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过后，文鳐鱼开口了，说的话却险些让两人跌破眼镜。
“我……我真的不敢说！”它的语气和任何时候都不一样，变得幽怨且畏惧，“要是让魔王知道我打乱了他的计划，下场一定比这惨无数倍！我认了，我真的认了，求求你们就把我关在这儿吧，别再为难我了……”
白乙衾和霍青隅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无语，但文鳐鱼咬死了不愿意开口，他们也不愿意再浪费那个时间，锁死了风狱之后就上岸了。
“那个魔王究竟什么来头，居然能让他怕成这个样子？”在回妖怪公寓的路上，白乙衾忍不住和霍青隅讨论，“我怎么都不放心，不如等会儿你去问问知惑，看她知不知道。”
霍青隅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我越想越觉得憋屈——那个文鳐鱼是不是有病？要求减刑的是他，主动提起魔王的还是他。”白乙衾还是想吐槽，“真有人能这么蠢，专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霍青隅说道：“或许只是惯性思维。”
“什么惯性思维？”
“如果我每天都在你耳边念叨：妖王长得真帅，妖王世界上最优秀的大妖，能和他在一起真是荣幸！”霍青隅笑道，“时间一长，当有人跟你讨论异性的时候，你肯定会下意识地拿他跟妖王比较，不管这个人是好还是不好，妖王都会成为你心中的标准。”
白乙衾点点头：“我懂了，你的意思是有人天天跟洗脑，让他对魔王形成了一种模式化的崇拜，所以他在跟别人说话的时候，张口闭口都是妖王。”
“嗯。”
“这样的话，我们更要快点儿找到汪绵绵才行。”白乙衾忧心忡忡地说道，“她之所以能拉拢到文鳐鱼来帮自己为非作歹，除了文鳐鱼与时代脱轨之外，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霍青隅对此表示十分赞同，却也说：“明天再说吧，这么晚了，早点休息比较好，明天还好上课。”
虽然他这么说是为了她着想，但白乙衾还是忍不住想笑：“妖王大人，你这也太佛系了。”
“什么佛系？”
这个词在08年还没流行起来，霍青隅不明白什么意思。
白乙衾就学着他的表情，一脸平静地跟他解释：“都行，可以，没问题——佛系三连。”
“哦，明白了。”霍青隅点点头，却不知道自己这个反应在十年后还有另外一套标准答案，“OK，好的，明白了——敷衍三连。”
霍青隅：“……”
他平时面瘫惯了，无论内心什么想法，面上都一个表情，真正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会儿虎着张脸也不说话，白乙衾判断不好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也不太敢过度招惹他，简单聊了聊感想之后就又歪倒在座椅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乙衾感觉到自己在做梦。
她梦见霍青隅正在海边和一团黑雾似的东西打架，漫天的煞气遮天蔽日，天空中乌云密布，滚滚奔雷裹挟着紫色的闪电围绕在两人身边，海水正在不停翻涌着数米高的巨浪，无数巨大的深海怪物挣扎着跃出海面，带来摧枯拉朽的魔力，好像随时能够倾覆天地一般！
白乙衾仍旧穿着一身白衣，她焦急地站在岸边，背着时余伞，右手握着伞柄中的长刀，面前腾空着一盏莲花状的古灯，灯光是微弱的猩红色。
“霍青隅，霍青隅！”她一遍一遍地念着霍青隅的名字，好像在做一个重大而艰难的决定。
直播间在她的梦里也出现了，不停地让她快点下手，以绝后患。
“我不能这么做，我、我做不到！”白乙衾心里始终有个信念，就是她不能伤害妖王，于是不停地拒绝，但手上却控制不住地开始发力。
下一秒，那莲花状的灯绽放出奇异的光华，驱散了毁天灭地的黑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正在乌云中和霍青隅缠斗的黑雾突然将霍青隅的原形裹住，拖着他一同沉入了深海之中，巨物落水的声音重重地砸在白乙衾的耳膜上，她还没来的既反映，海面上的怪物就狰狞地朝他围了上去！
白乙衾大惊失色，连忙催动着古灯，飞到海上。
灯光将海面照得透亮，像是着了火一般，透过红色的海面，她看到霍青隅的原身被无数巨型海怪撕咬着，拖入了深不见底的重刑监狱。
“啊！——”
她满头大汗地惊醒，思绪还沉浸在那个血腥恐怖的场面当中，无法控制地发起抖来。
“怎么了？”霍青隅关切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那么真实，那么温柔，她惊喜地向声源看过去，眼神对视的一刹那，她才明白刚刚的一切都是假的。
但那深不见底的恐惧却仍然环绕在心头，令她觉得难以呼吸。
“我……我做了个梦。”白乙衾顾不上霍青隅正在开车，抓着救命稻草似的，一把将他抱住，想要寻求安慰，却根本不敢说梦的内容，好像连提及都是对他的诅咒一般——她想他好好的，不想让他跟那个恐怖的地方再有任何一丝一毫的联系。
霍青隅见她是真的吓到了，只好将车停在路边，将她抱在怀里，大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哄孩子似的安慰她：“梦都是反的。”
白乙衾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搂紧了霍青隅。
她特别瘦，被霍青隅抱在怀里，就真的成了小小的一团，看到她这个样子，霍青隅的心都揪了起来，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懊恼地说道：“都是我的错，下次不带你来了，你别怕。”
“我不是害怕去那个地方……”白乙衾的声音里有着自己都不易察觉的焦灼，她刻意避开了这个话题，带着几分请求的意味说道，“你能不能答应我：如果以后你遇到危险，千万不要一个人承担——就算真的有魔王，也不要和它打架，我们用别的办法解决他。”
霍青隅知道她梦见了什么，但也很少见到她这么紧张的样子，有些心疼地亲了亲她，才点头道：“我答应你，乖，别担心了。”
白乙衾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却更加地强烈了，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甚至抓紧了他的衣袖，不肯离开他的怀抱。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霍青隅觉得她不可能是被噩梦吓到了，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担忧，然而，根本没等白乙衾去回答他的问题，不远处就突然响起了一阵山体崩塌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