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新来的？”杨帆接管了调酒师的位置，先把酒柜里的酒大略看了一遍，然后看了一遍摆在吧台上的酒杯，有不少不错的酒，杨柳青酒吧的调酒师虽然年轻，本事是很高的，据说是杨柳青的堂弟，津门小有名气的调酒师。
听到问话，杨帆瞥了一眼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胖子，黑胖子。
点点头，杨帆拿起酒杯擦，道：“刚来没几天。”
“原本在哪？”黑胖子又问。
杨帆不说话，而是看了一眼黑胖子的半杯酒。
酒吧里，调酒师也是有提成的，一个调酒师的提成就在给多少人调酒，卖出了多少酒，以及好评度上。
杨帆现在还没上杨柳青酒吧的网上信息库，在网上找不到他，自然就是新来的调酒师了，当然，这会很引人怀疑。
但杨帆的专业，瞬间打消了不少人对他的怀疑。
那一个眼神，虽然很快，但意图很明确。
想从我嘴里打听到消息，简单，买我的酒。
黑胖子哈哈一笑，不以为意，把酒杯里的半杯鸡尾酒喝完，酒杯往过一扔：“挺专业，你擅长什么酒？”
“你喜欢喝什么酒，我就擅长什么酒。”杨帆道。
黑胖子愕然，拍了下吧台：“还就不信了，好，我要一杯沙漠绿洲。”
“简单。”杨帆挑出几样酒，一瓶香槟，一瓶绿色的果酒，又从吧台下拿出冰冻好的香梨，手脚麻利，先把香槟等几样酒混合在一起，使劲摇几下，他很沉稳，不表演那些华而不实的动作，但那一摇，懂的人立马眼睛一亮，力度掌握的很好。
沙漠绿洲，名字很俗，但真不好调配，香槟混合其它几样酒的黄，添上特制伏特加的烈，沙漠成了，而加入的特制伏特加，又提高了酒的烈度，喝下去的感觉很不同一般，一般人也喝不了。
这么喝酒，对身体的伤害不小，不过，有人就喜欢这个味道，那没办法。
在酒杯里倒一点果酒，这只是为了样子好看，当然，也有人喜欢被烈酒包围着的果酒的味道，很酒心糖差不多，然后，摇好的烈酒冲进去，泡沫飞溅，白色的泡沫沉淀下去之后，粘稠的果酒，或者说被烈酒刺激地剧烈聚集起来的果酱，在金黄的烈酒中形成了点点连而不散的绿洲。
香梨一片，往酒杯边缘一卡，杨帆推过酒杯：“去过中东？”
黑胖子闻了一下，稍稍抿了一口，点头道：“味道很正宗，不错，我是往返两地做生意的，那边的女人喜欢这种酒，原本还不屑一顾，后来一尝，明白一道理，娘们喝酒凶起来，十个老爷们也赶不上。”
杨帆点头：“这只是口感上的刺激，实际上后劲并不大，味道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国内喝的话，最好加一片香梨，要不然，味蕾受到的刺激过大，很快就会失去味觉，一两天都好不了。毕竟，国内吃饭油多辣椒多，跟国外不一样。”
这时，一个留着长发的中年人凑过来，问：“你去过中东？”
杨帆摇头：“没有，只是跟着不少调酒师学过。”
“为什么到杨柳青来？”黑胖子瞪了那长头发一眼，意思在说，是我先问的，而且，你他妈花钱了吗？
长头发不以为然，把自己的杯子也推了过来：“雪盖火焰山。”
杨帆一怔，道：“抱歉，没这个名字的调配酒。”
“自创嘛，红的，上头有一层泡沫就行了。”长头发笑着，“我就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杨帆点头：“那就简单了，先生是做文艺的？”
“剧组副导演，烦，找点放松的。”长头发笑着，手指在吧台上敲着。
杨帆本打算用红酒，但想了想放弃了，这个长头发刚才喝的是烈焰红唇，那可是烈酒，红酒恐怕不会得到他的喜欢。
尽管这些人恐怕都是情报人员，但既然来消费，那就不能让人家吃亏。
用三种烈酒摇动了一下放在调酒器里沉淀，杨帆才对黑胖子说：“最近津门不太平，找个安稳点的工作不容易，杨柳青不错，安全。”
“安全？”黑胖子笑了笑，“可能吧，但是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躲避是没有用的。”
“肉食者谋。”杨帆不再多说。
他的余光迅速从这些人的手上掠过，他能判断出谁是战斗人员，但无法判断出哪些是普通的消费者，哪些是专门的谍报人员，如果详细追问，难免引起这些人的怀疑。
正在这时，有几个人从外头走了进来，两个醉鬼，显然是没喝够，又来杨柳青买醉的，不必理会。还有两个，一男一女，男的很瘦，走路姿势有些古怪，那是个高手，应该是练南美柔道的，那个女人有点意思，典型的寒温带生活的白种人，看样子，应该是正规的军队里出来的，身上带着一股英气。
那两人并不是一路的，杨帆心中愕然，他看到，那个三十来岁的，身高绝对超过一米八的女人，居然是保护着薛宝麟来的。
津门市局还有白种人警察？
还有，薛宝麟怎么也注意到杨柳青酒吧了？
他是为什么而来？是史大均告诉他杨柳青酒吧里会有一些特殊人出没，或者说，他是来找自己的？
薛宝麟的目标太大了，他一出现在这里，一旦引起有心人的主意，恐怕杨柳青酒吧想低调都不可能了。
杨帆只扫了一眼就没再理会，他看到，薛宝麟在那个女保镖的保护下，带着两个穿着普通的休闲装，耳朵上带着五线耳麦的警察，找到一间空着的包厢后，快步往那边走了过去。
杨帆拿起调酒器，把里面的酒冲了出来，酒杯里翻起了红浪来，一层泡沫迅速在酒里形成，泡沫很轻，飞快上浮，简单但并不容易配置的一杯烈酒调配成了。
这些人在用钱套近乎，杨帆又何尝不是在跟他们步步接触，谁能拿到更有用的，有价值的情报，那就看本事了。
“一杯蓝颜知己。”背对着吧台坐了很久的一个年轻女人转过身来，把空空如也的酒杯递给杨帆，似乎神思不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