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重大,整个手术室所在的楼层已经被清空,旁边几间房子已经空出来,这不是专门为这次特设的,市局跟医院的配合很多,这层楼只要市局需要,医院可以随时腾出来当专用的。
对于一个不比魔都警方和京城警方那么重要的地级市公安局,这种条件已经很不错了。
手术室旁边的房间里,杨帆坐在窗台前面,仿佛在看天上的云朵,队长在门口抱臂靠门站着,王天婵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着,她似乎很纠结。
队长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们会为你保密的。”
王天婵忽然叹了口气,苦笑道:“说起来,这也是家丑,以前没有跟你们说过,是因为我觉着这件事可能微不足道,而且,而且可能是我孩子无法接受的事情,现在看来,想隐瞒也隐瞒不了了。其实,刘文倩在没有跟我儿子交往之前,她是跟老钱做过一段时间的秘书的,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她选择辞职去别的行业发展,那段时间,我听几个朋友说过,说老钱跟这个刘文倩的关系似乎很,很暧昧……”
杨帆眨了下眼睛,这个女人在说谎。
她很善于表演,而且,看起来是临时排练过,虽然努力让她自己的表现更欲言又止一些,但她的本能骗不了人,她虽然低着头,可她在用余光不断打量听她说的两个人,她在根据两个人的反应,一边慢吞吞地说话给自己找时间以便随时调整,一边强迫自己表演的更像一些。
她的确有些激动,有一种血往头上涌的状态,但那不是气愤,也不是羞怒,她机械的颤抖,正在努力配合她的情绪。
只可惜,假的就是假的,她的一举一动,一个字,一个停顿,全都是假的,她不可能让这一切真起来,自然不可能表演的天衣无缝。
不过,一个人能表演到这种地步,实在已经是极其具有天赋了。
听戚楚楚说过,王天婵是名媛,不愧是名媛,果真会表演。
队长没有一点表情,既不让王天婵觉着他信了,也不让她觉着他不相信,只是淡淡道:“所以,你觉着会是怎么回事呢?”
王天婵急忙辩解道:“警官,我只是一个普通女人,我也担心家丑被曝光出去,我是隐瞒了这件事,可是,可是我也没有办法,何况,刘文倩不是被判定没有生命特征了吗?我想着,我当时就想,已经有一个悲剧了,不能再上演另一个悲剧,你们也知道,我可是力排众议,给刘文静的家人赔偿天价巨款了,我当时觉着,既然她已经不在了,那就多照顾她的家人,不管有什么错,都已经过去了,对不对?我就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
“你以为?”队长轻轻一笑,嘲讽道,“你以为就是你以为?”
杨帆仔细观察着王天婵,这一次,他没有遮遮掩掩,而是紧紧盯着王天婵,目光仿佛一把刀,王天婵只扫了一眼,骇然就低头不敢再看。
王八蛋,杀气还挺足的,吓唬谁呢。
心里这样想着,王天婵不禁有些得意。
就算他再厉害,能看出什么破绽?
冷不防,杨帆淡淡道:“王女士,你知道你已经违法了吧?”
队长瞥了杨帆一眼,他想干什么?想把这个名媛给抓起来?或者说,他想吓唬她?
王天婵满不在乎地道:“知道,大不了罚款。”
杨帆笑了,这个女人,表演虽然算不上炉火纯青,但她的确很有表演天赋。
刚表演了一个因为愤怒而嫉妒吃醋的“普通女人”,现在又表演起一个“粗俗的,只知道钱”的因为愤怒而嫉妒吃醋的“普通女人”。
顿了顿,王天婵又咬牙切齿骂了一句道:“不要脸!”
不知是在骂谁,但她的脸上突然很扭曲,面目狰狞。
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吧,这时候,她完全不用表演了,这个程度刚刚好。
杨帆又一次笑了。
王天婵瞬间收起她的狰狞面孔,重新控制着脸上的肌肉,让自己表现的更加“普通”,更加“粗俗”一点,恨恨道:“再严重些也就是拘留几天,我不在乎,法律也要照顾人情不是?我请律师团,相信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心里很奇怪,这个王八蛋,他这么问,到底想干什么?
杨帆站了起来,绕过王天婵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问道:“那么,你是想进去,对不对?”
王天婵愕然,不是,现在你们不应该愤怒,不应该马上把这个情况往上汇报吗?来啊,控制我啊,不管怎么说,我应该被你们暂时控制起来啊。
她讷讷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杨帆这个问题。
按照刚才说的,再重复一遍?
不,不对,他发现什么了。
他发现什么了?
这个王八蛋,他真是个王八蛋,他到底发现什么了?
王天婵慌了,她开始不自然地回忆起自己刚才那段时间的表演,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还是这家伙在诈她?
队长目光猛然收缩了一下,他是行家,瞬间从王天婵恐惧,思索,以及不耐烦,甚至是计划被打断的毫不掩饰的,虽然只是瞬间的憎恶中,他瞧出一点反常来。
这个女人不简单哪!
她想干什么?
把脏水往钱总头上倒,还是……
难不成,又是一场家庭伦理闹剧?
队长不信,首先,有一点他很清楚,刘文倩极其自爱,到现在还是黄花大姑娘呢,不可能发生那种龌龊的事情。
他盯着王天婵,平缓而略显沙哑的低沉嗓音问道:“你的确能肯定你老公跟刘文倩有暧昧关系吗?”
王天婵打了个寒颤,她看到,杨帆突然回头,那双目光仿佛在散发着幽幽的仿佛宇宙最深处的寒光,心里一紧,脱口道:“我肯定,我,我有证据,他们已经不止是暧昧,他们,他们背着我们干了不少次不要脸的事情了!”
队长也笑了,这个富商家庭要重点盯防,这个女人更要重点盯防。
来者是不善,可惜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