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鳐鱼鸣声一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哑了好一会儿，才认命地道：“如果我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你，可不可以减轻一些刑罚？”
“妖界有着明确的规章制度，你身为远古巨兽，不但不以身作则，反而知法犯法，害了那么多条人命！万万年于你已是轻罚，还敢跟我讲条件？”霍青隅眼神里尽是睥睨众生的冷傲，“不过，你若真的潜心悔过，知错能改，网开一面不无不可。”
文鳐鱼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深知牢狱之灾不可免，却万万不想在这蛮荒之地待足万万年之久，当然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减刑的机会，当即就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我的确是受人蛊惑，不信你们也可以去查——我三年前才刚刚苏醒，在这之前，我一直都在沉睡！”文鳐鱼反复重申，“我长眠之前，恰逢人间战乱，皇帝是个姓刘的。那时候妖族尚未一统，也没有什么妖管处，只听说有只白龙王，法力高强，瞬息之间便笼络了大半妖族。”
霍青隅听到他提起白龙王，龙尾不耐烦地摆了摆，却并没有打断他。
白乙衾却暗暗思索：两千年前，也就是公元元年前后，朝代应该是西汉，后由王莽篡位建立新朝，和文鳐鱼所说的出入不大。
“我本长眠于长白山顶的天池之中，破水而出的时候，周围却满是奇装异服的人。”文鳐鱼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委屈：“长白山顶高耸入云，山顶更是常年积雪，普通人根本就无法踏足！我就以为他们全是已经修炼到可以隐藏气息的大妖，吓得我直接钻进了云层之中，逃了出来。”
说到这儿，文鳐鱼换了副语气，期期艾艾地说道：“哪不知道外面更加可怕！人类不仅能在半空居住，地上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盒子，速度奇快不说，还有人能凭空传输蜃像！我心想，难道已没有我众妖立足之地了吗？”
“你说的是汽车和LED投屏吧？”白乙衾叹了口同情的气，“后来你是怎么遇到蛊惑你的那人的？”
文鳐鱼顿了顿，咕哝道：“后来我实在太饿了，就准备抓个人吃一吃，结果一只伞头六翼的尚付鸟拦住了我，说现在有个叫妖管处的衙门，不让咱们吃人。但我实在饿极了，就想把它吃了，它为了让我不吃它，就带我去了一个地方，说那里能进贡给我吃的。”
“前提是要你帮他们催眠一些妖兽？”白乙衾隐约猜到了接下来的事情，颇有些唏嘘。
文鳐鱼像是被踩到痛脚似的，嘶鸣了一声才说道：“我的确帮他们催眠了一些妖兽，包括那只苍鹰，可我并不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我只是想要吃东西而已”
“真正的罪魁祸首可不是我，你不能关我这么久！”文鳐鱼见两人并不理他，急的不停嘶吼，“小娃娃，如果当初我没有沉睡，经过两年前的修炼，别说什么妖管处了，就算是那白龙王活过来，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霍青隅仍是不理他，他更着急了，口不择言地嚎道：“你身为妖王，居然与人类狼狈为奸，反过来听他们的话来压制我们妖族！若魔王大人知道了，必定……”
他才说一半，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闭了嘴。
同时，与他距离不远的一些风狱里接二连三发出了怒号的声音，好像是在呵斥他暴露了什么秘密似的。
“魔王大人？”白乙衾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对这个“魔王大人”的尊崇，冷笑了一声，反问道，“这么一看，还不仅仅只是个暗黑组织的问题？”
霍青隅也是没想到会挖出那么大的料，沉下声音，危险地逼问道：“你当初到底为什么会沉睡？”
“我……”文鳐鱼此刻冷静下来，恨自己为什么会脑袋一热把这话给说出去一样，懊恼地咕哝一声，半天没在憋出一个字来。
霍青隅见状，用一把蛊惑的嗓音与他道：“你若老实交代，可免三千万年刑罚。”
“这个……我、我不能！”文鳐鱼似是不敢多说，只道，“我认罪了，当初我不该听信汪绵绵的蛊惑，去替她卖命害人，万万年的刑罚，我认。”
白乙衾：“？？？”
霍青隅：“……”
直播间众人：“哈哈哈哈！这鱼是来搞笑的吗？”
“审讯真是一门技术活！”白乙衾也没想到他这么不按常理出牌，有些哭笑不得，“刚刚不是还跳着脚喊它不服吗？一提到魔王就萎靡成这样，连减刑都不争取了？”
转发这条锦鲤：“同样是鱼，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北冥有鱼：“实名要求将这蠢货开除飞鱼籍！哼！亏爸爸上次还把洗澡盆借给它用，实在是太丢我们鱼类的脸了！”
白乙衾一眼就认出楼上绝对是两位大佬级人物，但此时也不是插科打诨的时候，所以并没有回答，而是抓紧时间从文鳐鱼那儿问出更多的信息。
“所以，你所说的罪魁祸首是汪绵绵？”白乙衾并不知道这个称呼究竟是人名还是一种妖兽的名字，只是尽可能地多刨一些信息出来，“那它和魔王有没有联系？”
文鳐鱼却铁了心不打算多说：“不要再问我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诶，别啊！”白乙衾顶着一头瀑布汗，开始唱白脸，“妖族并没有放弃你，妖王也没有完全抛弃你，这不是在给你机会吗？如果你连争取都不愿意尝试，那和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文鳐鱼没有说话。
白乙衾还想再劝他两句，就听见霍青隅用一副沙哑浑厚的嗓子漠然道：“你果然还是没有认清现状。”
“你以为被关进风狱，仅仅是失去自由那么简单？听听你的前辈们是怎么说的吧！”霍青隅在海中游动了几圈，水波晃动的声音之外，还夹着无数痛苦而痛苦的哀嚎和抗拒。
霍青隅也不逼迫他，只说道：“我给你五分钟，想好了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