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乙衾这才想起来自己一开始的目的,努力定了定神,又将纸条打开,眯缝着眼睛去看上面写的字。
“算了,认不出来,我找陈霍看看。”白乙衾以为他是陈祁的弟弟,一定认识这狗爬字,结果霍青隅却不高兴她找陈霍似的,劳神在在地坐在那儿,抬头瞧她,“你跟陈霍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白乙衾不想让他知道陈霍其实也不是普通人,有些慌张地挠了挠头,说道:“他不是在落云广场伤得挺重嘛,我对他态度就好了一点儿,后来发现他这人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性格还可以。”
“说谁脑子不好使?”陈霍本来就气她拔了自己的花,一直幽怨地瞅着她,不可避免地听见了。
白乙衾也不怕他,笑了笑就自然地引开话题说:“你的字是出了名的反面教材,赶紧过来看看,这上面写了些什么。”
“什么反面教材,小爷明明是字如其人、潇洒倜傥好不好?”陈霍没好气地接过纸条看了一眼,那表情也是十分困扰,“这是中文吗?谁给你的你找谁呗。”
白乙衾就用口型对他说是陈祁给的。
“我说呢……”陈霍心情更不好了,他上辈子肯定是欠了陈祁的,倒了霉才在这儿辨认他这根本无法辨认的字迹,可谁让他们是兄弟呢,看在生活费的份上他勉强忍了。
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陈霍心力交瘁地说道:“我只认出几个字,但通读下来,感觉是想让你去19班找个人,姓周。”
“19班?你有认识的吗?中午喊出来吃饭呗。”白乙衾想找个熟人套路一下。
“没怎么接触过。”陈霍说,“19班应该是美术班,他们课表和我们不一样,我去过他们画室,在西区F座5楼,那个脏乱差,和电视剧里演的一点也不一样。”
白乙衾见他好像有点避嫌的意思,想到上次确实也把他连累了,便不再继续追问。
“你又给自己揽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活儿?”自从她身份暴露,霍青隅就不像以前那样藏着掖着了,很多话都和她直说,“这里毕竟是学校,不要闹大。”
白乙衾当然明白,但纸条上的人可能和命案有关,即使陈祁的话不能全信,她也不想就这样放弃查清案子的机会。
“我就是问几句话,对方要是不想说,我再找别的方法就是了。”白乙衾有点儿担心,“只是不知道这位同学在命案当中扮演什么角色。”
霍青隅见和命案有关,便也不极力阻拦了,只让她小心。
白乙衾在中午的时候去打听了19班上专业课的画室,还有他们的课表,打算趁晚自习的时候过去看看。
她不可能直接冲到人家班上问有没有姓周的,所以就在下午大课间跑到了19班,在讲台上贴着的名单中找出姓周的,用小本本给记了下来。
共有三个人,其中两个是男生不住校,而且每天都车接车送,按理说不会在晚上出现在后山。
那就剩下一个叫周羽苗的女生,住在1号女生宿舍楼。
白乙衾决定重点试探她,可等到了晚自习时间,她过去找周羽苗的时候,却被告知她请了病假,已经两天没有来上学了。
“早不请晚不请,这个时候离开,怎么看怎么有问题!”白乙衾提前设定了各种详尽的计划,结果却没有用武之地。
霍青隅见她为这事儿郁卒的不行,便提出说:“我派个下属去找吧。”
他的属下都是妖怪,除了本领高强之外,嗅觉都十分灵敏,找个人显然不算什么,只是有点大材小用,但她显然心里有鬼,故意躲着他们,不主动找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万一凶手卷土重来,又害他们一次,没有准备可不行。
“那你让他们不要打草惊蛇。”白乙衾担心会有埋伏,便道,“只确定她的位置就好。”
霍青隅答应,向东方打了个清亮悠长的呼哨。
下一秒,一只苍鹰就盘旋着朝他们俯冲而来,到他们近前的时候,兀地化作一个身穿黑色甲胄的高大男子,动作行云流水地单膝跪在霍青隅面前,问他有何吩咐。
“找个人。”霍青隅惜字如金,全程只说了几个字,那苍鹰就好像是受了莫大的殊荣一般,千恩万谢还舍不得走。
白乙衾有点儿惊讶,没想到霍青隅在妖族中居然是民心所向。
“等等,既然你都派人去调查了,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让他告诉我们凶案的经过,而要这么迂回地去找周羽苗呢?”白乙衾懊恼地拍了拍脑门,“诶呦我这脑子。”
霍青隅没忍住笑了出来,甜甜地称呼她:“小笨蛋。”
“你还说我,你不是也没有想到吗?”
霍青隅耸耸肩:“我又不知道你找的人是什么身份,毕竟你只说是和案子有关的——万一这个周羽苗就是凶手本人呢?”
“强词夺理。”瞅他一眼,白乙衾也笑了,却还佯怒地瞪着他,不许他再嘲笑自己。
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热络了很多,狗粮差点把公寓里的妖怪给撑死,私底下都在讨论是不是小太子就快来了,庄星澜看热闹不嫌事大,哄他们开赌局。
不知情的妖怪都觉得自己稳赢,结果第二天白乙衾就搬去了学校,没再去过妖怪公寓。
早就知道这件事的庄星澜毫不意外地赢了个盆满钵盈。
白乙衾搬去学校的那天特别热,霍青隅本来要请假去给她帮忙,但白乙衾东西不多,他也不方便进女生宿舍,就让庄星澜开车把她送过去,自己一个人收拾整理。
她的宿舍在1号楼,是学校最老的房区之一,听说是苏联人设计建造的,外观满满的异国风情,但里面就是普通的六人间,而且并没有单独的卫生间,厕所、洗浴室和洗衣房都统一放在了走廊两边水房。
白乙衾热了个半死,只想赶紧洗个澡,就拿着新买的洗漱用具去了水房。
刚一进去,就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跟进了空调房似的,凉得有点儿不真实。她也没有多想,推门进了洗浴房,将水卡放在卡槽中,拧开了水龙头。
她是想先试试水温,不料水声一响,外面就进来一个人,用一把无比阴森的语气问她:“听说你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