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差不多得了啊。”白乙衾这么平和的人都开始烦他了,“你都高三了!你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对,案子什么的就别管了,没得商量。”
程元一仰着脸,天真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弱弱地说道:“我没想做别的,就是想知道吴思瑾请的那个东西是哪里来的——如果汪绵绵那边行不通,我总得要想别的办法,哪怕只能换来一年,也比眼睁睁看着他死掉要好的多。”
“开玩笑吧你!”白乙衾严肃地看着他,“你明知道那些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怎么还会有这种想法?”
霍青隅的表情也冷了下来。他原本以为程元一是有点儿小聪明的,没想到心里竟然装着这么蠢的想法,故而非常失望。
“你们没有尝过被逼上绝路的滋味,是不会明白我的。”程元一吁了口气,显然也不想就这事儿再发表什么意见,只引开话题道,“反正你那边有头绪了就联系我,我虽然法力低微,但多少有些经验,绝对不会拖你们后退的。”
白乙衾担心他会钻其他牛角尖,不敢再说什么话刺激他,便直接答应了下来,让他在结果出来之前不要想那么多。
“嗯。”程元一面色沉静地拍了拍白乙衾的肩膀,说了一声,“谢了。”
白乙衾点点头,他又走到霍青隅面前,像古代小生那样,恭敬地冲他作了一揖,并没有说什么话,但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出来了。
三人就此分别,各自回了教室。
路上两人一直在讨论对圣羔教的各种猜想,看起来一个比一个着急,白乙衾是想赶紧把案子结掉,好清闲两天,霍青隅则是想铲除圣羔教这个毒瘤并追查出“魔王”是谁。
——他马上就要成年了,蛟在成年后即可飞升化龙,而化龙之时是蛟最为虚弱的时候,魔王一定是知道的,如果他那个时候来犯,倾覆妖界也是有可能的!
何况现在妖界内部派系纷争尤其严重,如果他连敌人是谁都弄不清楚,怎么可能会有胜算?
“行了,别想这些了。”见白乙衾霍青隅摸摸她的头,“吴思瑾那边有苍云看着,不会有事的,晚上回去问清楚之后,就将她移交到妖管处,省得夜长梦多。”
白乙衾也知道想那么多根本没用,便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要午睡。
在桌子上趴了好一会儿都没睡着,干脆也不为难自己了,而是爬起来给陈祁发短信,告诉他吴思瑾已入网,顺带让他再帮忙查一下程赞山的生平。
她目前还没有完整地还原出案件的经过,所以只说了关于吴思瑾的,程元一、文鳐鱼以及圣羔教的存在她都没有提及,万一里面有涉及到妖界的秘密,她直接全告诉陈祁说了那不是坑爹吗?
陈祁应该知道她说的并不是全部,但并没有过多地追问,很配合地帮她查了这几十年发生在程赞山身上的大事。
“谢了。”白乙衾回了陈祁一句,就开始查看他发过来的消息。
短信中所说的内容和程元一告诉他们的并没有太大的出入:程赞山在二十六岁那年出了次事故,差点没救回来,没成想,次年就完全康复并且突然成立了一个安保公司。这个公司就是程实物业的雏形。
那个时候的安保公司基本上都有点暴力因素,所以在运营了三年之后,程赞山开始转型做房地产,一步一步建成了现在这样现象级的商业帝国。
“程元一应该没有撒谎。”认识到这一点,白乙衾更纠结了。
之所以要查程赞山,是因为她觉得程元一的行为实在太激进了,她完全可以理解那种舍不得长辈的心情,但为了挽留长辈就跟恶魔做交易,这不是孝心,这是傻吧?
“唉……”她郁闷地叹了口气,结果把旁边的霍青隅给吵醒了。
这会儿他正趴在桌子上,入目便是白乙衾清秀的侧脸,窗外的光照在她脸上,亮晶晶的瞳孔被光线模糊成一片星辰大海的样子,但纤长的睫毛和挺翘的鼻梁却愈发清晰,像是误闯了人间的小精灵。
“不困吗?”霍青隅撑着脸继续看她,有些贪婪地将她所有细微的表情都收进眸中。
本来一个挺温馨的场景,白乙衾却突然吓了一跳似的,下意识地把手机塞到了桌洞里,一脸惊慌地道:“我、我吵到你啦?”
霍青隅眼底的困意瞬间消散,他垂眸望向白乙衾的手,面色沉静地问:“什么?”
“没什么!”白乙衾欲盖弥彰地想把跟陈祁的短信给删除,还没来得及动手,就看到了霍青隅用一副失望的眼神把她看着。
他的眼睛非常好看,这会儿又迎着光,使得瞳孔都变成了一种透亮的瑰丽之色,可里面的情绪却像兜头浇了她一盆冷水似的,让她从头寒到了心底。
“真的没什么。”白乙衾开始后悔自己刚刚的举动了,为难地闭了闭眼睛,指尖在手机间键盘上无意识地扣着。
霍青隅的定定地望着她,像是给她最后的机会似的,语气平淡地道:“拿来。”
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白乙衾却不敢照做。
——如果他知道自己在跟妖管处的人来往,后果一定不堪设想!她害怕被霍青隅误会,可现在这种场面,好像比误会她是叛徒还要严重一些!
“我……”白乙衾看向霍青隅的眼神已经在示弱了,她甚至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尝试着通过自己的坦白而让他打消看自己手机的念头,“我在跟同行联系。我让他帮我查程赞山的消息,因为在听了程元一的解释之后,我还有很多疑惑没理清楚。”
“是吗?”霍青隅的眼神迅速地被一种叫漠然的情绪占领了,“那你在怕什么?”
白乙衾溃败地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从上次霍青隅对她表明心迹之后,他看她的眼神都是温柔而宠溺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可这却是她自找的!
“我、我没有怕啊,我只是……”白乙衾语塞了。她不禁想起两人第一次发生争执时霍青隅那个难受的表情,无论如何不敢让他知道自己其实是妖管处的人。
可是,霍青隅已经生气了,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