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真的想把你爷爷的寿命要回来，就不该自己送上门去，给他们宰你的机会。”霍青隅瞧他一眼，依旧是那副冷漠的表情，但眼里却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本王给你做主。”
这话无论是语气还是内容都极其霸气，仿佛落在地上都能听到声响——这不是平时霍青隅会用上的语气，而是那个睥睨众生的妖王才有权利颁布的特赦令。
“真、真的吗？”程元一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眼中有期冀，有惊喜，“你真的愿意帮我？”
白乙衾看不下去他这个傻样，又在他脑袋上招呼了一下：“怎么说话呢？妖王大人说的话还能有假？一言九鼎好不好？”
“我……我说！只要能够帮我找到当年跟我爷爷做交易的人，我全都告诉你们！”程元一揉了揉眼睛，无助地道，“对不起，我刚刚不该那样说你们，但我又实在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
他这么难受，白乙衾又怎么会怪他，便只说道：“越是这样，你就越应该早点告诉我们才对，两边都可以少走很多弯路。”说着，把胳膊撑在桌子上，向他扬了扬下巴，“诶？对了，你刚刚说那个组织叫什么来着？升高教？”
程元一摇了摇头，纠正道：“圣羔教——神圣的圣，羔羊的羔。”
“哈？这名字也太难听了吧？”白乙衾一脸的嫌弃，“有什么由来吗？”
程元一歪着脑袋思索片刻，和他们解释道：“这个名字应该是从西方某个教演化来的，主要信奉的神明来自于密特拉崇拜。密特拉崇拜是一个泛指——火、太阳、光明都来自密特拉崇拜，至于羔，在我的印象里，西方很多教会的图腾都有羊头和橄榄，可能这个字的来源跟图腾有关吧。”
“哦~~~这样啊。”白乙衾不怎么感兴趣地点点头，又问，“那你有没有问你爷爷，他当初是和谁做的交易？只要我们找到那个人，就能从他手里要回曾经交换的东西吗？”
程元一沉默了几秒，才说道：“能不能要回我也不清楚，但总归要试一试。而和他做交易的那个人叫汪绵绵，是圣羔教的缔造者之一，也是目前圣羔教的最高指挥。他手下有两个极其活跃的教徒，几乎每桩案子都有他们的参与，一个是名叫商赋的尚付鸟，还有一个我并不清楚名字和身份，只知道他善用傀儡术，是个老头。”
“傀儡术？”白乙衾对此倒是有些了解，是一种可以召唤灵体进入纸人或者傀儡当中，供其驱使的术法，厉害点儿的捉妖师都可以操作，“居然还有人类掺和进来？”
程元一点头道：“我爷爷之所以这么顺利地扮成程赞山的样子，大部分都是因为他。”
“明白了。”白乙衾和霍青隅对视一眼，补充道，“你对那个汪绵绵有了解吗？他是什么物种？居然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程元一摇摇头，表示并不清楚。
“我爷爷说，当初是汪绵绵主动找上他的，但是只拖人给了他一封信，上面写着地址。”程元一小声道，“我爷爷当时也是魔障了一样，不达目的不愿意罢休，就找过去了，到了之后才发现是一个道观，是商赋和那个老头接待的他，他们把他带去内殿见汪绵绵，但汪绵绵始终在一面巨大的道旗后面坐着，没有露脸。”
“等等。”白乙衾疑惑道，“你刚刚说擅长傀儡术的老头，在五十年前就也是个老头？”
程元一天真地点了点头。
“有点意思了。”白乙衾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明朗地问，“地址还在吗？”
程元一又点了点头，说道：“就是明月湾的无量观，我早就去过了，游客比我们学校还要多，挤得我差点找不到北，就不了了之了。”
“也难怪。”白乙衾无情地笑道，“那儿早就是市中心了，谁会放着这么一个捞钱的好地方给他们当贼窝？”
话虽然这么说，但毕竟是最明显的一条线索，发现根本就没什么用的时候，程元一还难受了好一阵子，才又辗转查到吴思瑾的身上。
“对了，你们把涉案人员藏到哪里了？”程元一试探着问道，“能不能让我见见她？”
白乙衾狡猾一笑，插科打诨道：“这个呢，你就不用管啦，有人会帮咱们从她嘴里把话撬出来的，最迟这周，一定找到那个汪绵绵的下落。”
“你真的能保证？”程元一还有点儿不信任她，“我知道的都已经跟你说了，也不强求咱们能资源共享，但起码你得让我心里有底吧？万一这周你查不出来，我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白乙衾知道他说来说去还是想见吴思瑾，但吴思瑾是此案最大的嫌疑人，肯定不是说他想见就能见的——她跟霍青隅审问完还要把她交接给妖管处，如果妖管处得知她见过那么多人，追责是小，失去对白乙衾的信任才是最可怕的。
她孤身一人来到十年前，最后的秘密武器和依仗就是妖管处，显然不可能因为顾忌程元一的心情就这么作死。何况，如果程元一的最终目的是找到汪绵绵，那么见不见吴思瑾又有什么关系呢？
“除了信任我们，你目前还有更好的办法吗？”白乙衾耸耸肩，毫不留情地说。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白乙衾！”程元一郁闷地看着她。其实他也清楚，就目前的处境来说，他还真没有别的办法，逼得太紧说不定更会引起白乙衾的怀疑。
于是只说道：“好，我可以不参与过程，但你们去捉拿汪绵绵的时候，我一定要去。”
白乙衾觉得无可厚非，正思索着要不要答应，身边的霍青隅却突然不耐烦地吁了口气，抬眼看向程元一，冷声道：“既然说了要帮你，就一定会帮。同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三遍，懂？”
这话无异于最后通牒，程元一再不甘也不敢反驳，完全不像面对白乙衾时那样咄咄逼人，只讷讷地点了点头，“哦”了一声，乖巧的不得了。
白乙衾：“……”为什么要这么差别对待，我说的话就这么不可信吗？
就在她思考自己是不是太和蔼可亲导致没什么威信的时候，程元一突然又挣扎着道：“等等，我、我还有一件事！”