想常伴身侧,可皇上身边未必有你的位置,在这宫里想出头,你可知道要怎么做?”
静才人心里颤了两分,说道:“要么靠运气,要么靠靠山,妾身一直承娘娘玉露,不敢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