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听出了蒋太子话里的意思,想报复都没有机会,和想报复都没有机会了之间的差别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前者意思是说他还在考虑报复的办法,而后者则相当于当面承认:“你厉害,我服了。”
折节下交吗?
不是,时世不同。
以前的杨帆,只是秦雨公司的一个副总,蒋太子完全可以不用把他放在眼里。
可现在不同,杨帆是内定的第七部队的总教头甚至指挥官,更是能够影响丹妮公主的那个唯一的人,他已经有资格让蒋太子暂时无可奈何了。
至少,通过正常途径是没有办法了。
杨帆谦虚地道:“那是蒋太子胸怀宽广,怎么想起在这吃饭?”
“吃什么饭,大半夜的,吃饱了撑得慌。”蒋太子再次一语双关,伸手做请的姿势,“喝两杯,没开车不要紧。”
杨帆多打量了这个人几下,很年轻,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没有颓废的样子,精气神很饱满,也没有上位者的高高在上的姿态,应该说,这是他见过的高官子女中最平易近人的一个人。
旁边桌上几个年轻人可能喝高了,闻言怒骂道:“说谁吃饱了撑的?小子找揍啊?”
蒋太子呵呵一笑,道:“别误会,我只是在跟朋友这么说。这么着,放开了吃,最后我付钱。”
“不用,说话小心点,好好的心情,你高兴,也别让我们不高兴啊。”拿着烤玉米啃的一个大胖子打着饱嗝,“马姐,扎啤再来一份。”
马露应一声,从烧烤店里走出来,看起来,这是硬着头皮的。
没办法不硬着头皮,刚回来,本来打算关门几天,可回头客到了,不接单说不过,人家是来照顾生意的,不能把人往外赶。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蒋太子居然轻车简从地到小店了,对这个人,马露可没少听说,这种人到小店来消费,就算一掷千金还不够她害怕的呢。
倒是没想到会请杨帆来,那小王八蛋面子也太大了,不怕康家就算了,连蒋太子都要请他吃饭,难道他是天王老子吗?
“蒋先生。”冲蒋太子打招呼,回头就对杨帆瞪眼睛,“要吃点啥?”
蒋太子开玩笑道:“听说杨兄把孙连城那小子弄回来了,马老板不以身相许吗?估计杨兄最想吃掉的就是这位漂亮的马老板了吧?!”
马露大羞,转身就走。
杨帆苦笑道:“蒋兄这个玩笑开的有点过了,这是让我挨骂呢。”
“开个玩笑,马老板,冰镇啤酒,点好的烧烤,要快点啊。”说完,蒋太子往塑料靠背椅子上一躺,灌了一口啤酒,打了一个饱嗝,舒坦地感慨,“没想到路边烧烤吃起来这么舒坦,以前错过太多美味了。”
见杨帆很诧异,蒋太子笑道:“不瞒你说,以前还真没想过要到烧烤摊吃,对这个东西不太享受得了,我们家老头儿是南边的,我啊,从小就吃南方菜,后来养成一坏习惯,用孔夫子的话说,叫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用现在的话解释就是讲究逼格,这是第一次吃烧烤,好吃。”
“那你错过的好吃的的确够多的。”杨帆说着,拉着椅子往后靠了一点,让自己坐的舒服一点,张口问道,“蒋兄找我,不会只为了喝酒这么简单吧?”
店里竖起耳朵听着的马露停下手里打酒的活,那小王八蛋,他能有什么被姓蒋的看上的,没事找他喝酒干什么。
蒋太子打个饱嗝,笑嘻嘻地道:“杨兄马上要干大事了,我有几个不成器的手下,杨兄帮我教一段时间怎么样?”
就知道要安排人。
杨帆沉吟着说:“按说我不应该现在就说这个话,不过,蒋兄是明白人,我也就不打马虎眼,这么说吧,不论是秦家的人,还是蒋兄的人,我一个都不会要。”
蒋太子神色不变,摊摊手道:“我可是送最好的人啊,不会拖后腿,杨兄连一个机会都不给?进去之后,可以刷掉嘛,这样大家面子上都好看。”
杨帆笑道:“刷不掉。”
“哦?”蒋太子来了精神,“为什么这么说?”
“每一个送来的人,绝对都是精英,别的不说,吃苦耐劳绝对世界第一等,不可能刷掉,我也不可能主观找茬把人送走,那是最大的不公平。”顿了顿,杨帆耸耸肩,“实话实说,我不相信你们,但相信他们。”
蒋太子蓦然失笑,摇摇头道:“杨兄可真够直白的,没面子啊。”
缓了下,蒋太子摆摆手:“我不怪你,你是明白人,有些事情不能做,这一点我们都很清楚。”
那还会有什么事情?
别说是要加强跟秦家的合作。
那也不可能,杨帆绝不会给秦家当任何角色,除了帮秦雨。
蒋太子脸色渐渐缓和下来,把一次性酒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咂咂嘴,笑道:“但我知道你那部门可是一分为二的,这么说吧,我想请你帮忙训练的,一不是对外,二不是用来做坏事,可以直白点说,我就是怕死,想多几个保镖,就是这么简单。”
这个生意没问题,谁的生意都做,有人想要训练自己的保镖队伍,杨帆都是欢迎的,这是生意,不能混为一谈,而且,把人交给这支特殊的部队,恐怕也有别的打算吧。
如果有人把刀递给你说,你帮我打磨打磨,这要是对于江湖豪侠来说,那只是磨刀那么一个意思,而对于一个政治家族的人来说,这相当于给外界间接监控甚至把人安排进去,蒋家需要这么做?
杨帆很惊讶,他知道蒋家的实力还没到稀薄西山的时候,至少在蒋老爷子去世之前,蒋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现如今,蒋家居然要主动把自己的力量往明处摆,这是示弱,还是在警告?
油然想起秦书城叮嘱他的“分寸很重要”的话,杨帆有些纠结,按说这应该答应,可蒋太子明显表达出要把自己的底牌给别人看的意图,他无法马上同意或者拒绝。
这件事,他一个人说了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