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也不由怔了一下，他原本猜测杀手或许是某个公司的文员，甚至是政府里的基层领导，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市政府的秘书。
法医叹道：“是的，就是市政府的秘书，这个人，是市政府出了名的笔杆子，他在市政府从科员当到了如今的副处级秘书，甚至前几天还让他当了副秘书长，并且负责起这次燕城两会的文案组长，可以说，对于罗斌翰这样的草根来说，如今的地位已经很高了，我们现在也无法判断出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月摇摇头，打了个哆嗦，是冷的。想了想，明月问道：“那他的家人呢？”
“在赶来的路上。”
又是一个出乎杨帆预料的事情。
如果有人要胁迫这个人当杀手，他的家人自然是最关键的，可现在看来……
“那就审问一下他的家人，应该能有不少有用的消息吧？”马露大胆出了一个主意。
法医没说话，对这次事件，燕城上下谁也不敢大意，那可是明家的公主！
燕城是感激明月的，这么大的事情，明月一口否决明家派人来解决的决定，把事情完全交给燕城警方，这既是压力，也是恩德，要是让明家派人来调查，不管结果是什么，燕城上下都别想好过，而把调查权交给燕城，那就好多了。
杨帆摇了摇头，道：“估计没有用，对方看起来没有胁迫杀手的家人，杀手也不可能对家里说什么——我总觉着他现在的样子很古怪。”
“是的，他似乎要告诉我们什么。”法医赞同道，“他的这种怪异的姿势，很明显并不是习惯性的，更不是吞枪瞬间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这个人的性格极其坚韧，你们看，他自杀瞬间很痛苦，但他没有改变早早就设定的这个动作，在远处看，你们觉着他这个动作像什么？”
双腿仿佛天然微微罗圈一样，胸口使劲往外打开，如果展开双臂的话，杀手的姿势像极了一种网络符号。
一个圆圈上还有一个向上的箭头。
这个符号一般都是用来划分性别的。
难道杀手要告诉我们，指使他的人是一个女人？
不，不是，他似乎要扭成一个更明显的形状。
这也是杨帆看到杀手的瞬间就发现的不对劲。
“有没有可能是长期处在工作环境下形成的？”秦雨问道。
杨帆道：“不会，他的骨头完全是非自然扭曲，而且是短时间内扭曲的。如果没有猜错，这个人一定是在几天之内刻苦练过这个姿势。”
法医赞同道：“没错，我们就是这么认为的，而且，为了练这个姿势，对方把膝盖骨都扭到了，最关键的是，你们看他的左手，是不是有点奇怪？”
当然奇怪，左手牢牢抓着裤缝，根本不让人挪开，这说明，杀手在吞枪瞬间用尽力气保持这种姿势的，他到底要告诉警方什么？
或者说，他是要给明家透露一个什么消息？
“看好证据，或许会有人来破坏。”杨帆对法医说。
法医点点头，口罩下，语气极其沉重，道：“我们肯定会保存好这个最大的证据的，只是不知道他家里的人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谁也想不到，那么才华横溢的一个人，居然在最风华正茂的时候选择走这么一条路。”看一眼明月，法医小心道，“或许，他们最大的悲哀是什么都不清楚。”
明月摇摇头，道：“我不会怪他们，这件事情，他们和我是一样的，都是受害者。好了，家属到了的话，我们去看看他们吧。”
杀手的家属很痛苦，他们的确没想到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疯狂了，他们在接到警方的通知时，还以为这是开玩笑。
罗斌翰的妻子很美，四十多岁的人，无论身材还是气质都保养的极其好，而且，她还是在政府单位担任领导的，在见到明月的瞬间，女人濒临崩溃的眼神出现一抹倔强，她听说了，明月是得罪不起的人。
“我们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孩子们更不清楚。”搂着身边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女人苍白至极的脸上浮现出哀求的神色，她怕明家报复。
明月只看了一眼，就确定事情不可能出在家庭矛盾上，这个女人的神色或许可以作假，可她的目光绝对不会作假，任何演员，都表演不出那种悲痛欲绝还要强打精神的复杂感情。
“放心吧，”明月本想拍拍她的手，但最终还是没有做出这个动作，安慰了一句，然后才苦笑，“我们都是受害者。”
杨帆着重打量了两眼那两个孩子，女孩还小，七八岁的样子，男孩却有十七八岁了，已经是个阳刚的大孩子了。
他没有哭，眼睛里隐藏着让人心悸的仇恨。
“我要报仇！”杨帆过去拍了拍孩子的肩膀，他抬起头看了杨帆一眼，嘶哑的嗓子里挤出一句话，“大叔，我一定要报仇！”
杨帆没有言语去安慰这个孩子，问道：“告诉我，你叫什么。”
“罗阳。”大孩子再次重复，“我要报仇！”
小女孩还不是太懂事，不由拉了下哥哥的衣襟，眼睛里含着泪水，扬起头看着哥哥，不懂他在说什么。
杨帆拉着罗阳在接待室的椅子上坐下，打量了罗阳很久，罗阳没看的有些不自然，扭过头抱着妹妹，倔强地咬着嘴皮子，咬破了，血都流了出来。
“是个好小子，但你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找真正的幕后黑手拼命，而是保护好你母亲，你妹妹。”顿了顿，杨帆重重地道，“这是你作为你们家如今唯一的一个爷们最应该做的事情，能明白吗？”
罗阳咬着牙，狠狠点了两下头，想了想，站起来，拉着妹妹对明月鞠躬，嘴里说：“对不起，阿姨，我们让您遇上危险了。”
这是个很倔强的大孩子啊。
杨帆道：“想报仇，首先要学会本领，其次，不能把自己搭进去。真想报仇吗？”
罗阳咬牙道：“一定要报仇！我知道，他们肯定很厉害，我现在还对付不了他们，可我会长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