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白乙衾只当他是在耍宝，极度敷衍地问了一句，就开始默默吃东西，完全不想理他。
程元一见她这样，小孩子耍赖似的拍了拍桌子，控诉道：“你这个人，怎么光顾着吃，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什么？”
声音有点儿大，被对面的霍青隅悠悠地瞧了一眼，吓得他立刻可怜兮兮地缩了缩脖子，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真的像只小兔子一样了。
“听着呢，你说啊。”白乙衾没发现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还从程元一碗里夹了块肉，送进嘴里吃完了，见他一直不开口，又说，“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要还是从论坛上看到的那就算了。”
程元一连续被她怼了好几次，心里委屈了，嘟着嘴坐在那儿，也不吃饭，也不说话，就一脸怨念地盯着她看，那小眼神，她哪里还吃得下去？
放下筷子，手撑着下巴，向他温柔地说一句：“你说啊，我听着呢。”
“你们怎么这样！”程元一嘟着嘴，委屈巴巴的说，“我知道我看起来很弱小，一副不成器的样子，可我也是妖啊，有点儿渠道怎么了？就许你们能弄到消息是吗？”
白乙衾跟听到一个小孩吹牛似的，没忍住笑了出来。
直播间里的人也都在说他怎么这么可爱。
还可以再抢救一下：“五分钟以内，本王要知道这小可爱的全部信息。”
怎么可以吃兔兔：“秦姐姐你还是给别个留条活路吧，求求了。”
“你笑什么？”程元一白了她一眼，对她嘲笑自己这个行为表示十分不满意，也不想着跟她对消息了，气呼呼地开始吃饭。
白乙衾看了看霍青隅，见他冷漠中带着茫然，想起来他还不知道市中心死人的事情，便示意他仔细听。然后就引着程元一说话：“好好好，是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快点说吧，我都急死了，好想知道哦！”
“好吧。”程元一卖够了关子，这才放下筷子，故作矜持地说道，“死者身上的伤口，大多是啄咬所致，是不是？”
“是。”白乙衾很配合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死者生前接手了一大笔不义之财，对不对？”程元一身子前倾，压低了声音，“而且这笔钱还不少。”
“算是。”如果那个店铺换算成钱的话，的确值不少。
“死者身上有小型结界，不破除的话，根本就无法发现异样，对吗？”程元一志在必得地说道，“我敢肯定，你到现在都不知道那结界在哪里。”
“全对了。”白乙衾挑了挑眉，“看不出来，原来你真的能弄到一手消息，哪个警员透露给你的？”
说到这儿，她突然涌现出了一阵担心。
——这件案子移交到妖管处去了，他本身是妖，有几个朋友在妖管处当差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但作为保密材料的案件明细他都能这么快的时间拿到手，那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其实是妖管处的成员了？
那她的任务，他是不是也清楚？
白乙衾如梦初醒，顿时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懊恼不已，这个看起来蠢萌可爱的小妖，实际上绝对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天真。
“警员？你也太小看我了。”程元一傲娇地一甩头，又卖了一会儿关子，才装作迫不得已地朝他们卖弄道，“告诉你啊，我其实根本不知道案件的经过，也没有听说过任何细节，之所以全部猜对了，是因为之前发生过好多起这种案件。”
说这话的时候，不自然地瞥了一眼霍青隅，显然实在顾忌他妖王的身份。
“你们肯定是不知道的啦。”程元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又说，“出事的都在妖界的贫瘠区，大多是黑户，所以没有报道、也没有消息。”
2008年的互联网媒体还不像十年后那么发达，作为主要执法用具的微博都是09年才出来的，加上对方身份不明，也没有庞大的社会关系网和社会影响，死于非命又悄无声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白乙衾只关心重点，“凶手是谁？”
程元一小心谨慎地四下打量了会儿，悄悄说道：“其实啊，具体的凶手我目前还不是特别清楚，因为这是一个暗黑组织，就是那种专门拿钱帮雇主消灾的，只要给钱，啥都能整。”
“装神弄鬼了半天，就说这个？”白乙衾又想勺他。
程元一往后躲了躲，抢辩道：“哎呀，你能不能别一言不合就动手，听我说行不行？！”
“这个暗黑组织从出现开始，所用的手段就是这样的。”程元一拿了个筷子，沾了点汤在桌子上比划，“接到任务以后，会优先派出攻击性较强但又不容易被发现的妖怪，杀死目标人物以后，布个小结界在那儿，结界不被打开，尸体就不会产生化学反应，尸臭那些东西更是不可能散发出去。”
说着，他眯了眯眼睛，讲了一句重点：“这样一来，等尸体被发现的时候，都不知道过去多久了！就算查到雇主或者行凶的人受伤，他们也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现在就连妖管处办案都是讲证据的了，没有证据，这就只能是桩悬案。”
“恐怖吧？”程元一炫耀地朝白乙衾扬扬下巴，“所以啊，不义之财不可取。”
白乙衾这下也吃不下去饭了，糟心地问道：“这里面为什么会跟钱还有关系？你都从哪儿听来的？”
“我下山的时候，为了让我不要贪图别人钱财，我太太太爷爷告诉我的呀，他还跟我说了好多别的组织呀派系什么的，让我别傻乎乎的站错队，将来被人弄死都不知道。”程元一喝了口汤，说回了这件案子，“这么跟你说吧，那些被杀的，其实都是替死鬼。”
他这样一说，白乙衾就懂了。
一开始她还以后那个组织为什么要去杀那些黑户，原来是找替死鬼，那当然越是社会底层人物，越不会产生影响，那雇主买凶杀人的事情自然就不会被发现。
“死者生前多半都收到了一大笔现金或者是不动产。”程元一说道，“而这些钱，本身就带着祸事，如果雇主不将其转移，死的就是自己。”
白乙衾心里咯噔一声，问道：“这么说的话，主谋其实是赠与死者钱财的人？”
那不就是已经逃跑的前店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