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元一是高三生，会比他们早十分钟下课，有好几次都是白乙衾刚到食堂的时候，他就已经吃完了，为了避免这种状况，白乙衾找了个借口，提前十分钟出来了。
白乙衾混在众多高三生一起，乌泱乌泱地涌进了食堂，买好了两人份的午饭，她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程元一。
“巧啊。”白乙衾把托盘放在他面前，自来熟地开始说话，“学校对你们高三生可真是优待，好多吃的我之前见都没在食堂见过，肯定是被你们给抢光了。”
程元一不置可否，只说道：“不用羡慕嫉妒恨，明年还不都是你们的？”
“也是。”白乙衾把吃的在他面前摆好，却不吃，而是撑着脸在对面看着他，嘴角还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程元一让她看的发毛，也吃不下去了，筷子戳在碗里，一脸无辜地回望她。
“你、你看我干什么？”
“看看你不行吗？”
程元一：“……”这人怕是有猫病。
白乙衾仍然盯着他看，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程元一后背一阵阵泛凉，硬着头皮吃了两口饭，到底还是受不了，哭着一张脸小声道，“你……有事儿你就说。”
那一刻他的脑子里滚过无数种可能，各种离谱的情节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料到，白乙衾只是摇了摇头，说：“没事啊，就看看你。”
“老、老大……我要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我求求你直说！”程元一兔子耳朵都要吓出来了，没出息地告饶道，“要是我做错了什么，我向你道歉，别这样折磨我行吗？”
白乙衾笑了笑，正要开口，门外突然涌进来一批人，跟抢劫似的冲向了食堂的窗口，嚷嚷着各种菜名。
“你等会儿。”白乙衾小幅度地伸出右手，掌心朝下按了按。
这个动作她做的十分自然又极富威慑力，一时半会儿的，程元一还真就不敢动，讷讷地垂眸看着她的手，直到那只手抬起来，向他身后摆了摆手，喊了声：“青隅，这儿。”
程元一下意识地僵直了后背，兔子眼儿瞪得老大，委屈地看着白乙衾，无声地控诉着她的行为。
“你到底想干嘛？”程元一苦着脸，右手用力握着筷子，紧张地往桌子上戳了好几下，“跟妖王面对面吃饭，我吃得下去吗？”
白乙衾耸耸肩，表示你吃不吃得下关我什么事，我吃得下就行了。
“禽兽！”程元一耷拉着脑袋，可怜兮兮的。
白乙衾温柔地冲他笑了笑，将筷子霍青隅的筷子摆好，笑意嫣然地说道：“别怕，更禽兽的还在后面。”
“你！……我最近没得罪你吧？”程元一磨牙，“你到底想做什么？”不料话音刚落，霍青隅就来到了近前，吓得他连忙闭上嘴，温顺地低头数碗里的饭粒。
“真没别的事儿。”白乙衾笑的那叫一个和蔼可亲，可她说话的语气却无端让程元一觉得头皮一紧，“你这周末去哪儿玩了呀？”
“周末？”程元一仔细斟酌了一会儿，才说，“没去玩，在家呢。”
白乙衾了然地笑了笑。
她早就让陈祁帮忙查了周羽苗记下来的那个车牌号，车主的信息昨天就已经发到她手机上了——程实物业的老太爷程赞山，今年78岁，目前在西元疗养院休养。
对面那幢别墅的信息也顺便让他查了一下，户主姓胡，和程家扯不上关系。
“不对吧，我一个朋友说她周六晚上在南郊看到你了。”白乙衾语气随意的很，闲谈似的，“那边环境不好，你看起来就是个乖乖仔，还是少去比较好，万一给你拐卖了怎么办？”
程元一愣了愣，圆圆的眸子眯了起来，满脸诧异地看向白乙衾。
“那天晚上，是你们？”程元一左右打量一下，压低了声音，不仅没有再掩饰，反而开门见山地说道，“你们知不知道那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白乙衾没想到会被他反咬一口，和霍青隅对视了一眼。
“后果？”白乙衾放下筷子，心平气和地道，“这桩案子的罪魁祸首就在那幢别墅里，我们还有同伴被他们给迷惑了，不管出于哪个方面，我们都必须要这么做。而且，现在说什么后果不后果的，你别忘了，有关于这个组织的消息，还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程元一语塞，白乙衾也懒得和他打太极了，单刀直入地问道：“你那天到底去那儿做什么？”
“你别想逃避，最好也不要撒谎。”白乙衾面色严肃，“我去那幢别墅，一是救朋友，二是查案子，你呢？口口声声说我们做的不对，你自己还不是趁夜溜了过去？”
程元一始终低着头，筷子都要被他绞成麻花了，也不见他憋出一个字来，也不知道是不敢说，还是不能说。
霍青隅始终观察着他的脸色，见他端着这么一副仿佛要沉默到天荒地老的架势，不由曲起修长的指节，不悦地敲了敲桌子。
声音不大，却把对面的小兔子精吓了一跳，瞪着大眼睛讷讷地瞧着他，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才嗫嚅地说了一句：“我……我其实，是去找人的。”
“找谁？吴思瑾？她可是这起案件最大的嫌疑人，你找她干嘛？”白乙衾依依不饶地望着他，“好啊你，在妖王面前还敢搞事情。”
霍青隅见她又拿自己的身份吓唬人，宠溺地瞅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翘。
“我才没有！”程元一有些着急地看向霍青隅，结果发现他只温柔地看着白乙衾，就又木愣愣地低下头，喃喃道，“这事儿其实……说来话长。”
白乙衾“啧”了一声，恶霸似的推了他脑门一下，招呼道：“那你就长话多说，别废话。”
“好、好吧！”程元一摸摸自己的脑门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其实我是为了我爷爷去的，他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我就想顺着这条线索找到那个组织，跟他们做一笔交易。”
白乙衾没想到会问出这么个答案，这显然跟她的猜想有很大出入，便反驳道：“前两天你还亲口告诉我说你太爷爷不让你和这种组织有来往，怎么现在……”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被逼上绝路的滋味！”程元一突然大吼了一声，抬起头时，白乙衾看到他眼眶红得像染了血一样。
周围的人都被他凶得一愣，齐齐抬头朝他们看去。
白乙衾只得尴尬地向周围人致歉，等他们不再关注这边了，才压低声音，颇有些茫然地问他：“你怎么回事儿？什么逼上绝路的滋味，谁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