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的疑问，在老头下车之后得到了答案。
从屋檐落在车上，车再拐弯处离开了老头的视线。
车里，姓黄的不解地问：“康老，为什么不让我问问他怎么躲过……”
“没必要。”康正仑淡淡道，“他们需要不让人看出制冰厂换了人，再说，一个不声不响的老头，他们有什么必要为难他？充几天门面，万一有危险，他们手里还有人质，很简单的道理。只是你们年轻人的心眼太多，所以才想的太多。”
这话有没有听进姓黄的心里，那就不知道了，但杨帆听进心里去了。
“他们要回康家，那边有祁国重派去的武装力量化妆成康家的保安人员，跟过去也没意思，还是去看看那个老头。”杨帆再次悄无声息地利用一家商店的广告牌离开了加长林肯，看着加长林肯远远离开的车尾灯，杨帆点点头，“有那两个城府很深的人，最不济也不至于马上被祁国重干掉。”
绕到路边，那老头没走，而是蜷缩着一样躲在路灯灯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中，他在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杨帆藏在阴影中没动。
几分钟后，老头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让杨帆惊讶的是，他极其机敏，并没有靠着任何建筑物，而是小心避开路上的监控探头，沿着旁边的阴影一直往前走，走出了几百米，在一个巷子口的电线杆下站住。
没有摄像探头，也不会有人躲在附近听。
杨帆屏气凝神，他看到，老头从裤管最下方摸出一把小小的老式手机。
他果然是警方的人！
那手机，是警方常用的保密手机，杨帆在燕城市局没少见，外出执行任务的人才会配发经过特殊调整的这种手机。
“情况有变，我在……”老头低声说。
没到十分钟，一辆普通的家用汽车从小巷子里头出来，车上下来两个人。
“大叔，发生什么事情了？”车上下来的人，手里提着枪，标准的特警战斗姿势。
杨帆的想法得到了验证，他放心了。
老头摆摆手：“走，上车再说，赶快给我安排去你们重案大队，今天这件事弄的好，康家都能站在我们这边跟我们一起战斗，警方能少很多麻烦。”
那两个警察震惊极了，差点以为他们听错了。
“上车说，不要让监控探头发现我。”老头说。
杨帆瞬间明白了他的打算，他一定跟康正仑他们说好了，一旦有人问起，没有人会知道老头是和康正仑一起回到市区的，他想造成自己是单独从制冰厂跑出来的情况，给祁国重那帮人留下一点遐想。
此时，警笛大作，制冰厂那边，完全被警方控制起来了。
特大爆炸案，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尤其是在津门这个京畿重地，只是，恐怕那么多被炸飞的尸体，也会对警方的侦破工作造成一定的影响——在重案组不出面的情况下，老头是不会把真实情况说出去的，谁都知道，祁国重在津门市局一定有内应。
杨帆若有所思，他很欣慰，不管怎么说，津门从未停止抵抗，津门一直在跟敌人作斗争，这就好。
重案组，或许是可以纳入作战体系的！
那辆车飞快离开后，杨帆快步飞奔，也从小巷子穿过，在另一边等了一辆出租车，他本想回杨柳青酒吧，可想了想，他决定再去康家堡垒外再找找机会。
“哟，这么早，还有不少人出门啊。”坐在车后座上，杨帆正在闭目养神，忽听司机笑了一声，车速缓缓减了下来。
嗯？
抬起眼皮，往远处一看，路边站着一个背着一个双肩包，身材窈窕的女人，她正在冲出租车招手。
这身影，怎么感觉那么眼熟？
杨帆皱眉。
在津门，他一没有亲戚，二没有朋友，三没有几个熟人，更不可能在大晚上的路边偶遇一个“熟人”，可那女人实在太熟悉了，他总感觉有一种朦胧的冲动。
到底是谁？
会不会是以前的敌人？
“先生，这会儿可少车，要不……”司机看起来想多做点生意，放慢车速，向杨帆说。
杨帆沉声道：“可以。”
不管是敌是友，总是要去看一看的。
“得嘞，您好心人！”司机笑道。
杨帆没说话，距离越近，他越看得清楚。
“这个疯女人！”杨帆吓坏了。
长发，娇躯惹火，妙曼玲珑，虽然大晚上的戴着大墨镜，可他怎么能认不出来，秦飒露，她居然跟着跑到津门来了。
“您认识？”司机吓了一跳。
杨帆连忙道：“是，是啊，认识。”
“去梧桐大道旁边的……呃……”秦飒露一看出租车停下，立马拉开后门，把背包扔上来，嘴里说着话，上半身都钻了上来。
可让她吓了一跳的是，背包扔在一个她一眼就能认出来，正是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家伙的身上，那家伙正在用愤怒的目光瞪着她。
“那个，呃，我……”秦飒露不知道该上车还是该跑，怎么就正好碰到这家伙了，他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瞎溜达什么呢？
杨帆面沉如水，道：“上车。”
“巧了，这位先生也是去梧桐大道旁边的，顺路。”司机一看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捎带着好奇一问，“您二位认识？这大晚上的……”
秦飒露咬着嘴唇儿，忽然斜了杨帆一眼，小腰一拧，翘臀坐在座位上，关上车门，向司机一笑，道：“没事儿。”
然后，她气呼呼地冲杨帆吼：“你不是不要我了么，不是去鬼混了么，不是说我跑到天涯海角你都不追了么，你还跑出来干什么？你回去睡觉啊，追我干什么！”
杨帆心里一愣，这在说什么呢？
司机“看明白了”，不由苦笑，得，大晚上遇到闹别扭的两口子，估计是男的有什么应酬回家晚了，女人误会了，于是离家出走，男的跑出去寻找，没想到在这遇上了。
秦飒露没摘下墨镜，看不到具体的表情，但她吼完，立马泪如雨下，突然一把抱住杨帆，来了一句：“老公，人家错了……”
杨帆差点炸毛，搞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